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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一梦 ...

  •   此时月上中天,遥遥映照着静谧的人间。骊山狐巢里,轻凤临睡前遍寻飞鸾不见,只得顺着她的气味一路寻找。不料竟寻到了狐族存放古籍经卷的琅嬛洞。

      “咦,这不是只有翠凰才会来的地方嘛?”轻凤摸了摸鼻子,一脸的不以为然。她悄悄推开洞门,潜入其中,果然看见飞鸾正在窸窸窣窣寻找着什么。轻凤好奇地走到她身边,蓦然问道:“飞鸾,你在找什么呢?”

      飞鸾吓得一下子从书架上掉了下来,数卷竹简从架子上掉下来,落了轻凤满头的灰。

      “哎呀呀,你好歹也小心一点,看落我这一头的灰,”轻凤不停掸着头发,情不自禁张口抱怨,“没事你在这儿神神秘秘搞什么鬼呢?你到底在找什么?”

      飞鸾被灰尘呛得轻咳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站直身子,面对轻凤疑惑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吞吞吐吐地回答:“没呀,我没在找什么……”

      轻凤将信将疑地瞟了飞鸾一眼,拍拍头上的灰,咕哝道:“不找什么……大半夜好端端跑来这里做什么?”

      “就随便逛逛,”飞鸾支支吾吾,语气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看翠凰姐姐那么厉害,她从前总爱待在这里,这里肯定藏着什么奥妙,我想来看看,也许自己也能变厉害一点……”

      轻凤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催促她:“你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要是给姥姥们知道你有这份心,肯定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得了,早点睡吧,天不亮咱们就要往行宫赶呢。统共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黑眼圈——李涵说明天会赏赐我,我可要美美地领赏!”

      当下越想越美,轻凤喜滋滋地拽着不情不愿的飞鸾,回去之后倒头就睡,完全没发觉身旁和衣而卧的飞鸾,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二天轻凤起了个大早,一路小跑溜回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呼唤。

      “黄才人,黄才人,可找到您了!快来快来,圣上可等着您去领赏呢!”王内侍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连连催促轻凤。

      太好了!轻凤偷笑,迫不及待地跑上前,问王内侍:“圣上他到底赏我什么呀?”

      正说话间,李涵竟已等得不耐烦,自行来到轻凤的寝殿外,背着手站在珠帘后。轻凤扬手一掀珠帘,迎面就撞上李涵别有深意的眼神,惊得她不由自主地一怔,喜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陛下……”

      李涵站在轻凤面前,侧脸迎着清晨苍白的日光,眉眼轻扬,含笑道:“轻凤,你终于回来了。”

      噼里啪啦,轻凤心间霎时百花齐放,连骊山的鸟雀都飞到她头顶叽叽喳喳载歌载舞——李涵居然叫她轻凤!轻凤哎!

      不是繁文缛节的“黄才人”、不是客套的“爱妃”、不是玩暧昧时的“卿卿”,而是她的名字——轻凤!并且语气是那么的温柔如水,情真意切。

      于是刹那之间,昏了头的轻凤就这么软软地偎过身去,用更加柔软的声音吐气如兰地回答:“是啊陛下,我回来了……”

      李涵邪魅一笑,挥手揽住轻凤的香肩。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鼓乐齐鸣,怪腔怪调甚是惊人,庭前海棠盛开如霞,王内侍嬉皮笑脸地变出一桌酒菜,持着银胎錾金鸳鸯小酒壶,满满斟了两杯好酒,摆在游龙戏凤金漆盘中呈上,欠身道:“黄才人,快来领赏吧。”

      只见李涵拿起一只酒杯,低头深深凝视着轻凤如梦似幻的双眼,双唇一弯,情深款款地开口:“轻凤,今日同饮交杯酒,这不仅是赏赐,也是我的心愿……”

      轻凤顿时觉得浑身飘飘然,双脚离地、腋下生风,恍如身处仙境,而四周不知何时下起了粉色的桃花雨,点点落英逐渐放大,尽变作软绵绵、肉乎乎、粉嫩嫩的小田鼠崽——打住打住,在这样风花雪月的时刻,她怎么能还惦记着田鼠崽!

