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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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祖大人，您知道最近的城镇出现了什么吗？”
知惠子缓缓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室内的童磨微笑着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和服的少女恭敬地踏入了黑暗的室内，将她所察觉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如您所知，我是所谓的‘稀血’，并且，我的感知也较常人要稍稍灵敏一些。”
童磨轻轻点了一下头。当年他游历遇到失魂落魄的知惠子时，也是在最后劝到她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动力之后，少女才向他点明了一件事——她最初便感觉到教祖大人有异于常人之处，而后更是因为一些细节确认了教祖大人是非人的鬼神（因知惠子实在不愿将童磨与一般的鬼怪相提并论，便擅自这样称呼了）。
知惠子继续说下去：“我是今早才回到山下的镇子中的，在街上行过一段时间，又到了松崎婆婆那里。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我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人在窥视，但进入了婆婆的院子里关上大门，这股视线便消失了。”
她抬起头来，“为了避免那只是我的错觉，下午的时候我便替松崎婆婆去采购了些物什，而后在街上时又出现了那种感觉，这次我能确切的分辨出来了——那是一种压抑着渴望和贪婪的目光，带着杀意与恶意。”
“虽然不能确定那是否只是普通的恶人，但我更偏向于山下新来了一只食人的恶鬼。”和服的少女十分平静地这么说道。
她像是之前说过的只是“今天落雨了”这样的话题一样，又接着开始说起她出行后的所有经历。等到教祖大人津津有味地听完了，知惠子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在童磨鼓励般的目光中，知惠子轻轻俯下身，说道：“尽管我今天见到了鬼杀队的队士大人们，但我猜想那鬼怪藏得十分隐蔽，不一定能够立刻被抓到踪迹。”
如果不是这样，那在早上刚刚进入镇中时，在稀血的引诱之下，那暗中窥视的目光早就因一瞬的失态而暴露出了位置，不至于要她二次出行才能确定其存在了。知惠子这么想到，然后继续以恳求的语气开口。
“山下是近神之所，如果让这等秽物继续存在实在是我等的失职了……是否要像过去那样，暗中透露给鬼杀队，让他们来进行清除呢？”
“哎呀，你遇到了鬼杀队的人吗？”童磨半坐半躺地靠在一堆信徒供奉上来的软垫里面，这么问道。
知惠子回答着教祖大人的问题，同时理解了教祖大人对于她的请求的回复。
——既不说放任，也不交付鬼杀队，也就是说，教祖大人要亲自去处理这件事、铲除掉那危害周边安全的隐患了。
只是连知惠子也没有想到，那只对她这个稀血垂涎万分的恶鬼甚至没有顺着她上山的道路寻找一番，而是在半夜，在她向教祖大人提起这件事之前，就掳走了镇上的一位少女。
“失踪了……？”
即将天亮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童磨叹了一口气，对着传递消息的信徒落下了眼泪：“太可怜了，那孩子。”
他一手撑在额头上，悲伤地说道：“为她祷告吧，无论生死，真心的祈愿是会传达到那孩子的心中的。”
待信徒应下离去后，刚才还悲伤不已的教祖大人瞬间躺倒在柔软的毯子上面，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他在遍布鲜花的庭院睁开双眼。
清醒无比的童磨从地面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就见到许久未见的梅林正慢慢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童磨就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还没等梅林开口就发出了疑问。
