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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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天旋地转的晕。
楚杭单手撑在墙边，力道之大，原本莹润殷粉的指甲盖已经泛起失血的苍白，刚刚那段路程将近两个小时，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长途范围了，所以应激反应才会更为严重一些，不是单纯的恶心反胃，就是晕眩，失重感阵阵袭来，冲得人脚下发虚。
干呕了好半晌，楚杭终于堪堪止住，纤长的眼睫被不自觉涌出的泪水浸湿，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他怔然抬头，在朦胧水光的视线中，看清了身边人的身影。
陆越岩手中握着一瓶纯净水，锋利的眉宇微蹙，垂眸看向他苍白的一张脸。
楚杭脸上还挂着泪痕，院门口的玉砌兰花的路灯洒下清浅的光影，将他一双冷丽漂亮的眼睛照得愈发水亮逼人。
过两秒，陆越岩将手里的纯净水递过来，低声问：“不舒服？”
楚杭喘了一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先轻声说了句“谢谢”，漱过口后，又补充了一句，“有点晕车而已。”
他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然又冷定，仿佛在这个场景见到陆越岩本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过多惊讶。
陆越岩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等楚杭重新拧上纯净水瓶盖后，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又将水瓶接了过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男士手帕，再次递到他眼前，随即倒像是玩笑般随口说了一句：“之前没发现你晕车这么严重——擦擦眼泪，别像跟我说两句话就挨了多大欺负似的。”
楚杭在陆越岩递过手帕的时候愣了一下，然而他接过那方藏蓝色的柔软绵巾，还来不及有所表示，陆越岩已经转身，向院门走去：“感觉好些了就进去，人都等了半天了。”
楚杭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中的手绢上。
很纯正的深蓝色，没有一点繁复的花纹装饰，像深邃纯静的低垂夜幕。
并不是遥远记忆中，记忆中素白雅正的那一条。
楚杭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脚跟在陆越岩身后两步的位置上，忽然问：“是你让周总带我过来的吗？”
陆越岩身形修长，挺拔的背影被沿路的灯光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听他这样问，他没回头，但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你不是猜到了吗？”
楚杭就抿起嘴角，不说话了。
身后的人忽然安静下来，陆越岩走了两步后蓦然停下脚步，刚一转身，就看见楚杭微微蹙起的眉心，脸上的神色有些迟疑，像是在疑惑着什么。
陆越岩依旧是那副散漫放松的模样，问：“怎么了？”
楚杭微微歪了一下头，细长瘦白的手指随意指了一下不远处那幢灯火阑珊的洋房，确实困惑不解：“你叫我来这，真的是因为有票友想听戏？”
陆越岩错愕一瞬，旋即低声笑了出来，眉梢微挑，反问道：“周齐……这么跟你说的？”
楚杭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陆越岩眼底的笑意瞬间加深了。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一张俊脸冷厉而疏离，但偶尔笑起来——尤其是这种不加任何掩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如沐暖阳春风，灿烂而惬意。
陆越岩向楚杭靠近两步，将两人之间原本就不大的间隔空隙拉得更近，他低头，看向楚杭清亮的双眼，声音依旧很轻，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别的人你不用理会，但如果想听你唱戏的那个人，是我呢？”
楚杭抬起眼睫，在灯影瑰丽的霓虹剪影中与他对视，平静而淡然地回答道：“那你应该去我们驻场的茶楼买票选座……”说到这，他声音有微不可察地停顿，而隔半秒，又接续道，“或者可以和我师哥约戏，想听什么，提前说。”
而这句话说完，楚杭明显察觉到，陆越岩眼中的笑痕在刹那间淡了下去，顷刻，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楚杭。”陆越岩喊他的名字，声音稍微有些低哑，“在你心里，咱们真的就是你唱我听的关系？”
楚杭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在陆越岩如有实质的目光中回视，真心实意地反问道——
“不然呢？”
陆越岩：“……”
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是面对着楚杭这样清澈而直白的眼神，陆越岩忽然有些烦躁。
确实，如今而言，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不存在任何的，哪怕是一丁点的羁绊有牵扯。
但就是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却忽然让陆越岩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的不甘。
明明一年前，他们还不是这个样子。
眼前的这个人，头从到尾，由内及外的，都曾经被他亲手镌刻上属于自己的气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的痕迹，都深藏在楚杭的眼神中、指缝间，甚至是亲吻时的喘息里，那是完整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标记。
从小到大，陆越岩从没觉得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
福利院里的护工阿姨不是，同吃同住的小朋友们不是，后来被章老爷子领养，就连这个相依为命的爷爷，实际上也不是，遑论后来回到陆家。
直到遇见楚航，直到他在他的眼睛中，看见完整而清晰的，自己的影子。
被浓重而深厚的爱意包围，像是这茫茫人世，来去匆匆，而他的眼睛中，却只看得到他一样。
而现在，只不过仅仅一年，这些属于他的痕迹也好，深爱也罢，就全部烟消云散，淡得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
“走吧。”陆越岩率先回身，往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走去，声音中隐约压抑着一丝情绪，像是无端的烦闷，“就当是陪我参加个朋友的聚会，不会太晚，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楚杭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一群富二代公子哥们的消遣而已，并不是票友相邀，因此他语气中有些意兴阑珊：“可是我师哥师姐还——”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越岩打断：“或者只是跟我进去转一圈，随便吃点东西，要是觉得无聊了我随时送你离开，行了吗？”
楚杭张张嘴，剩下的声音凝滞在喉咙里。
印象中，他似乎没有见过陆越岩一如此时这样，带着一点请求的语气，以及……眼见某些已经要按捺不住的躁郁神情。
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毕竟之前给章老爷子唱过一场寿宴，陆越岩为此付给了“三清园”一笔不菲的酬劳，还有那四块总价超过七位数的限量版腕表，所以，楚杭思考了两秒钟，终是缓缓点了下头。
毕竟老话说得好——
散交情不散买卖。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