      轻凤打起精神,端起酒杯,望着李涵颤声道:“陛下,臣妾的心愿和您一样……”

      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醉人的清香,轻凤陶醉地与李涵双臂交缠,将杯中酒一口喝干,酒浆滑腻地顺着口舌流入喉咙,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灼热,瞬间烧掉了轻凤的理智。

      她伸手勾住李涵的脖子,两腮泛起霞光,眯起眼睛,专注地对着李涵秀色可餐的嘴唇,缓缓缓缓吻了过去——“慢着!”李涵的手忽然挡在她面前。

      怎么了?轻凤迷迷糊糊地用目光询问。

      “空腹饮酒伤身,来,尝一口我让人为你特制的菜肴,看看合不合口味。”李涵笑着用手拈起盘中的食物,送到轻凤嘴边——一只粉粉嫩嫩吱吱乱叫的田鼠崽正在李涵漂亮的手指间努力蹬着腿!

      轻凤直起眼,隐隐察觉到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对劲。

      李涵为什么要拿田鼠喂她,莫非是在试探什么?

      “陛下,这……”轻凤在美味和理智之间天鼬交战。

      “爱妃别怕,这道菜是岭南獠民特有的美食。此菜专选还未睁眼的鼠胎,用蜜喂养大,上席时用筷子一夹,小老鼠就会唧唧直叫,所以名为‘蜜唧’。”李涵说这话时,眼神就像他手中的田鼠一般诱人。

      “真,真的吗?”真没想到凡人也爱吃老鼠呀!轻凤心下大喜,头脑一热,小嘴一嘬就叼起了鼠崽,两眼滴溜溜地盯住李涵示好。

      这时就听李涵又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一般人哪敢吃这个,反正你是黄鼠狼嘛,应该很喜欢这道菜的滋味吧?”

      瞬间情势急转直下,冷汗潸潸滑过轻凤的脊背,让她含着嘴里的鼠崽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啊啊啊!李涵,不,陛下!你听我解释……”

      轻凤两眼一睁,自梦中惊醒,只见四周夜色尚沉,仍是黑沉沉一片。她伸手抹抹脑门上的冷汗,懊恼地以头撞枕——好好一个美梦,怎么会有那么煞风景的神展开呢!

      莫非是睡前没吃饱?轻凤长叹一口气,忽然发觉身边空荡荡的,哪里有飞鸾的影子!

      “这个小丫头片子,偷偷摸摸搞什么鬼呢?”轻凤顿时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情,只剩下满腹不自在,像个老妈子一样自言自语起来,“唉,算了,自从认识了李玉溪那个呆头鹅,这小丫头瞒着我的事,还少吗?”

      她回想起飞鸾不声不响就抢在自己前面与情郎偷欢的事,很是介怀地撅起嘴来,悻悻然翻了个身,打算等飞鸾回来后,好好审一审她究竟在捣鼓啥,奈何眼皮却像坠了铅块一样沉,没一会儿便闭得死紧——轻凤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巴,又睡着了。

      黎明时分,当轻凤伸着懒腰醒来,飞鸾已经梳洗完毕,正等着与她一起去跟姥姥们告别。两只小妖离开狐巢,踏着清润的晨露一路赶回了骊山行宫。路上鸟语花香,轻凤兴致高昂,飞鸾虽然也是笑眯眯的,但举止神态里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轻凤忽然想起昨夜空荡荡的床铺,立刻愤愤然质问她:“说,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都不叫上我!”

      “啊,没有啊,我昨天只是去琅嬛洞转了一圈,然后就跟着姐姐你回去睡觉了啊……”飞鸾被轻凤突然狰狞的脸色吓了一跳,呐呐回答。

      “胡说,我半夜里醒来,明明就没看见你!”轻凤忍不住龇龇小尖牙——打小指东不敢往西的飞鸾,这会儿居然不肯对她说实话,这简直比到嘴的田鼠被人抢了还郁闷!

      “没有啊,我一直在睡觉的……”看到轻凤小刀子一样的眼风嗖嗖向自己飞来,飞鸾心虚地低下头,情知自己瞒不过去,索性改走迂回路线,抓住轻凤的衣袖摇啊摇,“姐姐你就不要问了,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要不,等回去我就告诉你,不过要先等我去见见李公子……”

      “你……唉,随便你!”轻凤气得脖子一梗,别过头去——女大不中留,她何苦自讨没趣?

