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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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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不等赵陇反驳,公子慕便又道:“以兵取地,就算是完胜,也要损兵折将,耗费军资。将军以为,是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陇心中还能不明白吗?
如果继续出兵攻打齐国阿城,那么势必要折损晋国的兵卒,军资亦是如此。
晋国同时与齐国楚国两大强国开战,耗时日久,早已不知折进去多少人力物力了?
现如今,虽说齐国已撤,楚国将退,但是晋国首要的还是保存自身的实力。赵陇虽不知晋君身体现今如何,但若是晋君身死,那么晋国必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就算是得了这一阿城,那又如何?
阿城本就是齐国的城池,齐国的子民自然心向齐国。为了阿城的稳固和人心臣服,势必还要耗费兵卒驻守阿城,同时要安排人过来教化疏导齐民归心晋国。
这太过麻烦了,若是往昔也就算了,可如今晋国本就折损巨大,再分出这些兵力来,难免顾此失彼。
再者,为此一城,齐国必定记恨上晋国。齐国与燕国一战,田魁等人已经带着大军回撤,燕国就是胜,亦不过两败俱伤。
齐国位居第一强国多年,只要稍微缓过来,这一口气又怎么咽得下去?
若此不出手便罢,祸水引之,齐国来日若要出兵,燕国首当其冲,而晋国则可稍安。否则,来日与齐国对上的便是晋国了!
赵陇未曾想到后者,但仅凭公子慕所言损兵折将,耗费军资,便已足以让赵陇从酒意和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赵陇虽说不是身经百战,但也是战场上的常将,不至于这般没有头脑。只是,坝丘这一战,与往昔他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役都不一样,实在是太过惨烈了。若非公子慕的援手,当真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多谢公子点醒属下。”赵陇放下手中美酒,立时郑重道。
公子慕并不在意,只道:“美酒虽好,不可过量。将军明白便罢,且休整两日,将此处安顿好,便回曲沃吧!”
坝丘这一处,在公子慕看来已然安然无虞了,此刻他更是归心似箭,希望赶得上他孩儿的出生。
且说,曲沃城中。
那一日,晋君与姬念同时得到了来自坝丘的喜讯,得知他们大胜齐军,那是喜不自胜。而没过两日,魏绛也传来喜讯,楚国已然撤兵,他们也将班师。
果然不出公子慕所料,楚国因齐国败退,郑国摇摆不定,已生犹豫。且秦国大军已在旬阳蓄势待发,楚君为人贪利好功,最是墙头草,当即便下令撤军。
至此时,晋国之外患已解!
楚国会退兵,早已在公子慕的预料之中,那日他也与晋君说得分明。
只是,待听得秦国大军在旬阳欲对楚国上庸出兵之时,晋君稍一愣神,他可不认为是秦君善心愿意出手。
秦国若是愿意出兵解围,晋国之危早已解除。只是,虽列国常道秦晋之好,但还没有好到没有任何好处便会出手相助的地步。
除非是有人说动了秦君,而此人非公子慕莫属!
不待晋君求证,姬念便已与他说明情况。
其实,公子慕的谋划并未对姬念有所隐瞒,也正是如此,姬念才会将桑行并所属东来粮栈一应人手交给公子慕安排。
姬念十分有识人之明,由她财力人力去支持,桑行去经营的东来粮栈早已在短短三年时间内依靠买卖粮食、列国特产、奇珍异宝,早已遍布列国,甚至在连天子所在的王畿亦有一东来粮栈。
因此,公子慕才能带着充足的粮草去支援坝丘,而他奇谋拉燕国下水,所需兵器铠甲之类才能顺利到手,更不用说这后来的消息来源又快又可靠了。
为此,姬念才能与晋君说明情况。不过,姬念只知前情,并不知公子慕拉燕国下水一说。
但是,当她听到是因为燕国倾力与齐国一战,才能叫晋军得胜归来,姬念便已知晓自己的夫君在这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了。
若燕国无人与公子慕所谋之事响应,燕君又怎么会轻易出兵攻齐?
燕君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不惹事,能让他出兵招惹齐国这样的强国,除非巨利当前。
无人能抵挡巨大利益带来的诱惑,便是一国之君尚且不能!
