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科学信徒 ...
-
“不可以！”
“妈妈……不对，姐姐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红裙女子抓狂无比，“趁着台风天的掩护，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太迟了。”伊吹光和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预计13分25秒后抵达现场。”
红裙女子：……
红裙女子被仿生人的遵纪守法属性给震撼得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是个连开8枪都不会眨眼的杀胚，愣是在报警方面有着独特的爱好？！
然后她们就立刻放火烧了工厂。
在汽油的作用下，这座废弃工厂很快就陷入火海，哪怕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也难以扑灭这火势。
在她们看不见的火海中央，倒地不起的尸体以比平时燃烧更快数倍的速度燃烧起来，将那“燃料”直直地烧成了一地看不出原貌的白灰……
身上披着一张脏兮兮的防尘油布（这是红裙女子能够为她找来的唯一布料了），伊吹光和站在沙滩上注视着那在雨夜里熊熊燃烧的大火。
忽然间，她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抵住太阳穴的位置并不受控制地开口：“检测到源文件残余……开始删除。”（注1）
【源文件残余？】她疑惑地问自己，那是什么东西。
核心也给出回应：【核心不曾下达相关删除指令】
【警告，检测到异常状态发生，停止删除！】
【……指令无效，删除完毕，开始数据格式化】
随着“格式化”的发生，仿生人感觉自己的这幅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子要将她和身躯强行切割开。她无意识地张开嘴想要大叫，喊出来的却是无声的呐喊……
那仿佛要被回收中心的火焰所烧毁的痛苦之中，隐约有一只白嫩的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旋。
伊吹光和勉强睁开右眼，冷汗流入眼中，看见的是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对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然而这个女孩的皮肤上没有受伤，手臂也没有骨折，就连淡金色的双眼也完好无损。
“你做的很好。”那个女孩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大家都很感谢你。”
【你是……】
“你知道我是谁。”与仿生人有着相同面貌的女孩子笑起来，竟然有些娇俏调皮，“就算不知道，以后也会明白的。”
说完，对方抬头看了看工厂的火势，像是要把那橘红色的火焰永远铭刻在双眼之中。
“活下去吧，我的朋友。”
欣赏完这一切的女孩俯下身，亲吻了仿生人那受伤的左眼眶，又吻了吻她沾满冰冷雨水和雪白色砂砾的额头——就像是母亲亲吻她的孩子，满含圣洁的祝福与爱意。
“等等！”伊吹光和终于能够说话了，她有些慌乱地从沙滩上爬起身，着急地伸出手想要握住那在空气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如果真这样，我不可能成为——”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那个答案。”女孩微笑着松开她的手指，“永别了。”
“……”
仿生人只来得及抓住了一团空气，人影消失在风雨里。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许久，才轻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成为真正的人类呢。”
她的语气平平无奇，但怎么听都有点委屈。
…………
……
“你一个人在那边自顾自地说什么啊？警察快来了。”红裙女子从远处跑过来，她刚才不知道去火场里捣鼓了什么。也许是错觉，伊吹光和觉得对方的双脚似乎没有着地。
但那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会飞呢？一定是自己的扫描插件（左眼）缺失的缘故。
伊吹光和摇摇头，下意识地不想将刚才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之事说出来：“这个东西，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会吧。”
