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见流云去复返》子落花开

54、暗潮汹涌时

　　“你没跟我说大长老是泉沐远的娘。”一脸恼怒的尹天涯，一进百里玉的房间便质问道。

　　百里玉一脸无辜，道：“若是我说，我也不甚清楚，你相信不相信！”说实在的，那个大长老，百里玉也是第一次见。百里玉在百杀宫之内，从来没见到她走出过住的地方，而且百里夜也一再的告诫她，不可以去招惹大长老。不过见着尹天涯那一脸的阴翳，自然猜得出她根本不会相信的。

　　尹天涯见着百里玉面容虽则无辜，但是目光中却流露出被她质问的不满，立刻低头道：“少主，属下冒犯了。实在是那泉沐远说话太过刻薄，委实叫人恼火！”

　　百里玉站起身，用完好的那只右手，轻轻摸上尹天涯的脸，轻柔道：“好姐姐，我自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知道禾家三少的下落，正如我迫切想知道花折枝的下落一般。再说我们两个不是姐妹吗，哪里用得着计较这般多。”

　　尹天涯觉得自己像被蛇缠上了一半，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忍住想把脸转开的冲动，低眉道：“少主抬举了。属下……”

　　“别属下、属下了！天涯姐姐你说得不烦，我都听得烦了。”百里玉没好气的一摆手，打断尹天涯的话，“再说，好姐姐，你这几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属下，听得我真是难受。”

　　尹天涯心中微寒，知道刚刚还是惹了百里玉不快。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黄山尹家的大小姐，而是百杀宫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卒。若不是她与花折枝有过接触，又在两年前救过百里玉，这会儿怕连在百杀宫说话的余地也没有，任何况冲着百里玉发脾气。两年前的百里玉就已经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如今的她，坐上了百杀宫少主之位，言行举止对着百里夜还好，对着其他人是跋扈异常。这次自己居然对着她发火，实在是嫌命长了。

　　“我知道了。”尹天涯压下心中的恼怒，低声惶恐道。

　　百里玉抚摸着一只上了木板的手臂，微眯了下眼睛，轻道：“原来泉沐远是大长老的儿子，怪不得我怎么跟师父讨要，师父都不肯把泉沐远交给我处置。不过，断臂之仇，若是不报，我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尹天涯知道若论歹毒，百里玉绝对不愧江湖给她的“魔女”称号，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学来了诸般的手段，对待她看不顺眼的人，可是从来不知道留情两字是如何写的，闻者无不心惊。尹父在与她碰头之时，便交代过，在百杀宫得罪百里夜还能得个痛快，若是落在百里玉手中，那真的是求死不能。千万不可因当年救过她一事，而觉得有所依仗。再说，百里玉对尹家之人当年见过她狼狈一面心中恼怒，暗下痛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少主有何良策，能从泉沐远口中得知他们的藏身下落？”尹天涯神情这个时候已经恭敬了许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一向是她的专长，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尹家刚刚宣布投靠百杀宫，单凭着以往跟百里玉的交情，是不可能在百杀宫之内这么快站稳脚跟的。

　　“后天便是师父与泉冷星约战之日。”百里玉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繁星，已是月底，看不到月亮，不过这些繁星倒是明亮得叫人心情舒畅，“那泉冷星打的好算盘，想趁师父等大队人马都在杭州，攻下百杀宫。若非这老头狡猾，百杀宫那里聚集的都是别的门派中二三流的高手，他自己的人马隐秘不出。早派人灭了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只是就不明白，为何不从泉沐远口中探问他之前的藏身处，我有感觉，那里肯定便是泉冷星在杭州的狡窟。”

　　尹天涯心中一动，突然道：“他们若是有大批人马的话，以主上在杭州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我猜测，这些人应当是在有众多平时便有众多男子的所在。我们便把现在杭州城内，可以光明正大聚集众多男子，而不遭人怀疑的地方挨个查探，说不定便会有发现！”

　　“你能想到，师父没道理会没想到的。”百里玉沉吟下，“况且，杭州说大不大，说小确实不小，你说的这些地方怕是为数不少。这几日宫中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出去围守玉泉山了，要在这两日内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有些勉强。”