      于是这一狐一鼬,一个气鼓鼓、一个委屈屈,都无心赏玩风景,赶路的速度倒是快上许多。等她们回到行宫寝殿,轻凤收回瞌睡虫,被迷了一晚上的宫女们才陆续起床。

      轻凤一回宫就抱着镜子补妆,同时竖起耳朵监听殿外的动静,盼望着自己的赏赐。

      飞鸾怕她还在生气,凑上前讨好:“姐姐,你这花钿点得真好看……”

      她还待往下说,轻凤却耳尖地听见殿外传来声音:“嘘,外头有人说话。”

      “是王内侍,”飞鸾望着轻凤小声笑道,“玉玺找到了以后,大家都在私传,说陛下要擢升你呢!”

      “原来如此!”轻凤惊喜地咧开小嘴,她本以为手腕上的续命物就是李涵与自己的一点灵犀,现在看来,她真是低估了天子的财大气粗哇!

      片刻间,只见宫女前来通传,跟着王内侍便手捧圣旨,满面春风地来到轻凤面前:“哎,黄才人,免跪免跪,卑职这里向您道喜啦。”

      说罢王内侍自个儿乐呵呵地笑了一阵,待轻凤的眼神绕着他手上黄澄澄的圣旨转了好几圈,才从容不迫地清了清嗓子,不再吊她的胃口:“敕:礼重内朝,国有彝制,德既备于宫壸,位宜峻其等威。才人黄氏,体坤顺之德,循姆师之训,齐庄之礼,淑慎有仪,扬懿轨于中闱,表柔明于《内则》。惠流宸禁,芳霭椒涂,慕辞辇之志,宏逮下之德。宜极宠数,以彰徽猷,必能重正阃仪,助修阴教,无愧于女宗之诫,国风之《诗》。黄氏可封昭仪,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免跪,钦此。黄昭仪,还不赶紧谢恩哪!”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轻凤乐得两眼没缝,忙不迭地谢恩领旨,又见王内侍还笑呵呵地站在面前,立刻从臂上褪下一副金条脱,殷勤地递了过去:“多谢王内侍提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嘻嘻……”

      “姐姐,那副金条脱不是你最喜欢的吗?”领完旨后,飞鸾等王内侍一路走远,这才小小声地问。

      此时轻凤已然乐昏了头,只管拉着飞鸾叫她看手腕上的锦绳,得瑟道:“我现在有这个啦,才不稀罕什么金条脱、玉手钏呢……对了,刚才你有没有听到,李涵他说我淑慎有仪、德备宫壸呢,嘿嘿嘿!”

      “嗯,听见啦!”飞鸾陪她高兴,一个劲地点头。

      两只小妖还没有乐乎完,忽然大殿里的赤金猊香炉中喷出一团白烟,老脸皮厚的永道士再次不请自来,在烟气里笑嘻嘻地与轻凤道喜:“小昭仪,恭喜您高升啊。”

      轻凤看到永道士,笑脸立刻一冷,气不打一处来:“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敢找上门来!”

      “咦,此话怎讲?”

      “我问你,说好了只让我下井,你为什么将我丢进水里?”轻凤握紧拳头,挥了挥,“你害我差点淹死!”

      “哎,小昭仪,这你可冤枉我了。”永道士明眸微睐,红口白牙地狡辩,“你如果不喝上一肚子水,谁信这玉玺是你捞上来的呢?我这招虽然让你吃了点苦,可那皇帝老儿多吃这套啊,又是和你如胶似漆,又是封你做昭仪,你可不能得了便宜,过河拆桥啊。”

      轻凤气鼓鼓地瞪他一眼,虚张声势地哼哼了两声,忍气吞声道:“哼,说我牙尖嘴利,你也挺厉害。”

      永道士笑吟吟地斜睨着轻凤,忽然鼻翅儿一动,皱眉抱怨:“哎,好难闻的妖气,说起来,昨夜你们族长作法偷窥我了吧?好过分,万一我正光着身子洗澡,被你们从头到脚看光光,谁来负责?”