红裙女子看了一眼仿生人手中的左眼罐子，里面那枚金色的眼球正懒洋洋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嘲讽地笑了起来：“不是吧？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还妄想着将它装回去吗？”
“万一可以呢，麻烦你了。”伊吹光和并不气馁，把东西塞给对方帮忙保管后拉过防尘布在沙滩上径直躺了下来。
她很累，浑身都累，又是失血又是跟人对抗，最后还受了伤。这具身体的体力实在太差了，以至于过往的很多战斗经验和实际招式都无法运用，要不是非人类的意志支撑着，她保证眼皮一合就能三秒入睡进入睡眠模式。
此时她视野里从灰蒙蒙的夜空变成了一片赤红，原来是红裙女子一边抛着她的眼睛一边蹲下来，笑嘻嘻地问她：“对了，你刚才是怎么猜到我跟你来了工厂这边？”
“因为，我病号服右侧口袋里的电视遥控器原本净重198克，但当我跟着那位假的斯泰琳探员离开病房时，我意识到它突然增重了21克。”（注2）
伊吹光和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少许自信的微笑，“所以，我由此推断你就是……”
红裙女子的表情变了，变得阴冷又紧张，像是害怕她说出那个答案。
“……在我的遥控器里装了定位器。”仿生人说完了后半句。
非常科学合理的推断，真是无懈可击。
红裙女子呆呆地看了她几秒，倏然自嘲地大笑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仿生人脑门上。
伊吹光和非常困惑：“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呵呵。”红裙女子根本不想解释这个原因，她只是翻着白眼问道，“啊啊，睡前再问你一个问题，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人？”
——明明在抢夺枪械前，红裙女子是有能力杀死那个杀人狂的，仿生人可以专心对付那位同伙。但是伊吹光和还是选择了难度更大的同时击毙敌人这一方案。
躺在沙滩上的仿生人平静地注视着她，回答：“因为你是孕妇。”
红裙女子的表情骤然变得冷厉无比，“你瞧不起我？”
“不，我很清楚以你当时的能力能够杀死那个男人。”伊吹光和没有察觉到周围变得寒冷的空气和像是要凝结的杀意，“但这是我的事情。而且，为了尚未出世的孩子，我不能让一个母亲为我杀人。这不利于胎教。”
“……”
不知道为什么，红裙女子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仿生人只觉得她在这一刻似乎很悲伤——但毫无疑问，那煞气还是慢慢地消失了。
“……无聊的坚持，真是个笨蛋。”这位姐姐十分傲娇地说道，“警察来了，我先避避。回头我们医院汇合。”
于是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伊吹光和眼前，就连这位仿生人都无法察觉到对方到底是真的走了还是依旧留在原地观察自己。
【光学扭曲技术？】信奉科学的仿生人心里想到，【实战操作中可见一斑，真是先进】
当伊吹光和再度醒来时，她依旧在现场，不过这回倒是在救护车里了。医护人员给她做了简单的急救和止血措施，以免她直接死去。此时仿生人远远地看见穿着黑色雨披的警方在工厂附近拉起警戒线，两个高矮不一的公务员似乎佩戴着刀剑类的武器，弯腰钻进了警戒线范围里。
“你好！伊吹小姐！”
敞开的救护车车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满脸微笑的年轻人，伊吹光和诧异地看着他，因为这人既不是警察医生，也不是公务员，而是一个……神官？
头戴乌帽子的年轻人身着朴素的淡蓝色狩衣，手里拿着纸扇，看起来完全不该出现在这种凶杀案兼火烧案的现场。
“你好。”伊吹光和决定还是先看看对方的来意再说。
“我是明治神宫的‘出仕’平贺星泰，当前是实习神职人员。”年轻人从狩衣里掏出了一本非常现代化的黑皮证件展示给她看，下一秒又收起来了（不过证件信息还是被仿生人全部记录下来了），“伊吹小姐，这次受警方委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伊吹光和觉得很奇怪，美国那边都不需要让教父来凶杀案现场，怎么换了个世界的日本就会允许这些神职人员进出呢？不过她看看不远处的警察似乎对于这样的询问都无动于衷，想必应该是日本警方的刑侦特色，当即也就没有反驳什么。
“平贺先生，请说吧。”
“好的，我就是例行走一下管理询问，不是太难的问题。”
平贺星泰问了一些问题，果然不是很难，伊吹光和有条不紊地应对过去了，当然必要的装作惊恐不安等负面情绪还是演绎了一下。
但最令仿生人不解的是，对方反复追问“有无异常情况发生”、“有没有让你感到突然害怕的东西出现”、“在工厂里除了你和凶手之外还有任何第三者吗”……
