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95、楚 兰（九）

　　“三月初三，上巳，是外出踏青的日子。”手拈棋子的孝珩抬头，含笑看着对面的孝琬：“崔姑娘约你那日外出吗？”

　　孝琬低头看了一遍手中信笺上写的日期：“是。”

　　曜璎见到孝琬别扭的表情，忍着笑意：“既然姑娘主动约你，你就去吧。”

　　孝琬歪着脑袋，动了动眉毛：“既然是踏青，二哥你们也一起去如何？”

　　“崔姑娘没邀我们，我们可不愿做那不速之客。”曜璎回答。孝琬立刻把信笺揉成一团作势要扔，曜璎起来一把夺过：“哪有你这样糟践别人的心意的？”

　　“散散步、玩玩水，有什么意思？”孝琬扁着嘴。

　　曜璎忽然转首：“孝珩，不如我们也趁上巳之日，散散心游览一番吧。”孝珩专心摆着围棋的棋子，好像要摆出什么样的图案，听到曜璎叫他，抬起眼睛，微微一笑。

　　孝琬凑近曜璎，试探着问：“二哥同意了？”

　　“我们是要去踏青，但没说与你和崔姑娘一道。”

　　约定的地点距离邺城较远，也因此到这里的人不多。孝琬等人乘一辆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才看见崔徵容，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有好几位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其中也不少是孝琬看着眼熟的。崔徵容远远地就朝他们招手。到了跟前，孝琬最先跳下车，回身去扶车上的少女。

　　元楚兰先下了车，羞怯地打量了一下周遭，避身到车旁。曜璎望了孝琬一眼，手按在车辕上直接跳下地面。崔徵容一怔，随后笑着招呼：“曜璎！”孝珩最后从车内出来，崔徵容早已拉着曜璎去了水边。才到水边，崔徵容又折回来，看着倚在车旁的元楚兰眨了眨眼睛，拉住她的手：“妹妹快也来洗洗。”

　　元楚兰不声不响由她拉到水边，崔徵容弯腰掬水，小心向元楚兰身上轻甩了几滴。曜璎只是洗了洗手，安静地站着。那边的少年不断从各自的车上搬下大大小小的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的大概都是食物。

　　崔徵容拉着元楚兰的手认真地将她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几遍：“我见过你吗？没见过吧？你是他们家的姐妹？”

　　面对崔徵容没头没尾的问题，元楚兰不知应该从哪里回答起。曜璎说道：“她是孝琬的表妹、中山王的女儿——元楚兰姑娘。”崔徵容皱着眉头，好像努力想着什么事，最后也不知有没有想起来，听到那边一声叫唤，丢下两人赶快跑了过去。

　　曜璎和元楚兰走到人群中，默不作声地挨着孝珩、孝琬坐下，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崔徵容热心地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来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糕点：“这是我今早起来才做的，大家都尝尝。”曜璎瞥了一眼崔徵容捧在手心上的糕点，形状各异，虽然不甚好看，但看得出有花形的，也有刻意做成简单的动物的形状的。

　　每人都从崔徵容的手上拿了一块糕点，只有孝琬一动不动。崔徵容特意到他面前把手举起来，使手上仅剩的三块糕点呈现在他眼睛前面。不料孝琬却扭头：“这是什么东西？花不像花，兔子不像兔子。看都不能看，还能吃吗？”

　　崔徵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嘟囔着：“不吃就不吃！”转身把剩下的糕点包好，收回盒子里。

　　“崔姑娘的手艺不差呢。”孝珩客气地赞道。

　　崔徵容听见，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跑回自己的车旁，钻了进去。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崔徵容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大篮子向他们走过来。众人好奇地看她把篮子放下，篮子上盖着一层布在蠕动。“看！我叔叔家的波斯狗生了一窝小狗呢。”

　　篮子里几只小狗慵懒地趴着，面对一大片好奇的目光，只有最上面的一只小狗眨了眨眼，继续趴在同伴的背上发呆。崔徵容指了指篮子，对孝珩说：“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们的，二殿下你先选吧。”

　　孝珩一愣，本想要拒绝，又觉得不好说出口，探头去看了看篮子中横七竖八趴着的小狗。一只黑色的小狗懒懒地半睁开眼睛，对着孝珩扇了扇，又闭上了。孝珩问曜璎：“你喜欢哪只？”

　　曜璎对着篮子里的小狗观察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戳了戳其中一只小狗的头，正好是孝珩刚刚看上的那只。小狗被她一动，缩了缩脑袋，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崔徵容提起小狗，放在曜璎手中，曜璎拢到身前，生怕把小狗摔下去。曜璎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小动物，怀里的小狗一动，赶紧就把它丢向了孝珩。

　　崔徵容把篮子推到元楚兰面前：“楚兰，你挑一只吧。”余光发现孝琬正往这边瞥，崔徵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本来有你的一只的，谁让你冒犯了本姑娘？送给楚兰做见面礼了。”

　　元楚兰一听她说原本是要送给孝琬的，赶紧拒绝：“还是给孝琬表哥吧，我不敢要。”

　　“不不，就是给你的，给你！”崔徵容一个劲把篮子往她那边推。

　　元楚兰怯怯地看向孝琬，孝琬正怒目瞪崔徵容，元楚兰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再往篮子里看。崔徵容见元楚兰半天不作反应，自作主张挑了一只毛色较淡而光洁的小狗放在元楚兰的膝盖前。崔徵容再得意地去看孝琬，孝琬头一扬，装作没在看。

　　崔徵容把篮子里还有两只狗也送了人，才提着篮子到孝琬面前蹲下：“还有一只哦。”

　　“做什么？”孝琬满不在乎地问。

　　崔徵容晃了晃篮子：“河间王不想要吗？”篮子在孝琬面前落下来。孝琬向她的篮子里瞄去，最后剩下的那只小狗懒洋洋地趴在厚厚的布堆里，身上的毛是黑色，肢端的毛是较浅的棕色，有些脏，看上去显得邋遢，与之前被挑走的几只实在无法相比。孝琬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崔徵容看出孝琬的嫌弃，说：“别瞧不起它，拿回去打理干净了一样好看的。”

　　“养这么只狗，还不如养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