09年老文
黑色的大奔行驶在忙碌的街头,车厢内男女一路沉默。
“到家了,依依。”曹越停车。
“你干嘛出来追我?”依依的话语中仍透着浓浓的鼻音。
当有人爱你而你不爱他,你就要拒绝个透底,因为那是给他一个重生,让他拥有再去爱另一个人的机会。曹越找了个让林依依更伤心的借口:“我正要出去看咏芳,顺便把你送回家。”
“曹哥,我在你的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林依依听到曹越的这几句话,刚平复的泪意又再度涌上。
“你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们彼此不适合。不是随便两个男、女好青年都能牵手组建家庭的,这需要深厚的感情做后盾。”
“呵呵,当男人不要女人的时候,都拿这个当借口。”林依依含泪苦笑,“曹哥,我们大小一起长大,我从小就喜欢你的。只是你,你将你的感情送给谁了?!”林依依强忍着怨怼,只是仍是压不住那浓浓的嫉妒与指责。
曹越看着林依依,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
“曹哥,你喜欢陶咏芳,是吧?那个四处放话说和你相恋了十年的女人。”林依依追问。
曹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曹哥,她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公然顶撞爷爷?”为着曹越的沉默,林依依的语气几近歇斯底里。
“依依……”曹越无奈,斟酌着自己该劝慰与否,最终仍是选择了让她误解到底。
“曹哥,忘了她好不好,你以前如何我可以不在乎,我只要你以后就爱我一个人,就对我好。”林依依一把抱住曹越的脖子以示占有,汹涌的泪意难止,连曹越都能感受到自己衬衣领子的湿漉,他抬手拍拍啜泣着的林依依:“依依……”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解。
林依依扭动背部,不愿接受曹越的劝慰,而眼泪却因为他的示劝流得更急。天之骄女的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在感情这道槛上未能如愿,这让她怎不伤心,又怎肯善罢甘休。
曹越拉下林依依的手臂:“依依,感情不是倒开水,说倾注就能倾注的。”
林依依双手捂耳,摇头大喊:“我不听,我不听……”
“依依,面对现实吧,曹哥喜欢的是咏芳,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我和她应该早就结婚了。”曹越虽是说道,但心里却是十分明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娶咏芳,七年前,这样的想法是何其的强烈,但七年后的今天,物是人非今非昨。
“那么我呢?”仿若被判了死刑般,林依依的双臂一瞬间无力地垂下。
“你是妹妹,一辈子的亲人。”
故意让车缓慢的行使在S市的闹市,曹越眼角不断望向小车的反光镜,等待着后面“尾巴”的出现。果然,一辆绿色的士紧紧跟在了他的后面,愤怒的他猛拍方向盘。不情不愿中,他往右改道,直奔欣州公寓而去。行至一幢别墅楼下,将车泊好在车库,走到正门,按响了门铃。
“阿越。”门被打开后,里面出来一个披着一头时下流行的栗色长卷发的高挑美女。美女一把抱住曹越,大嚷:“阿越,你总算回来了,比计划中多了两天呢。”就在这时,曹越只觉得一道闪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喀”声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看到树荫中一个黑影“咚咚咚”往反方向跑去,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追,却被身后的女子抱住,“阿越,狗子队就是这样,无孔不入的,你今天就是追得了这个,你也追不了下一个。随他们去吧。”
曹越冷冷地盯着美女,心里也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拉开了她径自进屋,走向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门外林依依正站在绿色的士车旁,深深地望着紧闭的别墅大门,路边的灯光散发出的橘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泛出晶莹闪闪,显然是泪意一片。见到此情此景,曹越心中有着懊恼,有着无奈,有着更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仍是将之控制得很好,只是优雅的放下了窗帘。
“不是他们,那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女子讪讪地进门,仿佛是感觉到了曹越的不悦,又仿佛是对曹越刚才的冷眼仍有余悸,她只敢从背后抱住他:“阿越,又给人家千金大小姐跟踪了吗?对了,你这回去印度,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我是为公事去的,不是去休闲的。”曹越微微皱眉,“咏芳,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有没有吃过晚饭?”
