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淡然》宇远

16、最后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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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
　　
　　
　　
　　离开了医院，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第一次觉得那么的空寂，好象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走着走着，我回家了。
　　
　　掏出了包里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旋转，“咔”门开了。
　　
　　漆黑，我唯一的感觉。
　　
　　麻木，无感的痛楚。
　　
　　没有开灯，我走进了屋子，早上，我还和嘉洵亲密地在打闹...现在，他躺在病床上。
　　
　　步入房间，我扭开了昏暗的床头灯，柔和的灯光将暗沉的房间染色。
　　
　　我拖掉鞋子，上了床，躺在嘉洵睡惯的位置。深呼吸，入鼻的除了被褥的淡淡香味，仿佛还有嘉洵怀抱温柔的味道，这恬淡的味道，让我鼻子酸了，喉咙涩了，眼睛模糊了。
　　
　　抱紧被子，我强迫自己不许哭，已经决定离开就不准改变主意。
　　
　　爱情，不是十恶不赦但是当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忽略一切的。
　　
　　勇气，我知道我缺乏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受伤的嘉洵，害怕他会对我说出残酷的言语，我怕我自己不能承受之痛。
　　
　　逃，我唯一的想法，做一只鸵鸟，把头深深地插入泥沙中，把什么都看不见当成什么也没发生。
　　
　　其实，真的好舍不得，当习惯了温柔与陪伴，骤然的失去让人好痛、好痛。
　　
　　
　　
　　收拾好了东西，我最后看了一眼客厅，那柔软的沙发上，我仿佛看见了我和嘉洵紧紧靠在一起看电视的情景，那茶几，嘉洵细心地为我削水果，我们一起泡茶喝。
　　
　　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了，我再也看不清了，可是，那一幕幕不停地在我眼前浮现，让我心剧烈地疼起来。
　　
　　提起行李，我逃出了家里，不敢回头，只怕一会头，我就...无法离开了。
　　
　　
　　
　　
　　
　　意外，我竟然回家了，这个我一度极其憎恨的地方。
　　
　　拖着行李，一步一步我慢慢地来到了家门口，踟躇...一种淡淡的忧虑。很久了，似乎结婚了以后，就没怎么回来了。
　　
　　现在，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竟变得陌生起来了。
　　
　　看着门旁有点发黄的门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想按门铃，却迟疑。
　　
　　终于“叮咚”我轻按了一下，一片寂静,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门开了。
　　
　　“可欣？！”开门的是母亲！
　　
　　我愣住了，举足不前。这是母亲吗？那个曾经那么强势的女人，现在只是穿着一般住家妇女的肥肥的长裙，一脸憔悴。
　　
　　“怎么不进来啊？”母亲把门推开，抓住我的手拉我进屋。
　　
　　我被母亲的热情吓到了，从来她除了对我下命令就是教训我，没有这般激烈的动作与表情。
　　
　　“哎呀！你怎么那么没精神？嘉洵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连珠炮般的询问让我招架不住。
　　
　　我沉默。
　　
　　见我不出声，母亲一下子也冷静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去做饭！”说罢还轻拍我的肩膀，我是如此错愕，何时母亲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欢迎回来！可欣！”
　　
　　我猛一转头，是父亲。他围着围裙，笑眯眯地看着我。
　　
　　欢迎我回来？我到底有多久没回家了？那么那么熟悉的家如今变得这样陌生，父亲、母亲，我到底有多久没回来看他们了？我...竟然为了爱情抛弃了父母，将他们忘得干干净净！
　　
　　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爱情没有了，现在我才想起亲情，太迟了，太迟了...
　　
　　“你妈其实很想你的，一直想去看望你但是，她似乎没有勇气...我希望能明白她。”父亲很严肃地对我说。“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或是你对你妈妈有什么成见都好，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大家我们都是爱你的，也许你母亲对你太苛刻但是，这绝不能成为你恨她的原因。你对她的惩罚已经太过分了，失去儿女的爱是对父母最大的伤害！好了，我也不是要责备你什么，现在你回来了，就好好陪陪她，你会发现你母亲她已经变了太多...”父亲的目光忽然悠远了许多。
　　
　　我点头。
　　
　　我已经无法再说些什么了，胸口重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拖着疲软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目之所及和我最上一次回来的摆设一模一样，连我最喜欢的绣着兰花的拖鞋都摆在床下。一切都是那么整齐，那么的...熟悉。
　　
　　我扔下行李，倒在床上，张开四肢，摊着。
　　
　　闭上眼，好想哭，一种释然。
　　
　　原来，我失去了那么多，那些我曾经拥有得满满的。
　　
　　我还能挽回吗？能吗？
　　
　　
　　
　　
　　
　　“可欣，可欣！”我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睛，看见母亲模糊的脸。
　　
　　“嗯...”我迷迷糊糊。
　　
　　“吃饭了。”“好”
　　
　　我出了房间，走进房厅，一桌好菜。“爸，你做的？！”我微瞪眼，惊喜地说。
　　
　　“呵呵，这回我可是帮手，你妈可是主厨啊！”母亲？我大吃一惊，印象中的她几乎是很少走进厨房的，如今...
