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十一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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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二人才发现天色已晚，更是星黯月沉。李寻欢无奈的一笑，如此天色，如何寻找两个孩子留下的记号？
“飞刀，看来你不想留下，也要留下了。”杨逍叹了口气，道：“我们先回屋确定一下搜索范围，天明再寻，如何？”
“也只有如此了。”李寻欢耸了耸肩，转身向屋内走去。杨逍跟上一步，突然纵身而起，挥袖一卷，李寻欢见他动作，即刻转身走回，方要询问，却见一只鸽子伏于杨逍手中。李寻欢眉头一皱，抬眼去望杨逍，杨逍也正好抬眼看过来，两人眼光一碰，杨逍微微一笑，一手解下绑缚在鸽子右腿的细竹管，抠开上面封蜡，递给李寻欢，解释道：“这是我明教紧急通讯用的信鸽。”
从竹管中抽出一张薄薄绢纸展开，李寻欢方扫了一眼，旋即敛起笑容，“杨兄……”
杨逍凑过去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不大的纸张上只有五个字：“总坛危，速援。”笔意潦草，像是匆匆而就。
将纸鉴重新折起，缚回鸽子腿上，看杨逍将鸽子放飞，李寻欢正色道：“杨兄现在有何打算？”
“飞刀，杨某身为明教光明左使，虽是……当此时，必以护教为先，至于不悔……”杨逍一脸凝重，显是已有决断，只是紧蹙的眉却透露了他内心的煎熬挣扎。
一只手轻轻在他腕上一拍，杨逍抬头，却见李寻欢一脸淡然：“杨左使放心，不悔就交给在下了。”
伸手扶住李寻欢的肩，微微一握，看到对方了然一笑，杨逍再不多言，转身向总坛方向而去。谁料未行几步便又折回，自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塞到李寻欢手中，“这个你带着，多少避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必急于一时，休息一夜再找，倘若我明晚子时前仍未归，你留下标记，处理完教中之事，我即去寻你。”语毕，不等李寻欢反应，身形展动，向光明顶而去。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李寻欢无奈的一笑，摊开手中之物，却见一块黑黝黝的铁牌上面绘着个火焰图形，正是铁焰令，李寻欢眼中暗华一闪，将令牌收入怀中，转身走到门前，蹲下身研究两个孩子留在门柱上的记号。
火焰飞刀的刻痕尚算清晰，但已显陈旧，狭长的飞刀与火焰并列，刀尖指向某个方向。李寻欢微微皱眉，起身，向刀尖所指的方向看去，略略沉思。虽然杨逍几日间的讲述已极为详细，但此时已容不得半点差错。李寻欢缓缓印证脑海中的的地形图，眉峰稍展，一抹极淡的笑意浮上眼角，刀尖所指的方向正是下山的路。
极运目力，李寻欢沿那个方向走去。他走的并不快，今夜无月，他目力虽佳，但仅仅凭借星光，要在深夜寻找刻在暗处的记号依然不是件简单的事，而错过任何一个记号，都有可能导致追寻方向的错误。因此李寻欢一路行来，反倒比常人脚程还慢上几分。
细细的搜索着路旁所有可能留下记号的地方，李寻欢终于在道旁一块大石的下方发现了另一个刻痕。潮湿的泥土令石头下部长满青苔，而有一处青苔的颜色明显比四周淡上许多，抬手拂去青色的掩盖，略略模糊的刻痕显现。搜寻的方向并没有错，但李寻欢的神色却越来越阴沉。门柱上印记的破败或可说是巧合抑或人为，但此时石头上的刻痕再次证明这绝不是在几天之内留下的，回想起那完好的竹林，满室的积尘，李寻欢心中疑惑更甚，他们在李园的这八天，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困惑，李寻欢沿石上飞刀所指的方向前行。或许，只要找到小云他们，一切的谜团都能随之而解。
东方已现鱼肚白，一夜的搜索，李寻欢却只走到山腰，揉了揉眼角，极聚目力四个时辰，双眼已有些酸涩，尚未完全复原的身体耗损过久，早已疲惫不堪。缓缓靠上路旁的大树，李寻欢闭上双眼，他很清楚，眼下的状况，拥有足够的体力至关重要。浅浅调息，内力运行于百脉，渐渐进入休憩，但他的神智却异常清醒，一点点在脑海里勾勒目前的形势，理清思路。
不远处微弱的的脚步声轻轻传来，杂而不乱，似有三五人往这边来了。李寻欢睁开双眼，向声音方向望去却不见人影，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如今有事，杨逍那小子才想到来找我们，把咱们当什么了？”
听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明教中人，李寻欢足下一点树干，飞身隐入大树枝叶之内，静等几人到来。
山坡下慢慢走来三人，当先一人蓬头散发，衣衫凌乱，一脸不服之色；尾随其后一僧一道，道士一脸肃穆，藏青色道袍；和尚身材矮胖，一身土黄色僧袍，有些宽大，手中提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布袋，不时蠕动，肖似人形，好像装着什么人，看起来颇为奇异。
不知这三人在明教是什么身份，刚才那口气如此桀骜，居然不把杨逍左使身份放在眼里？李寻欢轻轻扒开些树枝，观察着，看这装束似乎有些熟悉。