“山下的事情，你有看见吗？”
梅林用有些诧异的语调回道：“唉，我还以为你会问问你久违重逢的老师最近做了些什么呢？”
“你这两天应该还是有关注这边吧，梅林？”童磨没搭理梅林的话，继续分析道，“蝴蝶姐妹是不是会和我有些关联，也和你之前所说的时间点有关？”
毕竟梅林过去会特意提到过的人并不多，几乎每个都有重要的作用，如果蝴蝶香奈惠只是单纯在前几年和琴叶有过一面之缘，梅林根本不会在梦境中特意向他提到这一件事。
那种耐人寻味的态度，再仔细思考一下，就显露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加上今日知惠子向他汇报的事情，童磨立刻将几件事串联了起来。
“虽然这么说应该也没错，”梅林说，“但其实大多只是推测而已，毕竟我不像另外两个家伙那样能直接看到实际的未来啦……遇到鬼杀队的‘柱’的话，过去的你会怎么做？”
童磨摇了摇扇子，“唔……按照那位大人的吩咐，总之会杀掉吧——不，女性的话，还是吃掉比较好。”
没有梅林的影响的话，只要蝴蝶香奈惠这位花柱和他有任何一次相遇，就会导致一个可怜的结局吧。童磨装模作样地露出了个唏嘘的表情。
这时候，梅林才“唔”了一下，回答了最开始童磨的问题：“实话讲，虽然这两天我稍微有关注你这边吧，但其实没有看得特别仔细……毕竟实在相当不起眼啊。”
“果然是这样啊。”童磨说，“那就没必要那么着急了。”
天都亮了，他也没办法在外边待得时间太久。更何况……
“一个连血鬼术都是隐蔽方面的鬼，要找起来实在有些麻烦呀。”
这一天凌晨得到这个消息，下午去见了一面那位鬼杀队的花柱，入夜后又（自觉）辛劳地出来寻找了一番的童磨，站在一个乍一看十分平常的破门板前，这么说道。
虽然梅林也都提到了“十分不起眼”，让童磨有了个心理准备，但他也没想到，这只鬼甚至连拥有的血鬼术都是用来隐蔽自身的。
在整个镇子中搜寻了好几遍才终于找到了那一点微薄的鬼气，童磨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新生的鬼了。
“如果给你几百年的时间，说不定能像玉壶阁下那样衍生出让自己附身在物体上行动的血鬼术吧，难怪知惠子在白天也感觉得到你窥视的视线……谁能想到街边一扇被丢弃的门板里面，会藏着鬼呢，你说是吧？”
免得多费口舌，童磨干脆地将双眼中隐藏的字符显露出来，也不再掩饰自己身为鬼的身份。没过多久，门板颤抖了起来，靠近墙面的那一边有什么膨胀出来的声音，然后门板翻了过来，一个看上去老实懦弱的布衣男人哆哆嗦嗦地趴在门板上。
“晚上好啊，你是什么时候被转化的？”
“前两年，前两年在京都遇到了那、那位大人……我知道您、您您那个字的意思……”男人磕磕绊绊地说，“您是上弦的大人……”
“是么，你还有人时的记忆啊，突然脱去了人身，很惶恐不安吧？真可怜啊。”童磨叹了一口气。
男人立即便有些感动，“是、是是……”
“转化的时间这么短，竟然就已经获得了血鬼术了，真不容易呀。”童磨继续感叹。
男人愈发感动，猛地点头。
“对了，既然你也知道上弦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住在山上呀。”童磨态度和煦，言笑晏晏。
男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对面的上弦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会儿，就听见童磨更加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因为山下的镇子离得十分近，在万世极乐教的四周，自然也算是我的东西（国度）呢。”
毫不客气地划分了这么个范围，童磨又摆出了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本来是平和地生活、等待着由我决定的迈入极乐世界（死亡）的人们，竟然被伤害了！你能感受到那个女孩的绝望吗，你能感受到我的痛楚吗？”
看着立即泪水满脸的童磨，对面的门板之鬼从一开始的呆愣，逐渐又颤抖了起来。
“请、请原谅……我、我不知这里是，是……”您的猎场。
被童磨一句话误导了的门板之鬼这么求饶道，然后他张了张嘴。
原本除了与门板相连的部分，其余看上去便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的鬼，在一张嘴间，便显露出了那恶鬼凶相——那嘴翻开足足半个脑袋，体内不知连着什么，在一张一合间，一个女孩便出现在了地上。