　　
　　“行了行了，快吃吧！”母亲推我上座。
　　
　　“妈...”我看着母亲，很是一种滋味。
　　
　　“来看我做的，这几年都是我在做饭，你爸那个老头说要退居幕后当助手，所以，我就开始做饭啊。”边为我乘饭，母亲有点喜不自胜的感觉。
　　
　　“一定好吃！”我不假思索就说了出口。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那笑让我差点哭出眼泪。
　　
　　
　　
　　吃完饭，父母出去散步了，我一个在家。
　　
　　心中好空，总觉得好寂寞，我在客厅看电视觉得少了东西，我在餐桌上泡茶喝，觉得少了个茶杯，听音乐像少了个知己...
　　
　　我干什么都不对。
　　
　　进了房间，我拿出了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着满满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我的心剧烈地跳着。
　　
　　是他吗？我忐忑不安。
　　
　　果然，是他...他在找我吗？他回家了吗？他发现...我离开了吗？他着急吗？我的心好乱。
　　
　　可是，明明决定放弃了，却无法让自己死心。
　　
　　我真的非死心不可吗？我问自己。真的要放弃吗？不要爱了吗？不要嘉洵了吗？我心很燥很烦，无法给自己任何一个合适的理由。
　　
　　夜，很轻。我的心，好重。
　　
　　很迷离，我的眼。
　　
　　很彷徨的月，很无奈的星。
　　
　　
　　
　　今晚，也许我注定失眠。
　　
　　
　　
　　“妈，我去上班了。”我拿起包，准备穿鞋。
　　
　　“可欣。”
　　
　　“啊？”
　　
　　“我...知道不该过问太多，但是有些事情碰到了千万别逃避，你小时候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会往家跑，这次...可能也是吧，你的事我曾经过问太多了，所以我决不插手，但是，可欣重要的是要面对，嘉洵他是个好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好好谈。妈妈知道，你会和他好好地在一起的。有什么事不开心就回家来吧，爸妈一直都在这里。”母亲轻声说。
　　
　　“妈，我...”我哽咽。
　　
　　“上班吧，别迟到了。”母亲为我开了门。
　　
　　“好。”我垂下头，挡着涌出的眼泪。
　　
　　
　　
　　出了门，我拨开了头发，让濡湿的脸露了出来，哭了，积压的眼泪。
　　
　　我的爱情，也许渺茫。可是，亲情已经归来。
　　
　　
　　
　　公司
　　
　　“可欣！”原梨跑了过来。
　　
　　“恩？”
　　
　　“你老公！”
　　
　　“嘉洵？”我僵硬了。
　　
　　“快去，他刚刚下楼了。”
　　
　　“我...”我竟迟疑了。
　　
　　有点害怕，心悸明明很高兴却怕见面。
　　
　　“不过，他额头怎么有绷带？”原梨一脸的奇怪。
　　
　　我的心头一紧，朝外面冲去。
　　
　　
　　
　　到了楼底，我紧张地四处张望。到底去了哪里？他还有伤啊！
　　
　　“可欣。”温柔的声音，我仿佛期待了千年。
　　
　　“你的伤？”
　　
　　“没事了！你为什么离开了呢？还有家里的东西怎么都收走了？”
　　
　　“我...对不起...”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也许是我该这么说...”嘉洵深深看着我，我竟无法直视。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快乐，好象自从我们结婚，你就很少露出真心的笑。可能...是由于你不爱我的原因吧，
　　
　　但是，对于我们的结合，我是很乐意的。你知道吗？”嘉洵微微一笑。
　　
　　我看着他，迷惑了。
　　
　　“到现在我还记得我们见面的那一天：你穿着白色的毛衣和苏格兰的长裙，还有长长的卷发，一连迷茫地走进餐厅，找不到我们，你的脸上好无助的感觉。当我母亲叫你的时候，你一下就绽开了笑容，呵呵，其实你真的很单纯的。喜怒都在脸上，明明很在乎却总是装作不在乎。我觉得，也许我们真的应该是在一起，但是我又怕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请我母亲替我说，当你母亲一口答应的时候，我简直开心得不得了，我觉得我的沉稳与职位都可以是你幸福的泉源。”他呼了一口气，眼神有点迷蒙。
　　
　　我紧紧地交握着双手，听着他继续说。
　　
　　“我不喜欢甜言蜜语，真的！我觉得这东西太肤浅，只要有行动不就够了吗？可是，我忘了，我们都是凡人。不说有时候真的是表达不了的。只是当时，我太自信，相信对你温柔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感情。而我所希望的生活是平淡的，不需要什么激情的，理所当然也觉得那么单纯的你也会喜欢，但是...我错了。”他闭上了眼。“我无法给你...你向往的世界，我又无法将你扣于手心，我很怕有一天我的强留让你哭泣、受伤。所以，我一直站得远远的，在渴望我的关怀的时候，我能适时地给你最贴心的安慰。但是，你似乎无法体会...”
