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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辰飞扬!你自裁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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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是喜欢无咎啊,无咎是我师父的棋友,嗯,也是我家娘娘的道友,他是散仙,除了神界、清凉界和不知所踪的佛宗莲境之外,他哪一界都可以通行无阻。嗯,你听不懂?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无咎说我是夏虫不可语冰,你是比我还夏的夏虫,嗯,仲夏夜只活一夜的小飞虫。”
我这么打岔,他居然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是淡淡地道,“姑娘若嫁给飞扬,无咎先生岂不是……”
他说得貌似有些道理,我怎么没有想过我家无咎可会在乎?
“无咎说有恩就得报啊,你是说,我若真是嫁给你了,无咎会很生气吗?不会吧,我若不报此恩,无咎才会生我的气,说我又第一万三千四百零七回地丢了他的脸。”
他还是闭着眼,脸上却阴晴不定,最后长叹一声。
“唉,梦儿姑娘,飞扬倒真是想娶你,可惜过不了自己这关。也罢,也罢。梦儿姑娘,你口口声声说要报恩,但报恩难道只有以身相许这一条路?”
我愣了一下,对呀,我大可以送他一枚不死树上的文玉,也可以给他一块视肉,一杯醴泉,这些东西在昆仑实在是滥如草芥。但据说人间界却曾为了半块偶然流入人间的文玉打破了成百上千颗头,只为了一个人的不死,便先死了上千人。
哦,想必他对这些东西会满意吧?这倒是个好办法,的确比我以身相许强。这人倒是不傻哦。我很不乐意地想,看起来至少比我要聪明少许。
只是,只是为什么我一见他就只想着以身相许?这……这人身果然麻烦,我以前做文狸的时候天天晚上拼死拼活地赖在无咎被窝里,无咎堂堂散仙都拿我没有办法,那时候怎么我就从没想过以身相许这码子事儿?
再不然,我心下一凛,莫非是我神志不清时,这人对我做过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推了他一把,“说,我没醒之前,你对我做什么了?”
他吓了一跳,红着脸低头道,“飞扬……飞扬……”
那神情叫人恨得牙痒,我以前最爱咬无咎,可是,无咎说等我得了人身就不能再随便咬人了,哼哼,若不是无咎有过交待,你小子叫辰飞扬是吧,哼,辰飞扬,我咬死你!
“说!”
他咬咬牙,道,“飞扬不曾把持得住自己,吻了姑娘。”
我松了一口气,吻倒不妨,只是,单单是吻,便能让我醒来之后看他这么顺眼?
“还有呢?”
“没有了。飞扬不曾侵犯姑娘。”
“真的?你可有给我用过什么仙器神器之类的?或是吃过什么东西?”
他颇为无辜地答道,“飞扬哪里有什么仙器。吃东西?你牙关紧闭,连水都喂不进去。哦……”他突然想起一事,转身从刚才脱衣衫时放在地上的东西里拣起一物,递了给我。
“飞扬见姑娘气息实在太过微弱,于是给姑娘喂了三粒丹药。”
我一见他拿出那只玉瓶来便心知不妙。差点哭了出来,苍天啊,这是仙界的和合丹啊!!!哪个王八蛋把它弄到人间来的!!
我实在忍不住,一口咬到他肩上肉最厚的地方,他痛得打了个激灵,却居然没有出声。好小子,算你有种。
“你你你!你怎么喂我的?这丹药一个人吃无妨,也就是让凡人多几十年先天元气。快说,你怎么喂我的!!”
他再也闭不住眼睛,瞪大眼看我,“我……你……”
“我你个头,说!!”
他无辜地看着我,“这玉瓶内的丹药可以回复元气,飞扬试过,的确有用,见姑娘昏睡不醒,自是元气不足,所以给姑娘喂了三粒。只是……只是……”
我自觉眉毛已经倒竖起来,可惜这人身没有爪子,不然爪子此该也多半从肉垫子里伸了出来,早已给他脸上留下记号。唉,我此时这副德性,只怕无咎看了又会拎着脖子把我吊起来打屁股吧?
“只是什么?!”
我是不是杀气重了些?他周身一下子腾起些凡人的真气,似乎是在跟我的杀气苦苦相抵。
“只是……飞扬好不容易将姑娘牙关撬开,喂进三粒丹药,可那丹药无津液相化,数个时辰都不曾化开,于是……”
苍天啊,我欲哭无泪啊……
这见鬼的辰飞扬!这见鬼的和合丹!哪个王八蛋炼出来的啊!哪个王八蛋把仙界的丹药随便给凡人啊!!!
我不活了!!
那根木头“于是”了半天,居然最终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于是……飞扬还是没能把持得住,又吻了姑娘,倒是丹药便化开了。”
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苍天啊,这是个什么破劫啊!