“呵呵,阿越,晚饭还没吃吗?要不我们去丽都?那里新来了个洋大橱,烧的西点口味挺新颖的。”咏芳说罢雀跃地跑进了自己房间,坐到梳妆台前,熟练而快速地进行梳妆打扮,“吴妈,我那件红色的晚礼服你烫好了没?快给我拿一下。曹少爷等着我呢!”
曹越盯视了咏芳良久,但始终没能在她一脸兴奋的脸儿上找到“关心”二字,早已不会再为此心寒的他故意在半饷后才挤出“我吃过了”四字。
忙碌中的陶咏芳一下子意兴阑珊:“阿越……”欲埋怨又不敢开口,起身行至曹越身边,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道,“阿越,没给我带礼物,就给我些钱充数,如何?”话语间,手已伸向曹越长裤后袋,从中拿出了钱包,当看到曹越钱包内500卢比的借条还在,便安心了不少,乖乖地将原封不动的皮夹还给了曹越,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十分轻松:“怎么,还是没找到这个纪敏敏呀?不过你也真是的,就算丢了也不就500卢比,值得你将这样廉价的东西放在身上7年?没见你对谁这么小气,这纪敏敏是谁呀?”对于“谁是纪敏敏”这个问题,咏芳问了不知几回,却从未在曹越口中要得答案,但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纪敏敏应该和曹越七年前的印度之行密切相关,也之由于曹越七年前的印度之行,使他们这一对恩爱情侣貌合神离。想着想着她更是恨起了这个纪敏敏。
曹越轻轻一勾嘴角,他又怎会不知咏芳一言一行背后的深意。这七年两人的渐行渐远非但没让她好好去反思自己身上的原因,倒是往别人身上推了个十成十,看来他与咏芳是走到尽头。
“咏芳,有好男人早点把自己嫁了吧,别为我拖着。”曹越边说边从皮夹中抽出了一张信用卡交给陶咏芳,也只能以此弥补了,除了这,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你发过誓会娶我的,你说过你不娶妻,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娶妻,我就是你唯一的妻。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却和我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想想,当初我为了陪你去哈佛大学商学院念书,大学中途辍学,和父母闹翻……”咏芳情绪激动地翻着老底,言辞间有些泣声。
曹越叹气:“咏芳,我不可能娶你。”
“阿越,是你爷爷要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你爷爷一直不喜欢我。一定是他,对不对?”咏芳暗暗咬牙,都怪这个横在两人之间的糟老头。
曹越一阵沉默,缓缓说道:“这是我的想法。”
“呵呵……”咏芳苦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现在的这种情况算不算是班婕妤所说的‘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曹越看着咏芳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说不上。对于咏芳,他是满含歉意的,这七年,他也曾想努力挽回两人之间的情感,但是桩桩件件的事情,还是让两人越走越远。交集,他们曾经有过,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阿越,这几年你和别的女人走的近我从未干涉过,我保证我以后也不会干涉,我只要你最爱的人是我,想到要娶的女人是我,我就知足了。要你们有钱人一颗永恒不变的心,可真难呀!” 咏芳禁不住一阵叹息。
又是这番知足论调!曹越内心的愧疚刹时被冲得淡淡。什么是爱情?这连哲学家都说不清楚,更何况是他曹越。但他相信,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应该不光是“只要你最爱的人是我,想到要娶的女人是我,我就知足了”。如果一个女人在如此的爱一个男人,那这个男人应该被待价而沽了,他身上的货币符号远远大于了他本身。有钱,这是一种幸还是不幸?曹越深深感叹。这七年,其实他并不只安于咏芳,他也曾试着去追求其他女性,但总是后劲不足,总觉得少了当年追咏芳的那个激情,当年,他是那么地爱着咏芳,现在都变成了如此的淡然如水……他变了,咏芳也变了。他依稀记得七年前第一次听到咏芳对他说这番知足论调时的心情,那种锥心的痛楚,那种仿佛要带走他生命似的窒息,如今也变得了如此的淡然。咏芳因为他的错误而选择将他重新定位,而他因再三努力都无法改变咏芳的定位后,选择将咏芳逐出心门,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