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九节勾连2 ...
-
远处那棵树挺拔而俊俏，树叶繁茂，深浅浓淡总相宜，枝干奋力地向天空伸去，仿佛是想要逃离大地的控制。
老妖怪就光脚坐在树枝上，一晃一晃。
然后她抬起头，就看到了手执着穆琬那把寒光秋水白发飘飘十分像是前来寻仇的师父。
老妖怪灿烂一笑，装的倒是很纯良，“你是小木碗一派的吧？”
师父很干脆：“我是她师父。”
“你是来杀我的？”老妖怪尾音扬起来，语气里一丝警觉。
“我就是来问你几句话的。”师父好整以暇，掸了掸衣摆。
“哦？”银杏一眯眼睛，“那么请说？”
“你对琬儿，到底是怎样一番心思？”
“……”银杏妖怪欲言又止，迷惑的表情浮上脸颊，像是猜不透白发师父的意思，“……我挺喜欢她的。”
师父也很不解，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不阻止她？”
“阻止她？”
“阻止她替你去死。”
“你知道的，这只是一段记忆，不是现实世界。如果是现实，我阻止她死，我就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不存在的。如果是记忆，就算我现在拼命地抓住她，也不能改变当年的事实，所以我为什么要阻止她呢？”
师父反而笑了，哂道：“你若不执念此事，怎么会从百多年后忽然回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这是个意外。”老妖怪十分严肃地下结论。
“……你在这里开玩笑的时间里，那孩子正在往外海漂着呢。”师父斜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是：完全不好笑。
老妖怪睁着纯良的眼睛看着师父。
师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毫无剑客形象地提起剑就当头砍下去。
木灵赶忙从树上跳下来，好多好多小木人一起抱住剑刃，银杏下意识用手去挡，倒叫那木棍结结实实打了一棍子，一看胳膊上，好多小木人的脚印。
银星君狠狠地皱着眉头，仿佛要把“川”皱成“卅”，或者皱成“米”？
姥姥未曾离开此地，衔环结草却都没有找到她，她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又把自己的记忆藏在了哪里，我要上何处去寻她，更重要的是！你到底把那小姑娘拐到哪里去了！！！！
银星君在树下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觉得感觉不太好，就跳上树去，效法晓佳当年枹树而坐的找灵感方式，思量良久未果，心中一阵无名火起，越想越不爽，忽然就愤恨地扭过头，狠狠地掐住银杏树干摇晃，仿佛那便是老妖怪本人，仿佛这一招超解气。
结果，手臂整个陷进树干里。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银星君心里一阵窃喜，整个人都消失在树干中
。
银衔环彼时正在树下眺望村庄看风景，看着整个山头的银杏树正踌躇满志。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烦躁不安闹个不停的银星君也不见了，他一时间慌了神，老的还没找到小的也不见了，丢下一大家子这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这个在眼皮子底下的答案，身处树干中的银星君总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眼前这团蓝色烟雾在透明的圆球里左冲右突，十分想出来，撞得圆球不停震动。银星君伸手想去安抚那球球，哪知眼前一道亮光袭来，耳朵近旁有什么人瓮声瓮气地讲着话，渐渐地声音清晰起来，只是传到耳中很有些失真。
“你既然能站在这里，想必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这个声音很熟，不，应该说化成灰我也认得。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因为你当年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既没有拿这把剑，也不是说的这番话。”
“不错，想必你已经全部想起来了。”这口气十分欠揍。
“所以呢？”这声音透着忿恚，显然已经被言语杀伤过了。
“所以？”
“她已经死了，我通天彻地也没法改变，我不想背着那杀人真凶的罪名活着。可是把我引到这里面来，这事情是你做的么？你这是想报仇么？”
“你也太给我面子了，你可是上古大妖怪，我怎么动得了你的记忆？”这白发人脸上一个恍然，抚掌道，“不错，你现下确实虚弱之至，要杀你也只有趁现在了——”
师父又提起剑，小木人们为罡气所激，各个化作流星，被扔得满地都是。小土人从地下冒出来，颤巍巍接住战友，化作盔甲冲将上去。师父连头都不回一个，口念“解”，盔甲开始掉渣，最后变成一摊沙土，小心翼翼不敢再有动作。须知白发师父连头发都气黑了，哪管银杏妖怪是不是上古大妖怪，大约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也只是想不想的问题。
空气是一年不如一年，百多岁的五儿虽然顶着一张娃娃脸还是不由得发出一声属于老年人的感叹。啊，还有水质，水质也是越来越差了，你看那浑浊的海水，还有时不时飘过的塑料瓶。
水灵此时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跳下水去变成大鱼跳出来，转了两转，又跳到沉船甲板上鲜活地跳跃着，假装搁浅，拍来拍去弄得啪啪作响。
初时五儿以为水灵调皮闹着玩，可水灵也太闹腾了，浑身抖抖化作无数小鱼，在甲板上不停拍打着。船木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了，五儿阻拦不及，给水灵一闹，整块崩塌，小鱼们也纷纷落下，在船坑里不停发出呜咽。
五儿开始想要教训一下这不知深浅的小精怪，谁知越嚷嚷越起劲，总也不上来，听得五儿心下烦闷，便落到船面上准备教训小孩子。哪知甲板经年累月为海水浸泡，早就出了一层滑滑的粘膜，五儿躲闪不及滑入船坑里，心想这回可要结结实实摔一下，五儿大师父端庄的形象可彻底没有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连重力也一并消失，水灵的小鱼群化作漩涡拼命转动着，尾巴像是黏在地板上，五儿大师父让水灵接住了，当然水灵太滑，五儿大师父就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被冲到水灵尾巴的底部，冲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九节勾连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