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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霹雳惊情(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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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雷风瞪大了眼睛,“难道你骗他已经骗成习惯了?”
雷鸣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闭嘴!我可从来没骗过帅爷,就那有限的几次还都是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你懂不懂?……而且大部分没能成功……”
“哇,这么说你成功过啊?”雷风愈加祟拜,“哇,真了不起,哇,当时到底是怎么样的?”
雷鸣原本就自恋,被雷风哇来哇去觉得很是舒服,洋洋得意地道:“也只有三次啦。一次是因为樊公子被那个高丽公主拉去散步,你们知道我很讨厌她的,所以就去骗帅爷说他们俩其实是准备私奔的,帅爷立即就信了,马上追过去把人家强拖回营。还有一次,他们两个人闹别扭,谁也不理谁,我只好骗帅爷说樊公子生了病,一整天没吃饭,他一个不忍心跑去看望,自然就和好了。还有一次最好玩,那是在山东休整时,刚好遇到樊公子过生日,我骗帅爷说他需要一束长在悬崖边的野花做药材,可惜我们武功低微采不到,于是帅爷就亲自去采了来送给樊公子,你们都知道他一向不爱多说话,送花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樊公子当然以为这束花是送来庆贺他生辰的,当时十分的欢喜,虽然后来的情形我就没见着了,但想来樊公子因为这束花的缘故,一定给了帅爷甜头吃呢。”
“什么甜头啊?”雷风傻乎乎地问,众人一齐瞪了他一眼。
“听起来都是在骗帅爷啊,有没有骗过樊公子呢?”雷定一本正经地问道。
在雷霆九斩中,雷定是最沉默寡言的人,可每次一开口,总能切中要害,他这一句话刚问出唇,雷鸣的笑容就有一些僵硬。
“樊公子……似乎要比我们帅爷狡猾一些,而我一向又比较谨慎,所以没到十分有把握的时候,我是不会莽撞行事的。”雷鸣不愧当了这么多年老大,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立即勉强予以抵抗。
雷定轻轻点点头,又闭上了嘴。大家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追问,只有雷风睁大眼睛问:“那就是说你从来没骗到过樊公子是不是?”
雷鸣扭头不理他,继续道:“这次的计划我很有信心,就是樊公子也未必识得破。小雪,樊二小姐那边,你商量好了吗?”
“嗯!”雷雪肯定地说,“她答应一定帮我们。”
“好,”雷鸣满意地向枕上一靠,“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清晨,樊府。
樊安然身着便袍,拿着一个玉脂小瓶在花丛中收集着花瓣上的晨露。淡淡的初日阳光中,他的肌肤看起来象是半透明的一样,虽然清灵飘逸,却风姿傲然,没有丝毫的柔弱之态。
纾然捧着茶盘缓步走来,在约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盘轻轻放在石凳上,盈盈而立。
樊安然回头朝妹妹柔柔一笑,过来端起一杯茶,轻啜了一口放下,转身继续采集花露。
“安儿……”纾然迟疑地叫了一声哥哥的名字。
樊安然回头,挑了挑眉表示询问,但纾然嗫嚅了很久,也说不出下文。
“到底怎么了?你从昨晚开始,就是一副想和我说什么的样子,”樊安然揽着妹妹并肩坐下,“或者你觉得哥哥帮不上你的忙?”
“不是,”纾然立即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樊安然清澈如水的眼波投在妹妹脸上,伸手温柔地理了理她的额发,柔声道:“等你拿定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如果确定不想跟我说,也没什么关系。”
纾然眼圈有些发红地扑进他怀里:“安儿,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可不管怎么样,你迟早总是要知道的。”
樊安然怔了怔,捧起妹妹的脸,“既然我迟早会知道,你有什么为难的?”
纾然揉了揉眼睛,低头沉默了好半天,才轻声道:“是雷将军的事……”
樊安然目光一跳,慢慢垂下眼睫,“你不是说,对他已经没有……”
“不是你想的那种事!”纾然急急地道,“是……是有关……雷将军的身体……”
“他身体怎么了?我看他明明健康的很啊。”樊安然用半点也不在意的口气道。
“表面上是这样的。”纾然神色凄然,“可实际上,他中了很严重的毒。”
“中毒?”
“是啊,雷将军在上次战役时中了一箭,箭伤虽然很轻,可是箭头却涂了一种怪毒,找了十多个有名的大夫,都没诊断出到底是什么毒。雷将军一直用内力压制着毒力扩散,但总会有压不住的那一天……”
樊安然盯着妹妹,脸色渐渐白得几近透明,嘴唇也有些微微颤抖。
“安儿,安儿,你没事吧?”纾然着急握住哥哥冰凉的手。
樊安然在石凳上怔怔坐了良久,黑嗔嗔的眼珠才润润地转动了一下,脸上慢慢浮现出思索的表情,呼吸也渐渐平稳。
“安儿……”
樊家当家挥手止住妹妹的话,站起来在石径上踱了几步,突然问道:“这件事你听谁说的?雷鸣他们?或者是皇上?”
纾然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勉强控制着声音的稳定:“不…都不是……”
“那是谁?”
“是……是路原……”
樊安然一怔,“路原这次没回来啊?”
“他……他写信……”樊纾然的脸胀得通红。
如果不是正在谈论的是有关雷战的事情,樊安然一定会乘机取笑一下妹妹与路原的这种鱼雁交往,但一听到这个令他心惊胆颤的消息是从惊天军副帅处传来的,年轻的国舅爷早已心乱如麻。
“把信拿来我看。”
“啊?”
