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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西瓜 ...

  •   这座北方的城市,夏天的风总是很躁,白天的街道稀稀拉拉没多少人,零星几只流浪猫摊卧在树荫下,连落到身边的麻雀都不会去扑,到了晚上,城市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街灯一盏盏亮起,行人三三两两出来散步,西瓜的味道,卖玫瑰的小孩,融化的棒冰,夜晚总比白天来的更为热闹。

      而此时,在赵一淼的家里,虽然没有开空调,但整个房间都渗透着阵阵凉意。

      赵一淼咽了下口水,身为唯一一位活人,面对着四只鬼,总归觉得后背发冷。

      没错,三只鬼是原先就在家里驻扎下来的,桐桐、沈小咪,欧阳,还有一位,是刚刚睡醒,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林瑾。

      赵一淼觉得,他的眼神好像一条小狗。

      “真没想到,”林瑾摇了摇头,“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桐桐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却没有说话。

      赵一淼尴尬得脚趾都蜷缩起来,天地良心,他从未跟这么多“人”呆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要知道因为又宅又怂,他连公交和地铁都不坐。

      “那啥,大家吃西瓜吗?”赵一淼硬着头皮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可刚说完,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一口,另外四个是鬼,你让人家怎么吃!

      没想到沈小咪喜滋滋地接了话:“可以啊,你给我们上供吧!好久没吃水果了~”

      她的外表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不说话的时候气质清冷高雅,只是一开口,简直胸无点墨,咋咋呼呼,和当下很多年纪小的青春期女孩子一个样。

      “沈小咪啥都好,”欧阳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狗头,“可惜就是长了张嘴。”

      赵一淼站起来往厨房走:“可以啊,我给你们在旁边摆个供桌,应该你们就可以吃了吧?我小时候奶奶家里就有,还拜了好几尊神像呢。”

      他换了鞋,拿着钥匙就要下楼:“你们等我一下,我得下去买点水果蔬菜啥的......姚阿姨不来了,屋里得备点东西。”

      “我陪你下去走走吧?我怕你挑不好西瓜!”沈小咪瞬间飘到了他的旁边,一双杏仁眼兴奋地闪着光。

      赵一淼忙不迭摆手:“别了别了,我害怕,那啥,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就轻轻地关上了门。

      “啧啧,”欧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医院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去报警,吓破了胆?或者找个啥法师之类的过来,吧咱们赶走?”

      桐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别妄加揣测这孩子,他信也罢,不信也罢,都是他的造化。”

      欧阳撇撇嘴,在屋子里上上下下地飘着玩儿——当然,林瑾所在的地方他是不敢去的,对方仿佛没有注意过他们的谈话,一直在客厅的角落处背手而立,不知在想写什么。

      等待的过程太过无聊,沈小咪最耐不得烦,鼓起勇气往林瑾身边凑,磕磕巴巴地没话找话:“那啥,林大人,你为什么要被伥鬼追啊,接着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林瑾抬起头,目光扫过对面的三只鬼,他们的眼神里虽然有着敬意,但同时,也保持着阴冷的警惕。

      “在下莽撞,得罪了鬼王,”他轻声笑了,“已经被追杀了月余,大人发了青铁牌,一定得叫我魂飞魄散。”

      “妈呀!”沈小咪尖叫一声,猛地扎进了桐桐的怀里,小女鬼则镇定地站着,眼睛里满是惊异。

      “你居然,还能跑一个多月!”桐桐不由自主压着声音,“你居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小咪打断了,她的脸埋在桐桐的胸前,忙不迭抬头大叫了一声:

      “牛逼啊!”

      桐桐一把把她掀开,沈小咪惨叫一声,跌在了沙发里。

      林瑾点点头:“所以,我马上就得走......等他回来,道个别就再见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或许沈小咪和欧阳还不太明白被发了青铁牌是什么后果,但是看着桐桐的表情,他们也能猜得一二,也惶恐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赵一淼回来了。

      他提了三四大包购物袋,里面装满了食物和零食,甚至还有一把香。

      “来来来,帮我接一下,”他气喘吁吁,“重死了重死了!”

      欧阳悠悠地飘到他旁边:“你确定让我们帮忙接吗?”

