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无限]》云辛禾

70、镜与她（4）

　　余苗愣在原地，问奚应和边沫两人：“你们看到陈荼了吗？”

　　边沫回头，在镜子里只看到了帅气的自己，他说：“没啊。”
　　奚应也摇摇头。

　　在他们转头的瞬间，余苗亲眼看到镜子里的陈荼已经消失了，她稳住心神，告诉自己：这种事情在走廊里不算怪事。

　　余苗问两人：“你们说有两个陈荼是什么情况？”
　　她想起了自己在表彰栏看到的陈荼，目光无神，神态畏缩，和她们认识的陈荼完全不一样。

　　边沫说：“我们不是去了陈荼的家嘛，然后发现她家里不仅有咱们认识的陈荼，还有一个，额，学生时代的陈荼？她好像很内向，不爱说话，也不喜欢正眼看人，总之和咱们认识的陈荼完全不一样。”

　　这就和余苗在表彰栏上看到的陈荼对上了，她问：“咱们认识的陈荼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家出现两个陈荼，她爸妈不会觉得奇怪吗？”

　　边沫摇摇头，说：“她爸妈好像完全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陈荼的存在，陈荼在那个家就像是鬼魅一样，一下子出现一下子又不见了。”

　　余苗：“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咱们需要找到哪个是正常的陈荼，把她带到学校里去。”
　　奚应说：“大不了两个都带进去。这个红色任务好像比想象中简单很多。”

　　乍一听上去好像确实如此，但余苗想起出租车上竹尧给自己的提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这件事情还和盛洋科技有关系的话，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奚应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说：“想什么呢？”
　　余苗的表情愣愣的，她摇摇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去陈荼家把她带出来，然后一起去学校。”
　　“……嗯，听起来很简单。”

　　但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奚应装作班主任和陈荼谈了谈，以他自己的经验，当一个成绩好的孩子开始抵触去学校的时候，大概会有两种可能：一、学习压力太大，产生了抗拒的心理；二、她在学校遇见了不好的事情。

　　“陈荼不肯说，她很抵触这件事，我猜测是后者。”奚应说。

　　余苗也说起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那些臭小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他们肯定霸凌过其他同学。”
　　但是陈荼那种性格，就算被霸凌应该也会奋起反抗吧？那些男的一看就不太像她的对手。

　　奚应说：“我们现在要明白一件事情，这个世界有两个陈荼，一个胆小懦弱，一个雷厉风行，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她们的关系，是双胞胎、平行时空，还是二重身。”

　　余苗辅修过心理，她立即反驳了奚应的两种猜测：“如果是双胞胎，不可能两个人都叫陈荼。至于二重身，那是一种心理现象，指在生活中一个人能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按理来说如果有二重身的话，是陈荼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只有她自己能看到，你们是看不到的。”

　　奚应说：“那是平行时空？”

　　“也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余苗指了指街边的玻璃，里面映照出三人的身影，“镜中世界。镜子里的一切和现实都想相反的，性格也会不一样。”

　　“你是说有一个陈荼是在镜子里出来的？”奚应略带嘲讽地说，“镜子里的人怎么可能钻出来？”

　　“这里是走廊，什么不可能发生？”余苗摊开手掌，指向边沫，“这家伙还被附身过呢。”

　　边沫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余苗：“很久之前。”
　　她并不打算和边沫细说这件事情，任凭边沫怎么问也没有开口。比起这些陈年琐事，她更关心的是，那个和她一起经历过许多个世界的陈荼，究竟是现实中存在的人，还是镜中世界出来的人。

　　如果她是镜中之人，那等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之后，她们还能在现实世界中重逢吗？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然而余苗并不敢去多想，她闭上眼睛，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奚应问道：“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去陈荼家把两个陈荼都绑到学校去？”

　　“不。”余苗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了，她说，“我们先去陈荼父亲工作的盛洋科技。”
　　竹尧既然给了她这个提示，那就说明在这个任务中盛洋科技是一个很重要的场所，就算现在不去，将来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去的。

　　奚应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当初选择跟着余苗，就是因为发现她身上的奇特之处，她有其他人不知道的获得线索的办法。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余苗说要去，那便去吧。