      一听这话,轻凤倒抽气打了个噎嗝,飞鸾一张小脸煞白,圆睁着双眼瞪住永道士,泫然欲泣。

      “哎哎哎,你们别害怕呀,我当时不是没洗澡嘛。”永道士望着这两只惶惶然的小妖精,乐呵呵直笑,“早知道你们会偷窥,我当时就真洗澡了。”

      “呸呸呸,什么疯话!”轻凤一脸鄙视地瞪着永道士,“我问你……你如此神通广大,为什么还要自甘堕落,帮着兴庆宫的老妖婆们害人呢?”

      “哎,她们只是凡人,可不是老妖婆。”永道士一本正经地纠正轻凤,又道,“我受人所托,当然要帮忙。你别翻白眼呀,听我说,再牛的神仙住在人间,那也得穿衣吃饭不是?我与师父在终南山住的大宅子,穿的绫罗绸缎,吃的玉粒金莼,都是要拿真金白银换的,炼丹炉里烧出来的药金,这两年可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这回答十分恬不知耻,轻凤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跟着皇帝混,照样有真金白银,岂不是更好?”

      “噫,你要我欺师灭祖?”永道士故作惊诧地笑,“我可不是那衣冠禽兽,敢罔顾伦理纲常。”

      拜托,不要再侮辱禽兽了!轻凤一脸郁卒地看着永道士,哼哼道:“你欺君罔上,谈何伦理纲常?”

      这时兴庆宫花萼楼中,翠凰正躺在榻上闭目凝神,忽然啼笑皆非地轻嗤了一声:“同他谈伦理纲常,不如对牛弹琴呢。”

      下一刻,她的身子纹丝不动,脸色却忽然一白。

      这时永道士却忽然冷笑一声,自语道:“如今世道真是变啦,一群狐狸一个两个的,都敢对我偷看偷听!啧,你以为你是黄雀,不过是只爱捕蝉又爱挡车的小虫子罢了,今天就要你吃个亏,长点记性。”

      “哎,你在和谁说话呢?”轻凤飞鸾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嘿嘿嘿,一只青狐,”永道士撇撇嘴,“她昨夜偷听我说话,我已经放了她一马,结果她还是不知收敛,我只能教训教训她了。”

      “一只青狐?”飞鸾大惊失色,立刻泪汪汪地哀求永道士,“你是说翠凰姐姐吗?她不是坏人,道长你能放过她吗?求求你了……”

      “又来了!”永道士一把捂住双眼,不敢再领教魅丹的厉害,“知道了知道了,我只对她施个定身术好了吧?至于遇上什么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来来来,小狐狐、小昭仪,咱们继续聊!

      “见鬼啦,谁要和你继续聊……”

      而此时兴庆宫花萼楼内,翠凰已是心急如焚——此刻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完全着了永道士的道。

      该死,他到底想怎么样!翠凰闭着眼睛在心中盘算着,不知该如何挣脱永道士设下的魇。

      这时楼下偏偏又传来熟悉而恼人的脚步声,让她的心底没来由地一颤,只能无助地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原来心慌意乱,竟是这样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翠凰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听着那脚步声踏上一层层楼阶,直到水晶帘被拨开,轻浅的脚步声落在她的床边。

      “秋妃。”

      翠凰无可奈何地在心里气恼,身子却纹丝不动,甚至她的面容亦平静无波,像极了安稳沉睡的样子。

      “秋妃,您该起身了。”

      耳边又轻轻响起花无欢的声音,她知道此刻他正跪在自己身边,甚至能想像得到他生着蓝痣的眉眼流露出怎样的表情,然而她除了轻浅均匀的呼吸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也罢,就让他以为自己正在沉睡,长跪之后,他也该自讨没趣地离开了吧。

      “秋妃?”

      这一次响起的声音,带了点试探的意味。接着翠凰感觉到花无欢正伸手试探自己的呼吸,心下不觉有些好笑——怎么,难不成他还以为她会死掉?翠凰暗暗嘀咕,心中的嗤笑却在脸颊被偷袭时,戛然而止。

      他,他怎敢这样放肆?!

      翠凰又惊又怒,却无处可逃,只能无助地感觉着花无欢的唇轻轻扫过自己的脸颊,带着蜻蜓点水般的谨慎,最后印上她紧抿的双唇。

      这样与他人从未有过的亲近,微微酥痒的感觉让她陌生又慌乱,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与厌恶。她能够感觉到花无欢炽热的气息,正暖暖地吹拂过她敏感的肌肤,像一个湿润的烙印。

      可是……他可知道,他此刻吻的是谁?