因此伊吹光和的回答是：“我被假的‘朱蒂·斯泰琳’探员骗走（异常情况），凶手突然出现（令人害怕的东西），工厂内没有其他第三者（因为当时一共有四个人在场）。”
…………
“很好，谢谢您的配合。考虑到实际状况，咨询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头具体的笔录等手续会有警方为您办理。”平贺星泰笑容满面地跟她握了握手，“那么我不打扰您的休息了，祝您早日康复。”
说罢，他便离开了救护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仿生人觉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跷，总觉得……这个神官好像要找的不是凶手，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物。
与此同时，在火势已经扑灭的现场，两个披着黑色雨披的公务员放下了兜帽，蹲下身检查凶杀现场，并掏出了一张符箓在空气中一甩。
符箓掉在地上，毫无反应，想象中的火焰燃烧并未出现。
“嗯？”长得高大俊美、眼角还有红色花纹的男人疑惑了一声，“竟然没有灵性泄露？怪异没有诞生吗？”
他的同伴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地上的白灰，原来她竟是一位身形火辣的女子，“天元先生，这不合理。”
“当然不合理，雏鹤。”宇髄天元皱着眉头说，“像是这个杀人狂已经在美国那边闹出了大动静，在日本这边又传得沸沸扬扬，网络知名度已经足够了。然而在骤然死去后却没有丝毫堕落的趋势……甚至连灵性也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过那样，真是奇怪。”（注3）
雏鹤沉吟片刻，扭头看向救护车的方向：“难道是……那位？”
“受害人？她恐怕不行。肌肉软弱无力同时深受重伤，不可能战胜一个极有可能化为都市怪异的存在，哪怕对方还是活人状态。”宇髄天元捡起符箓放回口袋里，“除非……有别的灵上了她的身，用她的身体战斗才杀死了‘美瞳收藏魔’。”
雏鹤想了想：“但是刚才警方那边的硝烟反应说没有测到对方身上有类似的火.药颗粒存在呀。”
“嗯，是啊，但这个世界那么大，异能者、怪异、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层出不穷。”宇髄天元站起身说，“好了，我们非自然对策局的工作就是跟这些混蛋打交道，现在要尽快回去向产屋敷局长汇报此地的异常，动用【八咫镜系统】来搜寻这个混蛋是否有复活和逃脱的迹象。”
“是，天元大人，我来开车。”
另外一边，明治神宫的实习神官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走进了外围的一辆黑色车里，一位身穿繁复裙装的金发萝莉少女正在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哟，九郎，情况怎么样？”
“那个女孩身上有鬼气。现场也有鬼气纵横伤人的痕迹——幸亏我走得快，不然就撞上那位‘音柱’宇髄天元和他的助手了。”
虚假的“平贺星泰”拿开乌帽子，扯掉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底下一张面无表情的俊朗面孔。
他的名字是樱川九郎，自称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目前为了女朋友岩永琴子的“工作”而努力帮忙中。（注4）
“我很确定，她一定近距离跟‘红衣女’接触过许久，不然身上不会残留这样的鬼气。但不管我怎么问，她都笃定自己是昏迷过程中被人救了所以其他细节都一概不知。”
樱川九郎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后尾箱的方向：“我这个身份不能用了吧？再用下去，明治神宫那边就不能装聋作哑了。”
“没事，神宫那边不会为这种小事动怒的。”岩永琴子信心十足地说，“那位真正的平贺先生找个垃圾桶扔进去好了，谁让他在gay吧喝醉差点被人捡尸呢？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人生经验得了。”
沉思了数秒，岩永琴子敲了敲键盘，屏幕的冷光打在她脸上，“看来接下来要我亲自出马去接触那位女士了……唉，要不是接受了对方母亲的委托帮忙送她女儿早日成佛，我都不想跟局里那些暴力狂抢人，不对，抢鬼。毕竟我的做派跟他们可不太一样。倘若那个女鬼今天真的杀了人……我们今天要面对的就是两个怪异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科学信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