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们头脑发热》宿命的狸

5、第 5 章

　　第五章

　　在钟昊那没有问出什么令郗佳振奋的消息，她也没有气馁。

　　利用课余时间，她也接触了些班上的其他同学。第一个愿意对她敞开心扉的，是同寝室的一位叫吴薇的女生。

　　吴薇跟她床对床躺着，晚上熄灯就寝后，吴薇就躺在床上对郗佳小声道：“其实今天钟昊没有骗你，蒋斐斐和林安澜出事前，的确就是坐的你今天选的那个座位。”

　　听她主动提起案情，郗佳也侧过身隔着床板，跟她聊了起来：“蒋斐斐和林安澜就是那俩出事的女生吧？”

　　“嗯，对！”

　　“你跟她俩熟吗？知道她俩怎么出事的吗？”

　　吴薇说：“嗯……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江湖版本也挺多，有说她们是自杀的，也有说是被人害的，不过我觉得吧……”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很笃定的说：“应该多半都是被害的。”

　　郗佳手枕着头，身子朝吴薇那边挪了挪道：“你怎么这么肯定？警察都还没给结论呢。”

　　吴薇说。“警察不说，那是怕破不了案压力大。其实她俩出事的时候，好多同学都亲眼看到的。”说着，她又朝她下铺的一个同学喊道：“杨言你别装睡啊，起来聊一下啊，你不是从前和蒋斐斐住一个寝室的吗？她出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大家说一下吧。”

　　下铺的杨言听到召唤，不耐烦的拱了拱被子道：“干嘛让我讲？我不讲！”

　　吴薇说：“这事不你最清楚吗？你不是第一个发现蒋斐斐尸体的吗？”

　　杨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清楚什么呀？我当时都睡着了，明明是寝室里有人吆喝床上有老鼠，惊动了宿管老师，宿管老师第一个发现蒋斐斐的床是空的。我是被她们的动静吵醒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阳台下面躺了个人，这话我都跟警察说了好几遍了，你干嘛又问一遍，说的好像她的死跟我有多大关系似的。。”

　　“得！得！得!没关系，没关系，让你说两句话发这么大的火，至于吗？谁说跟你有关系了吗？就你那胆子谁不知道啊？让你杀只蚂蚁你敢吗？”

　　怼了杨言两句，吴薇又直起身把头凑近床挡板，对郗佳小声道：“她们寝室的人现在脾气都暴躁的很，出事以后有两个已经转到私立学校去了，剩下几个都跟她一样被分到了其他寝室，我们寝室就有俩，一个她，一个睡你斜对床下铺的那个李梦菲，刚出事那会，警察和老师都没少找她们谈话，估计也被整疯了，现在一提这事就跟人急，弄得旁人都不敢惹，还有啊……”

　　她说着头往郗佳这边又凑了凑，声音压的更低了些道：“你知道吗？从教学楼掉下去的那个林安澜，其实也是她们寝室的，只是后来被分到了其它寝室，林安澜和蒋斐斐出事前后隔了不到一个月，好多人都说她们寝室是遇了邪了，学校怕这些人心理出毛病，还专门给她们请了心理辅导，不过我看啊……”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撇嘴道：“她们这里还是有些不对头！”

　　“两个女生都是她们寝室的？”郗佳问。

　　“对啊，邪吧？第一个出事的叫蒋斐斐，上个月十五号星期天的晚上被发现躺在楼下的水泥地上，第二个出事的叫林安澜，上周星期一大白天我们都做操的时候，从教学楼的天台上掉下来的，庆幸这两次我都没在现场，不然，咦…….”

　　吴薇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床板抖了一下，原来是下床的杨言在用脚踢床板警告她：“说够了吗？再说下去，我就上来撕你的嘴了。”

　　“诶，我说你杨言是不是发神经，有本事你就上来啊…….”吴薇坐直身子正想大干一场。

　　忽然，对面下床传来一声呵斥:“别吵了，都给我睡下!”

　　听见呵斥，刚才还有点冲的吴薇和杨言两人，就都没敢再吭声了。

　　郗佳不禁有些纳闷，谁这么厉害，一开口就把那两人给震住了。这要换成是宿管老师，可不一定有这威慑力啊。

　　她伸长脖子想看看下面是哪位尊神，忽然，吴薇拍了拍她的床板说：“睡吧，睡吧，快睡吧，这李梦菲是最不好惹了，发起神经来，往你床上泼粪她都敢干。”说完，她也不管郗佳有没有听进她的话，蒙上头就自己先装睡了。

　　郗佳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仍旧伸长个脖子看着床下的李梦菲。

　　李梦菲睡在郗佳对面的斜下铺，从郗佳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的正面，她半低着头坐在床上看书，床头挂着盏充电灯，灯光很暗，不过勉强能看清她的五官。她的眼睛很大，留着和郗佳一样的齐耳短发，样貌端正，仅从外表上看，只是一副普通学生妹的模样，并看不出有什么凶悍的地方。