正暗自回想着杨逍说过的明教略有地位的人，忽然东面山峰上传来铮铮铮的几下琴声，中间还挟着一声清啸。接着便听当先那人对身后二人道：“看来是冷面先生和彭和尚过来啦。”然后提高声音叫道：“五散人已聚其三，冷面先生，彭和尚，还是你们滚过来罢！”
琴声铮的一响，想是示意已经听到。
听到“冷面先生”，“彭和尚”两个称呼，李寻欢这才恍然明白，原来眼前这几位便是排名在护教四大法王其后的明教五散人，再细细观察三人，想那和尚便是布袋和尚说不得，道士应是铁冠道人，听当先这人语气，可是周颠无疑了，人如其名，难怪如此出言不逊。思索间，其余二人已到了近处。
只见一身材高大的和尚疾步赶来，应是刚才周颠叫的“彭和尚”了，只见他神色凝重，对树下三人道：“我从东北方过来，看见少林派掌门人空闻亲率师弟空智、空性，以及诸代弟子百余人，想是正赶来光明顶，参与围攻我教。”
另一人书生打扮，背缚一张古琴，长相清秀却冷着一张脸，是冷面先生冷谦无疑，只听他道：“正东，武当五侠！”
彭和尚叹了口气，道：“六派从不同方向上山，渐成合围之势。五行旗接了数仗，情势很不利，眼前之计，咱们只有先上光明顶去。
周颠一听，怒道：“放屁！杨逍那小子一发信，咱们五散人便巴巴的上门去吗？凭什么听他的指挥？”
拍了拍周颠肩膀，彭和尚道：“周颠，倘若六派攻破光明顶，灭了圣火，咱们还能做人吗？杨逍得罪咱们五散人当然不对，但咱们这次回光明顶，却非为了杨逍，而是为了护卫明教。”
说不得点头道：“彭和尚说的不错。杨逍虽然曾对我们无礼，但私怨事小，护教事大。”
听到这里，李寻欢微感奇怪，杨逍这几日一直在李园，昨夜方才去的光明顶，又何时传讯息向五散人求援了？猛然思及先前在鸽子腿上截下的信笺，心中更是狐疑。
忽闻树下一声大骂，拉回李寻欢思绪，“放屁，尽是放屁！铁冠道人，杨逍当年打碎你左肩，你难道忘了？”
铁冠道人闻言沉吟了半晌，才道：“护教御敌，乃是大事。杨逍的帐，等退了外敌再算。到时咱们五散人联手，不怕治不住那老小子。”
周颠“哼”了一声，转向冷谦，道：“冷谦，你怎么说？”
冷谦看了他一眼，道：“同去。”
周颠这次再也再也忍不住，喝道：“你也向杨逍屈服？当时咱们立过重誓，说明教之事，咱们五散人从此袖手不理。难道从前说过的话都是放屁么？”
冷谦低头拉了拉衣袖，道：“都是放屁。”
周颠大怒，一把揪起冷谦胸前衣襟，看冷谦依然面无表情，且无还手之意，悻悻然放手，道：“好，你们都放屁，我可说的是人话。”
铁冠道人看了看天色，道：“事不宜迟，咱们快上光明顶吧！”
彭和尚看一旁憋气的周颠，劝道：“颠兄，当年大家为了立教主之事，翻脸成仇，杨逍固然心胸狭窄，仗权压人，但细想起来，咱们也有不是之处……”
周颠道：“胡说八道，咱们又不想当教主，有什么错了？”
听这五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李寻欢回想前几日在小云书房里拿的那几本书上记载的残篇断章，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口中所说的“围攻”便是对明教影响深远的光明顶之战，但又一细想，时间竟和记载出入如此巨大，可能是年代久远，考证不足，以至典籍记载疏漏，导致错误也是在所难免。另一种可能猛然浮上心头，李寻欢微微皱眉，如果记载没有失误……
难道他和小云的到来，造成了某种不良的影响，扰乱了历史的进程？
正思索间，又听那说不得和尚一声长叹，道：“本教过去的种种是非，再争他个一年半载也难以分辩明白。周颠，我问你，你还是不是明尊火圣座下的弟子？”
周颠不料说不得有此一问，一愣，随即傲然道：“废话，这还用问？”
说不得接着道：“那好，今日本教大难当头，咱们倘若袖手不顾，死后又有何面目见明尊和阳教主？你要是怕了六大派，那就别去。我们兄弟若是在光明顶上战死殉教，你就来替我们收尸吧！”
“放屁！”只听得拍的一声响，说不得已重重挨了周颠一耳光。只见他吐出一口血水，却一言不发，那半边面颊却已由白变红，由红变淤，慢慢肿起。
众人大吃一惊，周颠更是呆了，就连隐在树上的李寻欢也不觉轻吸口气。
同为明教五散人，说不得的武功和周颠本应在伯仲之间，周颠怒极的一掌，不管是招架，或是闪避，无论如何也是打不中他的，谁料说不得竟听由挨打，竟在这一掌之下伤得不轻。
眼见如此情景，周颠怒气瞬间全消，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说不得，你干什么不还手？你打还我啊！”
说不得苦笑道：“周颠，咱们五人情同兄弟，我们四人这次若战死在光明顶上，此后生死永别，你这一耳光又算得了什么？”
周颠心中激动，一拍说不得的肩膀，放声说道：“好，咱们兄弟同心，我也去光明顶。杨逍的旧帐，暂时不跟他算了。”
彭和尚大喜，说道：“这才是好兄弟呢，咱们这就走。”
说完五人便向山上走去。
李寻欢隐在树上，将他们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一生重义如山，不觉起了敬佩之心。这五人的武功如何尚且不提，单是这份义气就足以让人尊之敬之，不觉又想起那狂傲的身影，微微一笑，明教之中果真是奇人辈出，大敌当前，皆能摈弃私人恩怨，以明教为先。只是不知那个说不得和尚手中所提的袋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人，与明教又有何干系，又为何被擒？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一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