秦君如此,燕君亦如此。
公子慕早已看透人心,才能利用至此。
燕国与齐国一战,列国皆不知其缘由,而晋国能从中获利脱身,明眼人心中自有计较。
姬念不怕与晋君分说一二,她与公子慕夫妻一体,此刻他的功劳亦是她的筹码之一。
晋君闻言,既感叹于公子慕之奇谋,用心深远,布局之广,十分大胆。同时,他也感叹姬念此时神情似与那日公子慕一般无二。
到了此时,晋君也不再犹豫,若有公子慕姬念二人为他,为公子赐暂安晋国,那是再好不过的。想来,便是那些老狐狸也不能轻易得了好处。
只是,若要驱虎吞狼,只怕会有反噬之苦。
而晋君本有此担心,但眼见姬念此时神情,他便知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公子慕若当真一心为秦国,想来便不会同姬念一起来晋国了。
说什么夫妻情深,能有此心机,便可知那都是骗人的话!
而公子慕本就是秦君庶子,生母早亡,且体弱,若无这般聪明的头脑怕是早已埋没在秦宫之中,何谈如今?
秦国的君位享不得,晋国的荣华却未必。想来,这聪明人都打得是一般主意。
不过,晋国的荣华享得,若要更进一步,他这个女儿可不是真正的温婉娴淑的弱女子。
野心,此物何分男女?
而晋君所想,便是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了。
晋君未曾明言,但姬念多年长在晋宫之中,身为晋君最宠爱的女儿,对她的公父怎能不了解?
姬念亦是察言观色,用心极深之人,早已明白晋君想来是愿意留她二人帮衬公子赐了。
只是,公父他定会再留一着后手罢了。
晋国于齐楚两国联军之中,顺利脱身而去,列国此前尚未作此想法。
毕竟,齐国楚国之强,两者联合,号称雄师百万。
仅凭晋国一国实力,败退让城,最是可能。全身而退,十分困难。若要胜之,更是难上加难。
列国眼中晋国要损耗大半国力,甚至要因此而退出强国之列,才能因为保兵存国。
但不曾想,今日晋国竟能全身而退,看似并未真的伤筋动骨,果然四大强国并非浪得虚名。而秦晋之好,倒也不假。秦君吝啬,晋国未有分毫好处,便得秦国十万大军相助,由此便知。
列国揣测纷纷,只是谁也想不通,到底燕国为什么会搅进这滩浑水里来!
列国想不通,而此时的燕君自己也想不通了。
原本,燕国大军长驱而入,齐国都城临淄眼看着就在眼前了。
可是,此时的齐国早已反应过来,各地援军纷纷而来。
齐国为列国最强,所言是兵力足,粮草丰,所冶炼兵器胜于列国。
此时,临淄在急,齐国全国上下军民一心,共抗燕国,燕国自然难以招架。
只是,此刻的燕国已经被架在烈火之上,若是想退,也退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此战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燕国占了先机,而齐国亦不是吃素的,只是公子慕赵陇两人带着晋军撤出坝丘之前,又给齐国摆了一道。
故此,燕国得以残胜。
燕君此时早已心生懊悔,自己当时为眼前利益所惑,轻易出兵,才导致燕国元气大伤。而齐国怕是要记恨上燕国了,若等齐国缓过气来,便要先对付燕国。
上策莫过于彻底打垮齐国,但此刻便是倾燕国全国之力也难以做到。
燕君又气又急,满肚子怨气无处排解,自然要迁怒于人。而此人便是先前为燕君出谋划策的郗安了。
郗安本是饱学之士,因其颇有良谋,人才聪明,能言善辩,故而被燕君留用。此前,也因为郗安给燕君出了不少好计谋,让他颇得燕君看重。
可燕君攻齐之策,亦是这厮出的馊主意!
“郗安,你还有何话可说?”
郗安长相清秀文弱,十分好脾气的模样,瞅着一旁随便一个兵卒便能将他拿下。
而燕君盛怒之下,这周边的刀斧手都已经准备好了,说不得手起刀落,郗安的人头便要没了。
便是如此危急的情况之下,郗安仍旧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无有半分心虚。
“君上,先前我为君上谋,确实攻齐才是上策,于我燕国有利而无害。一时挫伤齐国晋国,得城池、且有大益,亦非假话。
只是,秦国华阳君也到了坝丘,才叫晋国脱身而去。想来,华阳君之大才,君上也曾听闻。”郗安辩解道。
谁料,燕君根本就不买郗安的帐,推卸责任,亦是无用。
“哼,你说如此,华阳君当真是列国贤公子?而你的罪责难逃!”
“君上,华阳君乃贤公子。而臣下亦非蠢笨之人,事已至此,臣下之罪责当罚。但在此之前,君上难道不想从齐国多谋些好处?”
燕君冷笑一声,虽然心动,但是心头之火难消,“好,你且挨个十军棍,再来与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