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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他们说——夷陵老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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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兄,听说你和夷陵老祖一起夜猎了?
――是的。
――可是,我记得你家族之前的宗主苏涉不是陷害过魏无羡吗?他肯让你跟?
――对呀,我也好奇,他没有让你折在夜猎中吗?
――确实,如果是我,不杀了苏家人算好了,一起夜猎?开玩笑吗?
――你们不懂,夷陵老祖魏无羡,他是一个,神!
苏家,原本脱胎于蓝家。
家规,绝技,服装,甚至行为处事。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家主,竟然是那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明明魏无羡救过他,却被他害的凄凉。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表面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一肚子黑水。
只苦了一众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弟子们,明明大家卯足了劲儿想要和蓝家持平,想要得到世人的认可……
结果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门生弟子一哄而散。
毕竟谁都知道苏家没前途了!
得罪了含光君,夷陵老祖,声名狼藉。
聪明人都不会留下来。
唯有苏家嫡系,跑也跑不了,到哪儿都带着苏涉的恶名。
世间就是如此,流言蜚语,以名声论善恶。
明明他们都以蓝家为榜样,所行并无差错,可家主出事,他们都被打成了邪恶。
他成了瘟神,人人避之不及。
总算了解了当年夷陵老祖魏无羡的痛苦,明明他是那样一个赤子之心的大好人,却成了声名狼藉的大恶魔!
世间唇舌,如同利剑!
穿心之苦,莫过于此!
他没办法怨恨魏无羡,人家都没有报复,善良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怎样?
可是,明明魏无羡都没有报复,世人的恶语就如同大雪,冰封了一层又一层,他的心,日渐冷去。
沉默。
沉默。
沉默。
他只能沉默,越加的勤恳夜猎,做人低调,与人为善,不起冲突,为人除祟,拯救人于危难之中。
不知道苏家事的人还好,会真情实感的感激他,但知道苏家事的人……甚至不乐意他帮忙。
那天,他又是单独一个人出门夜猎。
没有门生弟子相随,没有志同道合的伙伴。
一人,一剑,一琴。
深山老林,难缠鬼祟。
就在他快要交代在鬼祟嘴里时,有剑光亮起,有白衣结阵,有金衣红衣紫衣相助。
抹额飘飞,白衣翩跹,他知道那是蓝家的小辈。金衣的是金凌,红衣可能是欧阳子真吧,紫衣的应该是江家。
他们经常在魏无羡的陪同下夜猎,已然崭露头角。
自己和他们年岁相当,却再没有人保护了。
鬼祟很快消散。
轻而易举杀死鬼祟的小辈们自信满满,整整衣服,擦擦宝剑,纷纷赞同继续前进,干脆绞杀了鬼祟的老巢!
有个蓝家子弟说:魏哥哥说让我们除了山里这一只就回去,老巢要制定计划再说。
有紫衣的弟子说:这鬼祟如此弱,我们这么多人,老巢不在话下吧?不如灭了老巢再回去?大人们一定会震惊的!
是的,我们去吧,做出点事情给他们看!我们已经长大了,哪还能一直在魏……大舅舅的保护下?
金衣的少年十分冲动,这样的人居然已经是宗主?
红衣的跳起来:走吧走吧,怕啥?我们这么多人呢!
于是少年们信心满满踏入更深的山。
他们走之前,总算问了一句:阁下哪位?要一起吗?
他沉默,蓝家的金家的江家的随便哪家的,知道他的身份就不会这么友好了。
他可以隐瞒,可他不愿。
……苏家,苏善文。
苏家。
苏善文,苏涉的血亲。
一众少年沉默了,气氛凝固。
他垂头,眼底泛红,鼻子发酸。
大概会被叫滚吧……该走了,自己走,还能有点尊严。
他艰难的挪动双腿,转身。
背后突然响起了:苏兄,一起吧。
少年文雅的声音如此动听,恍如天籁。
他蓦然回头,却见那群少年只是看着他,眼中并没有他习以为常的鄙夷。
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嘲笑他鄙夷他的!
好!
他哽咽的回应。
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天空都亮了,就这一次,就这一点光,他可以坚持道义,一直走下去。
鬼祟老巢在密林深处。
阳光照不到里面,阴冷的湿气黏黏糊糊。太安静了,安静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所有人绷紧了神经,背靠背,举着剑,缓缓移动,四面八方的动静都在眼底。
忽而风起。
平地卷起无数枯叶断枝,他们头发纷乱,衣摆狂飙。
忽而雾生。
翻涌的雾气笼罩了一切,他们看不见彼此,唯有背上紧贴的热度知道有人并肩作战,给予那一点点安全感。
忽而凄厉的惨叫响起,仿佛有谁,正遭受惨不忍睹的痛楚。
金凌!
有人呼叫。
在!
有人回应。
报名!
有人建议。
于是少年们一个个报上名字表示自己还安好。
迷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不敢随意动手,害怕伤到了同伴。
能够照亮黑暗的符咒照不透迷雾,反而给迷雾添了几分诡异。
啊!
