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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多情总被无情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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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勾了魂的不止朱少卿一人。
落香书斋中,二人相对而视,不着一言却仿佛胜过千言。
课是铁定上不成了,从那个陌生男子携数人闯进书斋的那一刻起,孩子们见势便一哄而散,如鸟兽归巢般,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萧如非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作声,看那位年轻男子的华贵气质,就不像是粗野之人,再看他直奔蓝鸢而去,心中便已然明白了几分。
萧如非拍了拍蓝鸢的肩,似是无声的嘱咐,又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后,向后堂退去。
倘若只是这二人相见,把该说的话说了也就算了,然而偏偏天意弄人,陵子川不早不晚,就在玄政抵制不住内心激动,紧紧抱住蓝鸢时,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于是那一脸的春风化作了深秋的寒霜。
最易冲动少年郎,蓝鸢是陵子川的蓝鸢,岂容他人染指?但见二人紧紧相拥,也不问缘由,就已经气得头脑发昏的陵子川冲上来猛地拉开玄政。毫无防备的玄政被这样一扯,立时向后退了好几步,还未站定,又被陵子川一拳打中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皇上!”见此变异,一干人皆心下大骇,两名丫环更时刷地一下脸色惨白。所有人都忘了自己隐藏身份来此游玩,一边惊呼皇上,一边扶玄政坐下给他止血。而黄忠天则一把将陵子川按倒在地,死死地反扣着他的双臂,一把长剑如白光出鞘,架在了陵子川的脖子上。
“皇上请息怒!”眼见陵子川被压制地无法动弹,而剑刃紧贴皮肤已渗出丝丝血迹,只需再用些力便能要了他的命,蓝鸢惊慌之中稍理思绪,意识到事态严重且刻不容缓,赶紧上前求情,扑通一声跪在玄政面前:“皇上,子川动手确是千不该万不该,但也是怕我受人欺负,况且他也不知皇上九五之尊,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皇上放过子川,他这就给您磕头赔礼,再不成您教人打他几下便是。”
“子川?”玄政命黄忠天将他的头拎起,并俯身看了一眼,笑道:“朕当是谁呢,原来是陵家少爷,不管怎么说,前两日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听他这么一说,陵子川才记起这张脸确实见过,竟然是那日随自己母亲与妹妹一同回府吃饭的人,他身后那个叫朱少卿的,正是那日片刻不停色眯眯盯着自己妹妹的人。那个人,竟然是皇上……陵子川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蓝鸢那严肃的面孔,似乎并不像是儿戏。
“这么说来,皇上是肯放过子川了?”蓝鸢欣喜问道。
“叫得可真亲热。”玄政不满地瞪了蓝鸢一眼,眼中尽是妒火,随即站起身来便拉着蓝鸢出去,“跟朕过来。”
一直走到书斋外的院子口,玄政才停下,极尽不满地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蓝鸢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后才坚定地开口:“我喜欢他。”
“那朕呢?”
“我不是玄麟,如果皇上喜欢的是玄麟,那我一定会让皇上失望。”
“你不是玄麟?”玄政冷冷地笑着,围绕蓝鸢反复踱步,“你的面孔、你的身姿、你一切的一切都清楚表明你就是,你若不是玄麟,还能是谁?”
“蓝鸢,我说过,我叫蓝鸢。”回答地很干脆,不容辩驳。
“不用隐瞒了,朕知道你害怕透露身份,朕全都知道。”
“皇上,刚才的问题您还没告诉我呢,您究竟肯不肯放过子川?”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玄政立时没了声音,长叹一声之后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蓝鸢,问道:“朕肯不肯放他,要看你怎么选了。虽然不知者确实不罪,但即便是普通的打人,若闹到苏州知府处,也是对他不利吧。所以现在该决定放不放的人不是朕,是你。”
蓝鸢眉头忽而紧蹙,心中立时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只得回答:“恕蓝鸢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如果你跟朕回京,朕就放了他,若你不肯,朕要治他的罪也并非难事。”玄政一边说着,一边从后面轻轻环抱住蓝鸢,柔声道:“玄麟,天下已是朕的天下,有朕在身边你还需要害怕什么?朕的江山与你共分一半,只要你肯回来,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
一边是赤裸裸的威胁,一边又是甜言蜜语,蓝鸢被夹在中间透不过气来,然而真正使他透不过气的,并不是语言,而是玄政炽烈如掠夺般的深吻。
“皇上,若我跟你走,您当真放了子川?”
“堂堂天子一言九鼎,岂有食言之理?”
蓝鸢点点头,呢喃着“那就好”,咬着唇,思考片刻后又问:“还有一事,您真的不后悔把我带走吗?日后假使有异样,假使发现我不是玄麟,也绝不后悔?”
“傻瓜,朕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只想着你,纵使江山换颜、日月无华,也不后悔。管你是过去的玄麟也好,现在的蓝鸢也好,只要是你这个人就够了,你教朕拿什么来后悔?”
蓝鸢浅浅地笑了一下,却并非欢喜,更多的是忧思。再次跪下,端正恭敬地磕了个头,正色道:“我跟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