我抹抹眼泪,“好,你很好,你居然跟我一起吃了结仙侣双修时才吃的和合丹,连份量都依足了仙界规矩。辰飞扬!我想不嫁给你都难!而且你从此就不可能会老死了,想飞升仙界比较难,但你若是要死皮赖脸地跟我回昆仑,甚至将来我飞升清凉界你想跟着,这天地间都没有人能说个不准!辰飞扬你这个大浑蛋,我再想跟无咎做仙侣,得先把你送进轮回。我若杀了你,我的道心便完了。我若不杀你,无咎便永远不能跟我做仙侣。你……你……你……,辰飞扬!你自裁罢。”
我兀自在抹着眼泪自怨自艾,根本就没去看那倒霉的辰飞扬。
多亏做了几百年文狸,虽然换成人身了,听力倒似乎不曾退化。
这破屋子里,哪来的拔剑声?
我心头一惊,抬眼看时,正好看到那辰飞扬用他的长剑向脖子上抹去。
我什么都不曾来得及想,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拦。
好痛好痛啊。
我怔怔地看着鲜红的血如泉涌般从我的右臂上流下,这凡间的兵器,居然还有能伤得了我的?
我习惯地扁了扁嘴,想哭。无咎,无咎你在哪里啊,我好痛啊。
那辰飞扬也慌了,赶紧将剑抛在地上,拿起榻上的被单来缠我的胳臂。
他一慌我倒反而镇定下来,哦,无咎不在这一界里,从今以后只怕我就得全靠自己了。这小子貌似不太靠得住啊。
我怕他再来一回自裁,先抬起汩汩流血的右胳臂指着他鼻子道,“辰飞扬,你给我听好了,这七界之内,谁杀了我夫君我都绝不会跟他善罢干休,哪怕是你自己!你就是到了鬼君那里,哪怕进了下一道轮回,我都有本事求了娘娘去把你抓回来!你信不信?”
说罢,我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用左手捏了个诀,低低地念了几句,在右臂流血的地方绕了三道。
嗯,娘娘让我拜那华惟君为师果然还是有用的,我们昆仑一族不太修法术只讲究修心,所以在人间跟凡人差别不大,但好在我这几百年还是跟师父和无咎学了些东西的,至少仙界的法术在人间界管用。
不过,我在人间界时向来跟着无咎,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自然偷懒的时候比用功的时候多。那诀被我连用三次,血才缓缓止住。只是,不知这家伙的兵器是什么东西,我右臂上的伤口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唉,真是发愁。
我正发着愁仔细想华惟君或是无咎有没有还教过我什么仙诀可以用来愈合伤口,胳臂却被人小心地抬了起来,然后伤口上便是一阵辣辣的痛。
我用力挣开,“痛!”
他淡淡地道,“这是金创药。我这金创药效果很好。只是我向来不怕痛,为了效果好自然便选了一些会痛的药。”说着,又将我的胳臂抬了起来,洒上一些带着刺鼻气味的姜黄色的粉末,再从被单上撕下数条布带,把伤口给扎了起来。
只是,包扎好之后他却不想将我胳臂放下,一张带着几道伤疤的俊脸上天人交战,显是又开始迷茫。
我叹了口气,把胳臂从他手中抽了回来,再从被单上撕下一根布条,去替他将眼蒙了。
“罢了。既然吃了和合丹,我也不用再提什么报恩啊以身相许啊什么的,你便是这七界内我文梦唯一的夫君。反正我也找不到无咎了,他多半现下正在神界,要一千年之后神魂定了才出得来。清凉界是众仙诸神都去不了的地方。你既是我夫君,又跟我一起吃了和合丹,那就双修罢。一千年的时间,你我好好用功修行,若是能用这一千年的时间飞升清凉界,无咎再回来找我时便找不着了,省得他看了我伤心,看了你烦心。”
这话说着,我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已然痛得血肉模糊。我本以为不过一千年的时间见不着无咎,若是从此之后永生永世都再见不着我的无咎了,活着,还有何意味?
可是无咎曾对我说过,要随缘,不管多艰难都要活下去,如此才能等到跟他重聚的一天。我答应过无咎,所以我不能放弃。只是,只是,无咎,有了这个叫飞扬的凡人,你让梦儿如何再厚颜去跟我的无咎重聚?
听我这般说,辰飞扬的笑容很是有些惨淡,他摇头道,“飞扬无心做了蠢事,还请姑娘原谅。飞扬就算喜欢姑娘,却不也想如此这般地占姑娘便宜。梦儿姑娘,既然你们昆仑能炼出这丹来,难道就没有解药?”
我也笑,估计现下这笑也很是有些惨然,甚至,是绝望,“夫君啊,你是在梦儿初得人身道心将固的时候跟梦儿吃的和合丹啊,且不说和合丹这种两情相悦之后才吃的东西从不曾有过什么解药,就算有解药,你想个法子先将我现下这人身给重新用化身箭融了,道心重新给劫雷打散了,再来喂我解药可好?”
他长叹一声。不说话。
我也长叹一声。不说话。
过了好久,我突然想起一事,跳起来冲着他大叫。
“辰飞扬!你怎么可能弄得来仙界的和合丹?还有,我度劫之时天雷轰顶,你一介凡人,怎么可能靠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