啊!
有惨叫,有人急呼:我被爪子抓伤了!
迷雾中有怪物,它们隐匿在暗处,少年们在迷雾中如同瞎子,压根看不到袭击他们的是什么,唯有胆战心惊。
求救!魏哥哥在外面。
当机立断的蓝家少年发出了信号。
呵,孩儿们,我教你们的东西,都忘光了吗?
玩味的声音响起,少年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顿时不惊慌了,连绵不绝的撒娇般呼唤:魏前辈(魏哥哥)(大舅舅)……我们错了。
一个响指,迷雾顿散,怪物显形,不过是些类似于猫儿的东西,看起来脆弱得很,他们一剑就能一只。
刚才居然被这样的东西吓个半死。
所有人缩着肩膀,随即拔剑战斗,将刚才的憋屈发泄出来。
他也一样。
在杀怪物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窥视了一眼传说中的男人。
夷陵老祖魏无羡,仙督夫人魏无羡。
魏无羡懒散的靠在树干上,黑色劲装勾勒了身形,黑靴长腿一晃一晃,红色发带黑色长发与翠色的叶交融在一起,构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他眼眸含笑,目光一直在少年们身上,居然有种慈祥的感觉。
白皙的手转着传说中白骨生花,一曲百鬼万尸朝拜的,陈情。
他姿态悠闲,神情散漫,仿佛不是在鬼祟之地,而是在家般自在。
泰山崩而色不改,风雨不动安如山,他在,一切都不必担忧。
怪不得,那群少年如此淡定。
一缕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即移开。
魏无羡是认出我了?他……怎么想的?
怪物清理干净了,大鬼祟呼啸而来,尖叫凄厉,刺的人耳朵疼,修为弱一点的都吐血了。
他也疼,可是别人有人可以撒娇,他没有。
握紧了剑,双眼盯着两人高的恐怖鬼祟,他毫不犹豫,以一种不要命的冲劲迎了上去。
然后被鬼祟一巴掌拍吐血,摔在魏无羡所在那棵大树之下。
柔和的目光落在身上,一瓶药落了下来。
上好的丹药,内伤圣品。
他抿嘴,没脸接受魏无羡的好意,爬起来又冲了上去!
蓝家江家子弟沉稳的结阵,蓝色的紫色的纹路化作囚笼,将鬼祟困在方寸之地,其他人辅助,一群少年围住了鬼祟。
一场激烈的打斗,少年们灰头土脸,硬生生磨了两个时辰,才把遍体鳞伤的鬼祟磨死了。少年们自然也是满身狼狈,但受伤的挺少,伤还不重。
全程魏无羡没动作,任凭少年们想办法杀死鬼祟。
好在,成功了。
少年们得意洋洋的昂起头,看着魏无羡,等待他的表扬。
魏无羡挑眉,轻巧的跳下来,走到少年们身边,陈情一扬,一个个点过去,一个个说过去。
做的好的在哪里,做的错的在哪里,优点缺点,如何改正……他如同一个谆谆教导的老师,又如慈祥的……咳咳,一个合格的仙督夫人,担任着教导小辈的职责。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边上,羡慕的看着那群少年。夜猎有仙督夫人保护,还能得到及时的点评和教导,怪不得他们年纪轻轻,修为如此了得。有名士教导就是不同啊。
该走了吧,还留下干嘛呢?此次他又没有做出什么大贡献,除了冲上去被鬼祟一巴掌拍开丢了脸,还有什么?
他转身。
魏无羡的声音响起,略带笑意:你修为不错,还挺有勇气,不过下次,别莽撞,命只有一次。
他猛然回头,看着魏无羡。
那人拿陈情指着他,嘴角一抹笑意,一样的温柔和慈祥,仿佛他和少年们没什么区别。
却原来,我也在他关注之中?
却原来,他并不厌恶我?
魏无羡……仙督,何德何能?我又,何德何能?
他突然觉得,坚持做一个正义善良的人是值得的。我永远不会叫你失望!
夷陵老祖,魏无羡!
――哇,苏兄,真的呀?那夷陵老祖那么好?
――嗯,只会更好。
――也许魏无羡是认出你了,做戏呢。
――有必要吗?我算什么?苏家早已没落,唯有我还在坚持,他已是仙督夫人,鬼道祖师,传说中的大人物,有什么必要对我做戏?
――呃……好像也是。
――真羡慕蓝家江家啊,他们夜猎不但有仙督夫人保护和教导,还能最早用上魏无羡的新符咒和新法器……那可都是宝贝啊。
――哈哈,谁让咱们不是这两家的?
――说起来,如魏无羡那样的,娶个男人也不错啊。咱仙督赚大了。魏无羡不但长相绝色,修为高深,还能发明,还能教导小辈。怪不得蓝家越发的势头强劲了。
――是啊,恨,生不逢时。
――哇哦,苏兄,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他是长辈!我尊重他!我也尊重仙督!他们是天生一对,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