      翠凰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业火,惹她焦灼烦躁、无以自处。她不知道自己这道魔障是因何而起、从何而生,只知道心中的确有一处软弱正在悄悄陷落、失去方寸……

      。。。。。。

      这厢轻凤和飞鸾再次见识到永道士的厉害,哪里还敢怠慢,当下要谈天就不敢说地,将永道士哄得开开心心,好容易才像送大神一般,看着他在殿中消失后,才敢松下一口气。

      鼬逢喜事精神爽,刚刚晋升昭仪的轻凤兴奋不已,不停问飞鸾:“昭仪这封号听起来怎么样?威风吗?”

      “威风!”飞鸾笑嘻嘻地回答,又像模像样地对她行了个大礼,“妾身拜见黄昭仪。”

      “快快请起,嘻嘻嘻……”轻凤扶起飞鸾,这时候忽然很想去找李涵,“我想去谢恩,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姐姐想去就去啊,”飞鸾自然懂得轻凤的心情,连声催促,“快去吧,反正这里有我呢。”

      轻凤得了飞鸾的鼓励,亲昵地抱着她蹭了蹭,便翩然隐身而去。

      她循着李涵的气息,很快跑进了一座陌生的宫殿,黑溜溜的眼珠四下里看了看,觉得这里与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这座宫殿里不知为何,竟没有一名内侍或是宫女侍奉,可李涵的气息明明就在这里。

      轻凤好奇地溜进宫殿深处,果然就看见李涵坐在御榻之上,而在他面前应对的,只有一名清瘦矍铄的大臣。

      轻凤不禁心想,原来李涵正在听政呀?不对,听政不至于连王内侍都要回避,只怕这是在密谈呢。她竟然无意之中,闯入了一个不该来的场合。

      轻凤心里刚有些忐忑,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决定要守护李涵一生,理当了解政事方面的波云诡谲,这种场合这种事,以后她要常常参与才是。轻凤打定了主意,立刻坦然地坐在李涵身边,听他与那位大臣说话。

      “以微臣之见,陛下既已重得玉玺,这骊山行宫便不宜久留,应当速回大明宫,以免节外生枝。”

      轻凤听得不住点头,这大臣说话在理,回大明宫总比留在这里稳当些,也免得别人觊觎这宝贝。轻凤一想到那个阴阳怪气的太监花无欢,心里就十分不快。

      “宋爱卿所言极是,”李涵果然颌首赞同,脸上又不觉流露出一抹伤心之色,“何况当年我皇兄葬身此地,这些年我远离骊山,也是因为生怕伤心。”

      轻凤听李涵提起旧事,心头也是唏嘘不已——若非那酷爱“打夜狐”的李湛,自己只怕也不能出山,和李涵共谱这么一段缘。

      密谈时间紧迫,李涵很快就和宋姓大臣结束了对话,看着他告辞离宫。随后轻凤跟着李涵离殿,本想寻找机会现身,哪知等到王内侍忽然出现,来请李涵示下时,李涵竟提出要去见一见新封的黄昭仪。

      这份心有灵犀,固然让轻凤感动不已,也让她哑巴吃黄连,只能泪流满面地往回跑。

      之后的帝王恩泽、风流缱绻,自是毋庸赘述。

      第二日天一亮,莅临行宫的人马再度启程,直接回了大明宫。

      途中李涵特意关照,差人给轻凤飞鸾送了茶水点心解乏。这份殊荣抚慰了浑身酸软的轻凤,令她一路都喜滋滋地翘着尾巴。而飞鸾却抽空隐身离队,赶着进长安城与李玉溪见一面,知会他不要再往曲江离宫跑。

      不消半天,轻凤和飞鸾便回到了久违的大明宫紫兰殿。看着金屋宝帐旧时物,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哎哎,还是这个窝舒服!”轻凤飞身扑进宝帐之中,“嗷嗷”叫了几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嗅着龙脑香气。就连才与李玉溪依依惜别的飞鸾也十分高兴,扑进宝帐中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滚才作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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