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梅林网骗实录》咕竹一掷

8、第 8 章

　　自那之后，琴叶就带着伊之助，母子二人居住在被梅林的幻术所庇护着的隐蔽山林里。偶尔凯西帕鲁格会独自前来，它和伊之助玩得很好，梅林也没有阻止这件事情。

　　“——和心灵纯净的人交往，对那只野兽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啦。”在没有玛修的这个世界，梅林如是解说道。

　　而梅林也遵照了琴叶的意愿，她暂时没有办法面对食人之鬼，在她许可之前，梅林的法术将让童磨无法以任何方式接触到琴叶和伊之助两人。

　　在那片悬崖——那个被幻术短暂变化成了仿佛阿瓦隆的花海的那个地方，童磨眼睁睁看着花亭里的琴叶和伊之助在一阵花瓣后消失了踪影，凯西帕鲁格跟着护送她们去了，而“梅子”也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慢慢走到了童磨的面前。

　　“怎么，你还没有想明白吗？”对着不解的童磨，梅林如此发问道。

　　童磨相当诚实坦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不理解，既然我并不会对她有害，她最后也明白这一点了吧，为什么她会那样的恐惧、甚至都不愿意见到我呢？难道是另一个国家的语言中所说的那样，‘物伤其类’的缘故吗？”

　　童磨分析得相当透彻，在比普通人类要漫长许多的生命里，见闻和学识足够让他理解到琴叶的恐惧，但是——

　　“不是哦。”

　　魔术师对此作出了否定的回答。

　　“你没有注意到吧，”梅林说，“琴叶小姐其实是在愤怒着的，她拥有着一颗晶莹的心啊。”

　　“愤怒……？”童磨揣摩了一下这个词，停顿了片刻，“为什么？”

　　“这个问题，正是野兽与人的区别所在了吧。”魔术师只回了这么一句语义不详的话。紧接着，他又对着童磨说道：“说起来，你其实从来没有做过人类啊。”

　　“是吗？也就是说，在老师的眼中，作为鬼之前，我那二十年都是不算数的么？”童磨说。

　　“作为‘神子’，作为‘鬼’，但从未成为过一个‘人类’，这就是你呀，童磨君。如果你仍然感到困惑的话，就试着去解开这个不算困难的谜题吧，当你真正理解的时候……”

　　“不论什么时候，击落星辰的，从来都是普通的人类……哈哈，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就当做箴言送给你吧。”

　　梅林笑眯眯地说完这句话，漫天花瓣从各个方向聚拢过来，下一刻，梅林和花海就一起消失不见了。

　　童磨沉默地注视了片刻这个光秃秃的悬崖，感受梅林已经将刚才“杀死琴叶”的幻境化为了他的记忆之一，足够撑得起鬼王的窥视后，又慢慢将习惯的笑容摆在了脸上，回到了教中。

　　要怎么成为人类呢？并非字面意义上的那种，而是指心灵上的吗……？

　　童磨理会了梅林的意思。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从懵懵懂懂的神子到现在的食人鬼，他几乎都是被动着接纳着一切，从父母到鬼王再到梅林。

　　于是，这段漫长的时光之中，童磨开始第一次尝试着主动去体会——由自己本身的心所发出的疑问和渴望。

　　——这是我所好奇过的情感吗？

　　——这是我所探寻过的自我吗？

　　随即，童磨本能地抛去了那种冷漠的、理性的思索，在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对着已经熄灭的烛台盯了大半个晚上。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在想，只是放空似的发呆。

　　这一天以后，万世极乐教变得更加隐秘不可寻找，教祖也因“法身有碍”需要继续修行的缘故，大幅度减少了送去极乐世界的人。

　　世界另一侧的梅林是不知道童磨究竟想了些什么、抑或想通了些什么。

　　“要一个半梦魔去教导人性实在太过分了一点，这点事情就让我的新弟子自学吧！”他是这样说的。顺便一提，此句话获得了第四兽鄙夷地腾空一脚踢脸术。

　　总之，花之魔术师捂着脸蹲在石塔里，对着第四兽抱怨，“凯西帕鲁格，再这样我就真的把你丢下塔了！”

　　“芙、芙芙芙、fo——！”

　　“什么啊，竟然这么不要脸想要去蹭琴叶小姐家的饭吗，你这色狼野兽？！”

　　“芙芙——芙、芙芙芙芙！”

　　和第四兽这么吵了几句，梅林又直起身体，望向石塔的窗口。

　　“我培养过‘王者’……或者说，‘英雄’，但还从来没有试过培养‘人类’，这本来是我做不到的事情。况且，就算是培养她的时候，我也算是……出现了不可挽回的错失。”

　　“这一回，如果真的能够将这人性之花灌溉成长，那我当初……”

　　“芙芙芙——”

　　“哈哈，也是呢，”梅林笑着说道，“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也根本不是我的功劳啊！”

　　花之魔术师望着窗外的世界，望着更遥远的什么记忆。不懂得人心的半梦魔难得地低沉了几秒，然后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他关注过的地方。

　　“尽管我并不像那两个家伙一样能够直接看透未来的影像，但通过现在的一切，看到未来的痕迹，做出所谓的‘预言’，也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一开始梅林就没有关注到那个遥远岛国的事情，或者保持着对世界的观望并不插手，那么伊之助会不会死去先不提，只要琴叶没有做出别的选择、或者被其他的因素介入，她不论如何都避免不了死亡：在她曾经的家中，在逃亡的路上，或者在极乐教中，在那个悬崖。

　　虽然这对世界的发展不会造成多大的作用，但或多或少算是梅林对命运做出的一个小小的叛逆。

　　……总不至于我最后还得跋山涉水、徒步走过去解决吧？花之魔术师如此乐观地想到。

　　另外一边，借着修行的理由，童磨难得的出了个远门。顺带一提，对着鬼舞辻无惨那边，他则是相当机灵地找了个“主动出门去远方找青色彼岸花”的借口。

　　这个理由获得了鬼王的赞赏。掐掉了那边的鬼内通话后，仗着梅林的幻术长时间覆盖着他，童磨不禁回想起了曾经在梦境里他和梅林的一段对话。

　　“梅林老师，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花之魔术师’？”童磨问道，“那么，你是了解世界上所有的花吗？”

　　“嘛~大概可以这么说。”

　　“青色彼岸花——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老师？”

　　闻言，梅林倒是一点也没有犹豫，径直点了点头，又笑着说：“怎么，你想知道它在哪儿吗？”

　　童磨“啊”了一下，然后也笑着回道：“不要。”

　　“只要让鬼舞辻大人得到青色彼岸花，我应该就会有什么危险了吧。毕竟‘完美’之后，他就不会再需要拖累了嘛，也不需要再忍耐我的存在了，”童磨毫不客气地点评着，“就让他永远保持着得不到的状态是最好的。”

　　如果让他知道这段对话，应该会气得立刻通过血脉让我湮灭吧。行在路上的童磨笑眯眯地想。然后，他看了看即将亮起来的天色，上前敲开了一扇破旧的门。

　　对着看到他的样子惊讶得要叫出来的女性，童磨在唇前摆上一根手指，做出了“嘘”的动作。

　　“我受神的启示，今日起，我将行走大地之上聆听众生的声音。嗯，我第一次往这个方向来，”他想了想，记起了这个信徒的名字，“我可以借住一段时间吗……良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