　　
　　“我...不是的，只是我太粗心了，我...我真的不是没有察觉的，真的...”我连忙说，我无法忍受他那么受伤的表情。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难过自己的自以为是，现在一切到了现在的地步都是我的责任。”他皱着眉轻声说。
　　
　　“不是的，不是的！”我急出了眼泪。
　　
　　“别哭！”嘉洵突然一把抱住我，紧紧的。
　　
　　“不要哭，我求你，今天我是下了最大的决心来的！不要让我心软！”他狠狠地收紧手臂，咬着牙说。
　　
　　我的心一下冷了，难道他真的离开吗？他已经决定放弃我？
　　
　　“可欣，我们离婚吧！”他将我拉出怀抱，一字一顿地说。
　　
　　刹时，我的心粉碎了。顶不住的寒意拼命地上涌 ，让我失去了感觉。
　　
　　结束...了。
　　
　　我的眼泪一下就停了，愣愣地我看着嘉洵，那我仍然还是深爱的人。
　　
　　我颤抖着，说：“我...同意，这是你的权利...”
　　
　　真的好冷，我感觉空气好象无法进入的口腔，快窒息了。
　　
　　“可欣，那么我们离婚了，就让我们结束一切！忘掉过去！”他目光炯炯。
　　
　　“好...”我闭上眼。
　　
　　“你还爱...那个人吗？”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重来没有爱过那个人！重来！”我紧紧闭上眼，气若游丝却万分坚定，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更了解我自己的感情。
　　
　　“好！我知道！”
　　
　　“...”
　　
　　“睁开眼，看我！可欣，看着我！”他急切地唤我。
　　
　　我缓缓地张眼。
　　
　　“可欣！”他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就是那犹如一潭清水的眼让我沉迷。
　　
　　那温润的嘴唇轻启“可欣，我爱你！”
　　
　　我无法反应。
　　
　　突然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覆上我冰冷的嘴唇。那轻柔与温暖我知道是属于谁的，嘉洵。
　　
　　他反复地吻我，完全忘记了这是大庭广众，但是我依然随他起舞，现在一切都不重要！
　　
　　轻轻地，他移开滚烫的唇，只因我快无法呼吸。
　　
　　我已经无法知道自己的感觉，只是痛苦加甜蜜的总和，心跳与心碎的综合。
　　
　　“可欣。”嘉洵温柔地看着我，抿着那红润的薄唇。
　　
　　“我们结婚吧！”
　　
　　我傻了，离婚又结婚？！
　　
　　“离婚代表过去一切不开心的都过去的。现在，崭新的言嘉洵就站在你面前！请验收！如果满意...那么我们结婚！一切
　　
　　都会重新开始，我会比以前更爱更爱你！我是真心的！我爱你，所以让我们在一起！”他轻执我的手，扬起嘴角。
　　
　　这样的大起大落，我简直要疯掉。
　　
　　我直直地看着他清澈的眼，不发一言。
　　
　　他开始紧张了，刚才的自信开始消失。脸渐渐紧绷了，像个不安的孩子。
　　
　　我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我终于明白了，爱的错不是做错事而是却爱，相信爱才能拥有爱。
　　
　　他一脸莫名其妙，瞪着眼睛不知所以然。
　　
　　“我...”我看着他，他正紧张地吞口水。
　　
　　“就让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也爱你！”我扑向了他，他稳稳地接住了我。
　　
　　“好！让我们重新相爱，重新开始。”
　　
　　抱紧我，世界只有我们。
　　
　　幸福，会开始。
　　
　　我相信。
　　
　　
　　
　　夜
　　
　　“嘉洵...”我环住他的脖子，温柔的。
　　
　　“恩？”他用额头抵着我的肩膀回应。
　　
　　“喜欢你。”
　　
　　“喜欢而已啊？”他不甘心地咬了我脸一口。
　　
　　“哼~~”
　　
　　“可欣”他亲亲咬我的地方“我爱你！”
　　
　　我抱住他温热的身躯，“我爱你！”
　　
　　“我也是！”
　　
　　闭上眼睛，他满足地睡去。
　　
　　以吻封缄，我们的爱情重新开始，走了太多的弯路了，我们又相会，看清了爱情的面貌。我们再次鼓起勇气，相爱！
　　
　　那么多的波折过去了，接下来会幸福的。他的爱也许还是清水淡然，但是如果没有了水，我能生存吗？当然不行，所以
　　
　　淡如水的他会是我的最爱。温柔的爱比山崩地裂的爱情更值得珍惜吧？它细水常流，在我和他心间，一个眼神一个轻吻，
　　
　　不用总说我爱你，但是，我已经明了。你的爱比什么都珍贵！
　　
　　看着他熟睡的脸，我吻了一下他修长的睫毛，满心的爱怜。
　　
　　这如水的男子，我愿停下我如风的飘渺，为他驻足。风舞起水的涟漪，是心动的波纹。
　　
　　“晚安了，嘉洵！”我关了灯，一片漆黑。
　　
　　今夜，梦中有你...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