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40、静 德（九）

　　冯翊长公主和其他宗妇一齐入宫向新皇后李祖娥拜贺。在后座上接受拜贺的皇后李祖娥脸上满满是掩不住的欣喜。朝拜和宴会结束后，冯翊长公主和一些贵妇人一起到皇后宫中叙叙。皇后命人在自己的身边加座位，邀请冯翊长公主坐下，而她的另一边，坐的就是李皇后的母亲李夫人崔幼妃。冯翊长公主和李老夫人相互有礼地问候过，方才坐下。寝宫的外室聚着许多各家的小王子，吵闹非常。李皇后打量着依偎在母亲冯翊长公主身边的曜琳笑问：“这是曜琳吗？”

　　“是。皇后你很久没有见过了吧？”冯翊长公主让曜琳向皇后问好，曜琳跑到皇后面前响亮地喊了声：“曜琳祝皇后婶婶安康。”

　　皇后开心地笑道：“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嘴巴还很甜呢。”她从宫女端着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糖果塞给曜琳，又吩咐宫女把糖果送去给外面的孩子们。

　　“嫂子今天带了孝琬他们来吗？”

　　冯翊长公主点头说：“延宗跟着他大哥、二哥在皇帝那边呢，孝琬就在外头。”孝瑜、孝珩因为年长，不方便进入后宫，延宗从小就跟高洋特别投缘，这些日子经常想念高洋，今天便跟着哥哥去找高洋了。

　　皇后想着延宗胖乎乎的模样，笑着说：“很久没见着那个小胖子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变化不大，只是瘦了一点。他被大哥管着，硬要他减肥。”

　　“延宗从小就爱吃，随他去吧，为什么非要他减肥呢？陛下还就是喜欢延宗那胖乎乎的样子，要是见着他瘦了，一定觉着心疼。”

　　冯翊长公主答应道：“我回去跟大郎说说，不要再让他减了。延宗减得也是辛苦，他娘亲还经常跟我来诉苦呢。”

　　一位年长的宫女走过来禀报：“皇后，太子殿下到了。”

　　“快叫他进来吧。”皇后急切地想看看自己的儿子穿上太子的行头是什么模样。高殷从小被李皇后当做心头肉捧着，宠溺非常，所幸那孩子性格温和乖顺，没有养成骄傲蛮横的性子。

　　只有六岁的高殷穿着太子礼服行动有些笨拙，在宫女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到皇后面前。他的面容很秀气，肤色白净，整体的感觉不像他的父亲，大致上有点像他的叔叔特别是小时候的高湛，只是脸形还是小孩子常见的圆脸，细一看还是较像他的母亲的。

　　高殷很有礼貌地向座上的人一一打招呼：“母后、大伯母、外婆。”

　　本来在外面玩耍的小孩都堆在了屏风后观看。李皇后对身边的宫女说道：“把屏风撤了，让他们进来吧。”屏风一撤，躲在那里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立刻涌了进来。

　　孝琬很羡慕地看着高殷的一身衣服，说：“真好看。”

　　曜珂走到冯翊长公主身边，和妹妹坐在一起。老夫人注意到了和孝琬站在一起的少年，他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看皇后或者冯翊长公主。老夫人问冯翊长公主：“那位也是文襄皇帝的皇子吗？”

　　常山王高演的妻子元氏向老夫人介绍：“这是文襄皇帝的四殿下。将来可是我们高家的第一美男子呢。”孝瓘脸一红，害羞地低着头。老夫人仔细观察了孝瓘一会儿，赞许地点着头。

　　冯翊长公主对孝瓘说道：“孝瓘，快过来拜见皇后。”

　　“孝瓘参见皇后娘娘。”孝瓘走到皇后面前中规中矩地行礼。

　　也许是他声音太小，皇后根本没注意到，向宫女嘱咐着什么，看都没有看孝瓘一眼。孝瓘一时间不知所措，更加觉得尴尬非常。老夫人见了这场景，赶紧向孝瓘招手说：“过来，给我瞧瞧。”

　　孝瓘回头看着冯翊长公主。冯翊长公主向他介绍：“这是太子殿下的外婆，李家的老夫人。”

　　孝瓘羞涩地叫了一声“老夫人”。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招呼孝瓘到她身边，抓了一把糖果给他。孝瓘不敢接，却不过老夫人的热情，捧着糖果回来，分给孝琬、曜珂。老夫人对皇后说：“这孩子非常懂事啊。”皇后点点头，表示同意。孝瓘见了，露出欣喜的笑容。老夫人特别喜欢漂亮的小孩，又问孝瓘道：“你叫什么名字？”

　　孝瓘羞怯得不敢回答。冯翊长公主笑着说：“他叫孝瓘。”

　　“孝瓘？是玉字旁的瓘吗？我听说过，文襄皇帝给儿子们起的名字，都格外漂亮。”老夫人说道。

　　元氏将孝瓘拉到自己身边：“老夫人您看，不只有这么漂亮的名字，才配得上四郎吗？其实文襄帝的几位殿下，哪个不是一块珍奇美玉呢？”

　　“文襄帝家儿郎多，几个孩子在一起不会寂寞，像高殷，没有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整天一个人闷在那里。”老夫人指了指安静地坐在席上的高殷，他一动不动，简直就像一个娃娃。

　　元氏说道：“让皇后再生几个，这年纪又错开了。让文襄帝家的小郎君们来给太子做个伴，不就成了吗？”

　　皇后突然对冯翊长公主说：“我想起一件事来。嫂子也知道皇帝以前就特别喜欢延宗，前些天皇帝跟我提起，一段时间没见着延宗，怪想念他的，想把他接进宫来。我想延宗和高殷同岁，让他们做个伴也正好，不知道嫂子的意见怎样？”

　　“我哪里有什么意见呢？不过这件事，得看延宗肯不肯，我回去再问问他的生母。”冯翊长公主说道。

　　“那延宗就不能和我们一块儿了吗？”孝瓘问。

　　孝琬边笑边说：“那正好称了延宗的心啊，大哥不能再逼他减肥了！”

　　曜珂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摆脱大哥的‘魔爪’，延宗一定会很高兴的。”

　　孝瓘偷偷瞄向了高殷，但一不小心被高殷发现了，高殷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孝瓘。孝瓘有些窘迫，悄悄退到冯翊长公主身后。高殷虽然年纪小，却有着和同龄人比不寻常的安静。是一个很内向的孩子，这是与他见面不多、对他的了解非常有限的孝瓘的看法。每次见到他的这个样子，孝瓘都会想如果不是自己身边有一群爱吵爱闹的兄弟姐妹，自己也许会像他一样，每天只是安静地在一旁注视着别人。也许因为性格上某方面的相似，尽管算不上太熟悉，几次见面，孝瓘觉得跟这个堂弟很容易相处。

　　皇后亲自从盘中拣了几样果子，让宫女送到高殷面前。高殷对送果子的宫女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但并没有把藏在袖子下的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