　　边沫心里也有疑虑，但是看到奚应都没有追问，他也选择了沉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苗开始在他们这一群人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在望月影那个世界，他甚至还没有恢复自我意识，便被余苗带着躺赢了。

　　神选之女。边沫没来由地想起了这四个字。
　　游戏总是要有主角的，他们在走廊这场游戏里漫无目的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在余苗到来之后却开启了新的规则，她或许就是上天送来的主角，带领他们走出“走廊”。

　　“我觉得可以。”边沫说。

　　三人便这样踏上了去盛洋科技的路，作为一个市内知名的科技公司，盛洋科技拥有自己的企业展馆，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但今天刚好有一批大学生来参观，三人便借此混了进去。

　　盛洋科技远近闻名，展厅内容涉及了各种科学领域，看得人眼花缭乱，整个展馆采用的都是玻璃，脚下是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地下停车场的每一辆车，头顶的天花板则是镜子，一抬头便能看到自己，大厅内更是随处可见各种反光玻璃，逛了没一会儿余苗就觉得眼睛累了。

　　这个构造也让人太不舒服了，好像他们不是来参观的，是来被参观的，这个展馆便是为他们特制的展柜。
　　但那些大学生好像乐在其中，走在余苗身旁的是两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她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特效药”“提升智力”“生物实验”等等，余苗扫视一圈也没在展馆发现生物科技有关的东西，她想到那个出租车司机所说的“聪明药”，和两人的谈话似乎有些冠梁。

　　余苗朝她们走进了些，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他们讲话。

　　女生A说：“那个药真的很管用，我吃了之后记忆力确实比以前好很多。”
　　女生B问：“可之前的新闻不是曝光过那是假药吗？”
　　女生A情绪激动：“我没骗人！你没发现我这个学期的成绩比上个学期好吗？我在实验室的那个项目好久都没有进展，多亏了这个药我才能做出来，院长说我做得很好，准备下个月把我招进他的团队里。”
　　女生B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真有那么管用？这药是在哪里买的啊？”

　　女生A这时开始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了，任凭女生B怎么追问也不肯说出药的来源，女生B很失望地跺了跺脚，转身去跟别人一起走了。

　　余苗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那女生A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女生B走后她还在碎碎念着些什么，右手一直在抖，余苗正打算去找奚应他们，女生A忽然朝她走了过来。

　　“同学，你是2-1班的吗？有点面生啊。”
　　她好像忽然又正常了，脸上挂起了和善的笑容。

　　余苗僵硬了点点头，试图加快脚步离开这里，那女生却很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肩膀，笑道：“同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李冉，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我是咱们专业的第一。”

　　“……”余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再次点头。

　　李冉的脸色立马变得奇怪起来，她调动脸上全部的肌肉，挤出一个勉强而阴森的笑容，像是在脸上挂起了一张虚伪的面具，她说：“我大一的时候排名还是中等，你知道我是怎么考到第一的吗？”

　　余苗摇头，李冉的笑容更深了些，她说：“那是因为……”

　　“我不感兴趣。”余苗打断了她的话，甩开她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李冉却好像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站在那里静默了许久，满脸的不相信。
　　没等余苗走远，她小跑过来，紧紧抓住余苗的手腕，五官因癫狂而扭曲：“你不感兴趣？你怎么敢不感兴趣！我是第一！我是第一啊！”

　　她这么一闹，原先还在认真看展馆的学生都看了过来，他们神色各异，但看向余苗的眼神无疑是陌生的。

　　“这是哪个班的，怎么没见过？”
　　“1班的还是2班的？”
　　“我们班没有这号人啊！”

　　李冉扣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余苗的肉里，她质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第一的？”

　　周围的议论声持续传来：
　　“又是那个李冉，她疯了吧？”
　　“不就是考了一次第一吗，她到底在牛逼什么？”
　　“我看她就是有病，听说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厕所里对着镜子傻笑！”
　　“学习学疯了吧这是？”

　　余苗明白了，原来眼前是个疯子。

　　李冉体型很壮，力气也大，但是余苗也不是吃素的，她硬生生地掰开李冉的手，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