      还没等赵一淼反应过来,他就张开一张血淋琳的嘴巴:“你确定我们能帮忙接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赵一淼惊声尖叫,双手一软,购物袋全摔在地上,一枚圆溜溜的西瓜溜溜地滚到了林瑾的脚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冲赵一淼笑:“抱歉,爱莫能助。”

      桐桐微笑上前,抬起脚尖拧住欧阳的耳朵,然后使劲儿往上一甩,男人整个身子都飞起来,直接被摔到了沙发上沈小咪的旁边,惨叫连连。

      “没事,没事,”赵一淼脸色发白,“说不定慢慢我就习惯了,对......胆子是练出来的,吓着吓着不就习惯了嘛。”

      他重新提起购物袋,把它们拎进厨房,又一股脑地塞进冰箱,然后走出来去捡那枚西瓜。

      “我给你们切成小块摆好......”赵一淼找出一把水果刀,放在墨绿色的瓜皮上,使劲儿往下一压,就听见“啵”的一声,圆滚滚的西瓜瞬间裂成了两瓣。

      赵一淼得意地扭头冲林瑾邀功:“看吧,我挑的瓜就是皮薄瓤甜,的亏刚刚没给摔烂了......给你们四个上供的话,我就切大一点的块吧。”

      林瑾却微微地摇头,然后看着赵一淼的眼睛说:“不对,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什么?”赵一淼没反应过来,西瓜汁已经顺着水果刀淌到了他的手臂上,黏糊糊的一道。

      “我说,不是只有我们四个,”林瑾认真地说,“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

      西瓜刀“啪塔”一声掉在餐桌上。

      赵一淼和沈小咪同时尖叫起来。

      “妈呀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欧阳默默地给了沈小咪一巴掌:“闭嘴,你不也是鬼吗,再叫不嫌丢人啊。”

      沈小咪哦了一声,就又蜷缩起来,紧紧地藏在欧阳身后。

      “你是说,还有一只鬼?”赵一淼按下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那么,它在哪儿呢?”

      林瑾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他略微转过身,朝赵一淼指了下旁边的一个次卧。

      赵一淼这屋子也就百十个平方,小小的三室一厅,他平日里也就在主卧和客厅活动,一间次卧被他当做了游戏室,塞满了光碟和卡片,另一个房间,则是放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充当了储藏室的功能。

      说是储藏室,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他爹当年有段时间迷上了玩古董,啥破烂都往家里买,锈迹斑斑的瓷器盘子,坑坑洼洼的酒樽方鼎,看起来是个古董样的都弄了回来被缩在箱子里。

      还好他爹也没玩多少时间就腻味了,所以堆的东西并不太多。

      记得有一日他闲来无事去整理房间,又一面很有重量感的铜镜,斑驳得很,布满灰尘。

      他那日,就是在铜镜里看到了一张可怖的女鬼的脸,之后自己一直以为是桐桐或者沈小咪吓唬自己的,这会儿赵一淼突然茅塞顿开,一个箭步冲到林瑾前面。

      “是个女鬼对不对?还住在铜镜里对不对?”他问得很急,心脏还狂跳个不停,一切最开始都是从那个时候说起的,因为那面铜镜,自己被牵扯进这些诡异的事件当中,如果,如果真的是铜镜的问题,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呢?

      林瑾微微侧了下头,好像没想到赵一淼的反应会这么大。

      “对,”他回答说,“是有一个女鬼,但她应该也被困在一面镜子里了。”

      桐桐仿佛也被吓了一跳:“这里的孤魂野鬼其实并不太多,方圆二十里的我们几乎都知道......毕竟绝大多数还是直接去投胎了,有怨气的我们也知道,没听说过有困在镜子里的......”

      她抬起头,和欧阳对视了一眼,对方正对自己微微颔首。

      “并且,”桐桐皱起眉头,“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很久了,居然没有发现同一屋檐下,还有这样一位同类。”

      屋内又陷入死寂,突然,沈小咪迟疑地打破了这份安静。

      “赵一淼,你,为什么很兴奋?”她的声音有些古怪,“你不应该是害怕吗?”

      赵一淼沉浸在思考中,他刚刚得知这一消息,正在努力滤清事情的发展脉络,被沈小咪这么一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就说,”沈小咪突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男人果然都是这样,你瞅瞅他,一听说有鬼,立刻问林大人是不是有个女鬼,都这个时候了,家里闹鬼,还关心是男是女呢!”

      “呸!恶心!”她气鼓鼓地给自己的发现划上一个句号,就站起来冲着林瑾娇羞一笑:“林大人,您说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还没等到林瑾说话,桐桐就微笑走上前:“沈小咪啊沈小咪,我真想撬开你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漂亮的女鬼略作沉吟,青白的面皮仿佛有了血色:

      “美貌和智慧!”

      桐桐沉默了一会,欧阳上来按住她的肩:“算了算了,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小女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面前这位洋洋得意的女孩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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