　　尹天涯压抑下心中涌动，继续劝说道：“少主，他们就算不确定泉沐远这里，恐怕也会派人来查探，我们不如双管齐下，一边查探我先前所说的地方，一边派人盯紧那些前来打探之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也好。”百里玉点点头，她也寄望于找到泉冷星叶弯弯他们，然后再找出花折枝。本来尹天涯与花折枝等人一道时，是个极好拿住他的机会，可惜花折枝这人极为小心敏锐，消息网似乎也不弱，在尹天涯自己还没得到尹父确切消息的时候，花折枝便已经当机立断，与尹天涯分道扬镳。这也让百里玉咬牙了许久，若非花折枝那比狐狸更为狡猾多疑的性子，当年那般不信任她，她也不会使出那般极端的手段，平白让他离得自己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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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这是少主要属下查的。”容貌艳丽的女子，把手中几页纸躬身呈给百里夜。

　　百里夜翻着看了两页，慢慢敲着桌子道：“你确定这是玉儿想到要查的？”

　　艳丽女子略一回想道：“确实是少主亲自吩咐属下查的，不过当时尹天涯也在。”

　　百里夜冷笑道：“这尹天涯的性子与玉儿倒有几分相似，难怪如此投缘，不过这个女子比玉儿要有心计得多。把这份交给玉儿，尽量配合她的行动，只是不要让她们伤了叶弯弯。”

　　艳丽女子接过一看，上面是“无双阁”的资料，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想到主上肯定的口气，看来这杭州城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心中便越发对百里夜佩服起来，低首应了声：“属下明白。”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百里夜又叫住她，“若是可以，便借着玉儿的手，把叶弯弯带去百杀宫。”

　　艳丽女子心中虽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出得房门，却听得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唤道：“殷堂主！”

　　艳丽女子见到来人一惊，行礼道：“大长老，可是来找主上，他在里面。”

　　大长老道：“不是，我不找他。”接着目光扫过的这名被她称为殷堂主的艳丽女子，“听说百里玉在找泉冷星的落脚点？可有消息？”

　　殷堂主正待回答，就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百里夜站在门口，看着大长老嚼着轻笑道：“大长老为何不来直接问我？”

　　大长老对着艳丽女子殷堂主挥了下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有话进来说吧。”百里夜侧开身体，让出路道。

　　大长老自鼻孔中哼了声，冷冷道：“不必了，你直接告诉我地方。”

　　百里夜继续轻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问问令郎？”

　　大长老目光骤冷，脸上显现怒容道：“若是我能从他口中问得到，我还需要来你这里讨没趣？百里夜，莫非你以为我还会与那厮重修旧好，反过来对付你不成？”

　　百里夜自然是摇头道：“我怎么会这般认为！大长老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只不过我与泉冷星约战在即，你与他纠葛过重，他见了你，定会影响心绪，不利两日后的那战。大长老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难道还不能忍这两日？”

　　大长老狐疑的看向他：“听你口气，难道你要留他性命？”

　　百里夜叹息道：“他毕竟曾经是我结义兄长，难道我真的忍心痛下杀手，曾经的恩怨，已经过了这许多年，我们的儿女都各自成人了，你们难道看我真这般心胸狭小，只记得仇怨不记得当初的情谊。”

　　大长老闻言若有所思，良久才怅然道：“是啊，这么多年了。”不过随即想到了叶天雪，与泉沐远现在这身脓包功夫，心中怒火又燃，看着百里夜大有一笑泯恩仇的决心，心中似松了口气又似不甘，一甩袖，转身离去。

　　大长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百里夜身边才出现了个高瘦的男子，低首对着百里夜说道：“主上，大长老与泉冷星毕竟是夫妻，现在外面都在谣传泉冷星对上主上没有一分胜算，属下怕她会去帮助泉冷星。”

　　百里夜不置可否的笑笑：“泉冷星这是向我示弱啊，这只老狐狸，尽打着一举数得的如意算盘，若非刚刚大长老来找，我还不一定能想明白他的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次我与他到底谁棋高一着。”

　　高瘦男子见着百里夜自信满满的样子，顿时放下不少心来，自家主上向来算无遗策，早已把泉冷星的伎俩掂量清楚了。

　　“左云，你即刻传令下去，让百杀宫中留守之人不得全力抵抗白柳山庄召集的江湖正道，坚持两日后放弃外围，退守内宫，从此百杀宫化明为暗。”百里夜嘴角挑起抹冷笑，抬首仰望着繁星明灭的夜空，“叶天雪，你所珍爱的想保护的，我便一样样的摧毁，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