　　郗佳一边端详着她，一边这么想着，忽然，李梦菲抬起眼皮，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差点吓的郗佳想喊妈了。

　　其实要说起李梦菲这样子看着有多恐怖？倒也没有。

　　就是暗夜里，她的脸被灯打了一层白光，瞪向郗佳时，她眼白上翻，露出了有些发绿的眼珠，看着就让人不自主的想到了岛国恐怖片里的那些女鬼，郗佳没有心理准备，恍然这么一看真是给吓的不轻。

　　这丫头眼珠怎么是绿的？戴美瞳了吗？可要真戴了美瞳干嘛睡觉都不取？

　　郗佳缩回被窝里，心里一阵发毛。

　　过了几十分钟，寝室里渐渐出现了一些有节奏的呼吸声，李梦菲也关灯睡觉了。所有人似乎都进入了梦乡。

　　只有郗佳躺在床上，辗转了许久都没有睡意，她倒也不是被李梦菲吓得，就是脑子里有许多事，心烦着睡不着。

　　一方面她有些急，都来这一天了也没打听出什么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另一方面她也怀疑冯主任把她弄这来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或许市局压根就没有安排她这么一个人在这，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一般的命案就算再棘手，也多是刑侦部门采用手段进行侦查就对了，哪有把卧底派到学校里来的道理？是想让她侦查出什么线索，还是保护谁？最离谱的是作为联系人的楚昭见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负责案件的人见了她没有反应，是想考验她？还是想放弃她？

　　郗佳越想越觉得毛躁，可冯主任手机关机已经联系不上，现在她也找不到明白人去问。

　　于是她又开始在心里着盘算实在不行，过几天，要是还没有人来找她，就先回训练基地了，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想到了西游记里的猪八戒，那个遇到一点事就想回高老庄的老朱！

　　没想到自己跟他居然是一挂人！

　　她明明记得以前有人曾说过她更像孙猴子……连天宫都敢闯的。

　　郗佳正这么天南海北不着调的想着，忽然床下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在下面走动，郗佳本来以为是谁起来上厕所了，可过了一会儿寝室门打开了，感觉那人好像又出去了。

　　郗佳躲在被窝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大半夜的都凌晨一点了，谁往外走干什么？厕所又不在外面。

　　她正好奇着，忽然床下又传来了一些声音，好像有另外一个人也跟着出去了。

　　这下郗佳更纳闷了，这些姑娘大晚上不睡觉想干嘛？

　　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她也悄悄下床去查看了一下，发现空着的床是李梦菲和杨言的。于是她也披了件衣服，脚步轻轻的跟了出去。

　　打开寝室的门，走廊上亮着灰暗的灯，郗佳站在门口先张望了一下，走廊前后通道都没有人，刚刚出去的两人好像人间蒸发般凭空消失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走廊，郗佳观察了一下，决定先往安全通道那边去看看。

　　午夜的学校和午夜的医院，都是带点恐怖和幽暗气质的地方，原本郗佳也不算天生胆肥，不过当好奇心占据恐惧的时候，那些午夜传说中的鬼怪，似乎也没有那么让她感到胆怯了。

　　她一步一步，迈着细小的步子朝前走着，在靠近消防楼梯的位置，她蓦然收住了脚步。

　　隐隐的她似乎听到楼道里有一些声音传来，只是声音很远很模糊，她不太确定声音具体是从哪个位置发出的。

　　不过凭借她对声音的敏感，她可以肯定那不是风声，也不是什么自然现象产生的声音，而像是人声，更准确的说像是人的哭声。

　　推开楼梯口的门，进入了楼道，郗佳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又确认了一遍声音的来源。

　　她现在身处五楼，上面是六楼，六楼再往上是天台。

　　第一名死者蒋斐斐出事后，天台就被学校封了，一般师生是不准许上去的，六楼以前是学生寝室，出了命案以后，许多同学都向学校反映不愿再住六楼，于是六楼现在也就空置着，只有消防通道还能走动一下。

　　郗佳推断声音的来源应该来自六楼，于是，她便登上楼梯，上到了六楼。

　　到达六楼，还没有打开楼梯口的门，她就感觉先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变清晰了许多，而且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哭声，女孩的哭声。

　　大半夜在凶案现场听到女孩的哭声，这真是太符合恐怖片用来渲染气氛的元素了。

　　听着声音，郗佳一手按在门把手上，一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自己的睡衣襟口，紧张是紧张的，但她还是打算借这个机会给自己破一破胆。

　　破胆是行话，据说当警察的，尤其是干刑警都得经历这道坎。不过别人过这道坎，多是见几个命案现场帮自己练练胆，但郗佳不一样，她预备去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