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164、上 党（二）

　　沿着白天上党王高涣所率军队攻打的方向，孝瑜一路寻找。途中他发现了几个蠕蠕骑兵的尸体，躺倒在火堆旁边，几个蠕蠕士兵的血还热乎乎地往外冒，是刚刚被人杀死。孝瑜提高了警觉，沿途前行。

　　空旷的草地中星火闪动，十几个蠕蠕骑兵将一员齐将围在中央，齐将奋力突围。“嗖嗖”几声，数员蠕蠕骑兵掉下了马。见到同伴被偷袭，几个蠕蠕士兵一愣，被齐将趁机全部刺于马下。

　　“何人隐匿在此？”其实根本不算隐匿，那人骑在马上立在草丛中，根本没有半分躲他的意思。天色虽暗，隐隐能看见对方盔甲的轮廓，从头盔的形状上看，是自己人。

　　对方驱马向前，蠕蠕士兵所持的火把丢在地上，依然在燃烧着，并且点着了附近的野草。两人照面，都暗自吃惊。

　　孝瑜先扬起微笑：“上党王叔在此，难道是为和小王一样的目的？”

　　看着他把弓系好，上党王高涣才道：“我可不想亏欠你河南王、河间王兄弟。今夜我既来此，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我的罪责了。”

　　“说笑了，侄儿从未想过要追究王叔的责任。”

　　“但愿河南王说的是真话。”高涣不冷不热地说。

　　孝瓘在丛生的野草间徐徐前行，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对怎么回去，他仍然茫无头绪。原来孝瓘的身边还有十几个骑兵，但遇到一小队蠕蠕逃兵的攻击，虽然他没有损伤，十几个士兵却只剩下了五个，其中两个还带着重伤。

　　“殿下，”士兵开口叫道，“天色已晚，不宜再行动。我们不如就在这里休息，等待天明再找回营的路。”

　　孝瓘犹豫着，他知道自己耽误了回营的时间，责罚是免不了了，但是他还是想尽早回去，免得大哥、二哥担忧。但是他知道跟随而来的士兵比他有经验，比他了解应该怎么做，这么晚行动怎么想都不安全，而且伤兵需要休息，于是孝瓘答应了。

　　士兵们拾来干柴干草，点起了火。孝瓘坐在火边，把头盔拿下，把袖子翻过来擦了擦脸。坐成一圈的士兵频频抬眼看来，甚至有人夸张地张大了嘴。这些士兵平时没有机会接近孝瓘，今天在混乱中也无暇细看，天黑后又看不清楚，多数应该是第一次看清孝瓘的脸。

　　孝瓘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身背对他们，这时士兵才赶紧恢复了常态，该干什么干什么。

　　今天收兵的命令孝瓘听到了，他不是不听，正当他要撤回的时候，突然杀出一队蠕蠕兵，将他与上党王高涣的军队分隔开。等他们将追杀来的蠕蠕兵全部击杀之后，已经远离战场，迷失了方向。

　　那些蠕蠕兵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孝瓘想不明白，他初到战场，只是齐军中的无名小卒，并不是蠕蠕的什么大敌，为什么蠕蠕会派人专程来杀自己？

　　“保护殿下！”孝瓘立刻伸手去拿兵器，出声的士兵已然倒地。枪头向他手边刺来，孝瓘赶忙避闪，无暇去拿枪，只好拔出腰间的剑。

　　“蠕蠕……”对方的枪头削过孝瓘肩头的一霎，孝瓘咽回了话，不可思议地面向敌人。蠕蠕伏兵四下跃出，士兵们慌忙迎战。这一拨蠕蠕兵有三四十人，但孝瓘这边只有几个人，纵然士兵们英勇，也抗不住一轮又一轮的围攻纷纷倒下。

　　对准面前的敌人一剑穿心，立刻又有别的敌人攻上前。看到自己的帮手全部已经阵亡，而对方还有二十好几个人，孝瓘知道硬抗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架开向心口刺来的枪，一个筋斗翻过去，来不及站稳就跑。

　　孝瓘一面抵抗一面逃跑，到了马的旁边，孝瓘什么也没想就跳了上去。敌人来时没有骑马，也因此他们直到敌人近到身后才察觉。面对仅剩下的五匹马，敌人动作敏捷的几人跃上马背，就朝着孝瓘追赶而来。

　　孝瓘的马跑得非常快，眼见追不上，便有人握起了弓。快速移动的目标并不容易瞄准，连续几箭都落空。孝瓘更加紧急地催马。

　　前方坡头上渐次出现几个骑马而立的人影。孝瓘心底一阵绝望，勒住了飞奔的坐骑。追赶的敌兵火速横到他前面，孝瓘握紧了剑柄，警惕着周身的动静：“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要杀我？”

　　“无须多问。”正挡在他面前的人一刀砍来，孝瓘俯身躲开，手腕一转，把剑向那人手腕砍去，一截握着刀把的手臂就这样滚落。

　　追来的仅有五人，以孝瓘的本事原本不在话下，只是经过一日的激战他已经精疲力竭，在几番与敌人的交手中几乎耗尽了力气。他一边抵挡一边奋力向坡头大喊：“你们是何人？何故要杀我？”

　　无人对他的疑问作出解答，看出他体力不支的敌人的攻击却是越来越猛烈。

　　交手的敌人只剩下了两个，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孝瓘剑一划，割破了其中一人的咽喉，他一抬腿将对方踹下马。突然腰间剧痛，孝瓘下意识地一手捂住了腰间痛处，在对方再次出招之前拔马逃跑。

　　滚烫的液体从指缝间流溢出来，孝瓘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流失。马背上的颠簸让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孝瓘停住了马，滑下马鞍。他根本没在地上站稳，而是扑倒在地。用剑撑着地面勉强站立，他匆匆躲向草丛间。

　　不过片刻，对方已经来到面前，高高在马上，枪头指着孝瓘的面门。

　　“且慢下手，我有一言要对大哥说！”果然，对方的枪头没有刺下来。孝瓘偏过头吃力地喘息几口气，抬手握住指着自己面门的枪头，掌心立刻被锐物划破，血液沿着手的缝隙流出。

　　对方开始疑惑。孝瓘忽然两手握住枪身，向后一推，马上的人被推落掉下马。孝瓘立刻拾了剑上去抵在他的咽喉，用自身压住他的右半边身体：“究竟是谁、是谁要我死？”

　　对准草地上扭在一起生死相搏的两人的箭离了弦，弓也被丢给身边侍候的人。

　　孝瓘从草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马蹄声愈加清晰，孝瓘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