童磨瞥了一眼，就听见门板之鬼继续辩解，大约是觉得危急，说话也流畅了许多，“我其实也是镇中出生的！不过多年前随着家里人搬到了外地，但我家过去便住在水口家旁边，从小与她相识的！”
“阿纯在家里过得不好，很早就有了要离开的想法，我、我本来是在京都被转化，但就是想来看她一眼……看她一眼，看这么多年过去，她过得好不好。”
“可我被她认出来了……就前两天，然后她想让我帮她离开，她本来想去山上，后来见到我之后便说想去京都，我只是想帮她！这样其他人就觉得她出事或者逃到山上去，不会往其他地方追她回去！”门板之鬼的声音本来低沉难堪，说着便越发理直气壮起来，情到深处一掩面，甚至有几滴液体落到地面。
“如若不是鬼杀队的碍事，我在昨天便带着她去京都了！我也没有想伤害阿纯…伤害您御下的人类，上弦大人，我没有想要妨碍您，是鬼杀队的人的错啊！”
童磨听着听着，本来渐渐露出了好似被这对男女间的故事深深打动的表情，但此刻又忽然一笑，“是吗？我便不追究你要擅自带走镇上的女孩子了，但你一点也不想伤害她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阿纯小姐身上有伤，还昏迷着呢？”童磨语气轻柔。
立于众鬼之上的上弦之鬼所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使门板之鬼甚至都难以再吐露什么狡辩的话语，他的身体僵了僵，放下了掩面的衣袖，表情扭曲了一瞬，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鬼相。
长长的舌头从獠牙边垂落，先去他所落下的原来根本不是泪水，而是嘴边还在不断滴下的唾液！门板之鬼满脸苦色，一边对着地上还昏迷着的女人垂涎三尺，一边不断低声喃喃。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打算把她好好带走的，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
“她就被藏在我的体内……我没忍得住……”
“但、但我就吸收了一下……两、两三下……不，但、但我没有失去控制！她还活着！我没有伤害阿纯！我没有伤害她！！”
门板之鬼嚯地抬头，满脸狰狞，在童磨含笑摇着金扇时，猛地往回一缩！但他却根本没有回到门板之中，原本与身体相连的部分早借着阴影藏到了地面，是要接着隐匿的血鬼术融到另外的物体中然后逃命！
他早已隐隐察觉了一件事，眼前的上弦之鬼对他的话语从始至终没有动容过，反而杀意愈发坚定。他根本不可能与上弦抗衡！抱着这样的念头，门板之鬼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就在他将要彻底融入地面的阴影，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之时，那边的上弦之鬼长长地、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太小瞧上弦了，连下弦都没见过的孩子就是这样自大么？”
下一瞬，虹色眼眸的上弦出现在了阴影之侧，带着轻松的笑意，抽回了长而尖锐的指甲。
门板之鬼脸上的喜悦还未消散，便彻底回归了天地之中，最后一句听到的，便是上弦之鬼近乎呢喃的话语。
“唉，真可怜啊……”
童磨直起身，舔去指尖残余的鬼王之血，他带着笑微微眯起双眼，又看向地上带伤的少女，有些头疼。
“这个……难不成直接扔到医馆里去么，还是说带回去给知惠子想办法好呢？真麻烦啊……咦？”
“铮——！”
轻轻松松接下了“柱”级队士的一招，童磨稍稍用力抬起和剑刃相抗的金扇，在蝴蝶香奈惠被这力道所迫翻身落到不远处后，亲切地问候了一句。
“呀，这不是蝴蝶发饰小姐吗？”
还算是记得自己不该知道蝴蝶香奈惠的真名，童磨用了下午时的代称，然后暗暗思索起来。
——阿纯小姐的伤应该还能撑上好一段时间，梅林也不至于会彻底放手不管，总之现在不正是有了最完美的解决对象了吗？！
对着鬼杀队的花柱展现着上弦之鬼的凶恶的童磨，此刻的心中，正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感动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