“路原的信应该还在吧?拿来我看。”
“安儿……”
“你可以把其他内容遮住,只给我看有关毒伤的一段。”樊安然的语调仍然柔和,但却令人感到无法抗拒。
纾然低下头,蹭啊蹭地走开,半晌后才回来,递过了一张折了几折的信纸,露在外面的约有四五行字。
樊安然接过来匆匆看了几眼,脸上变得毫无血色,颤颤的指尖将信纸抖得沙沙轻响,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就把信还给了妹妹,转身飞快地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纾然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拭去额角细细的一层冷汗,喃喃道:“鸣哥,幸亏你考虑周到啊……”
就在樊安然从妹妹口中得到某项消息的同时,惊天军的主帅也走进了天子昭永的西偏殿御书房。
尽管已经知道了内幕真相,但在看清雷战那张算是非常有魅力的脸时,昭永与陈公公还是极为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只不过由于这二人的段数都称得上是高深,所以形诸于外的表情是分毫也没有变化。
雷战进宫,自然是继续商议讨论最新的前线军情和下一步行动计划细节的事情。昭永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尽管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看着雷战的脸所说的,但却一直态度认真,表情严肃,就好象这张脸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一样,连陈公公这样的人都不禁深感天子与凡人就是不一样。
大约半个时辰后,守卫在门口的雷雨大声禀报:“陛下,樊安然公子求见!”
雷战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毕竟以樊安然的身份,想什么时候求见都不算稀奇。
昭永瞟了瞟雷战,淡淡道:“请进来吧。”
陈公公开了门,樊安然迈步而进,先行了君臣大礼,眼角轻扫看了雷战一眼,脸上霎时失了血色,起身时几乎没有站稳,膝盖重重地撞在案角上。雷战本能般地伸手去扶,伸到一半,觉得不妥,又缩了回来。
“樊卿有什么事吗?”昭永一面捕捉着两人所有的表情与行动,一面问道。
“陛下上次命臣去调查兵部的那件事……”
“哦,这件事啊,搁一搁再说没什么关系,我和雷将军正在议事,你明日再来吧。”
雷战又吃了一惊,一下子抬起了头。他还从来没听过昭永用这种话语打发一个姓樊的人。
樊安然也有些意外的样子,但他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只是为见见雷战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说什么兵部之事,当下又细细看了惊天将军一眼,若有所思地退出。
偏殿的门重新关好后,昭永回视着好友有些不悦的目光,“你怎么这样看着朕?”
雷战沉声道:“樊安然是大臣,陛下对他应该有必要的尊重吧?”
“朕哪里不尊重他了?”昭永弯起唇角,“想什么时候见皇上就什么时候见,恐怕才不是正常的君臣之道吧?”
“但他现在身负重责,皇上难道不怕是有要紧的事务?”
“不会有什么事情是迟一步处理就会影响江山的。朕现在认为跟你议事比较重要,你不相信朕身为天子的判断吗?”
他将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雷战自然无话可说,细听门外,早就没了声响,只得收敛心神,继续商谈公务。
约摸中午时分,昭永留雷战吃便饭被婉拒后,亲自起身送惊天军的主帅出宫。
“怎么走后直门?”雷战有些奇怪。
“刚刚内侍来报,前门的门廊有些损坏,正在修。”陈公公笑眯眯地上前解释。
“可是早上进来时还很好啊?”
“不到一个时辰前才坏的,后直门一样走啊,离您府里还近一点。”
雷战仔细地看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皇帝一眼,没再多问,依从他从后直门离去。
这边樊安然从御书房出来后,未没有直接离宫,而是到了姐姐的青泉宫,吩咐宫女去前门守候,只要雷战出来就禀报他。可是一直等过午时,宫女也没有回音,反而是皇帝陛下晃一晃地晃了进来。
樊贵妃迎上前行礼:“陛下不是正在与雷大将军议事吗?怎么有空来此?”
“议完了啊,”昭永握住樊妃的手,“雷战已经走了。“
樊安然眼神一跳,看了姐姐一眼。樊贵妃眼波轻闪,问道:“臣妾有事情想找雷大将军,所以一直命人守在宫门,怎么没有看见他出去?”
“哦,”昭永一笑道,“他走的后直门。”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后直门?”
“他要这样走,朕也没有多问,大概是不想遇见什么人吧……”昭永神色淡淡,眼角略略扫过樊安然苍白的脸。
樊贵妃微微一怔,正想再追问,她弟弟已经踏前一步,道:“时辰已经不早,臣就不打扰陛下与娘娘了,告退。”说罢一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去。
昭永见他走得那么痛快,问也没有多问一句,有些意料未及,愣了片刻,回头一看,自己的贵妃扫过冷冷的一眼,好象也打算拂袖而去。
“萧然,萧然……你去哪里?你不是说中午陪朕吃饭的吗?”
樊贵妃温柔地一笑:“陛下想吃饭?自己去吃吧……”
“啊?喂……这是什么意思嘛?你弟弟没见着雷战,又不是朕的错。”
“臣妾也没说是陛下的错啊,”贵妃娘娘娇笑着回转身子,“不过是突然想起今天是斋戒的日子,要茹素,不能陪陛下用餐了。”
“你什么时候斋戒过啊?朕从来没听说……”
樊贵妃挑起嘴角一笑:“连大将军都会前门不走溜后门,臣妾斋戒一下有什么奇怪的?”说罢施施然地去了。
被丢下来的当朝天子耸耸肩,陈公公颤巍巍凑上来道:“陛下,国舅爷刚刚出去,只在宫门外问了原修平几句话就直接回家了,没去雷府。”
“没去?”昭永摸着下巴,“他现在不是应该很着急地去见雷战,弄清楚他到底有没有事吗?”
“听宫女们说,国舅爷刚来的时候好象确实非常着急,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不急了。”
“不急了?难道……我们出了什么错漏吧?”
“应该没有啊……”
君臣两人一起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