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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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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穿着风衣大步跨过马路,掀开了路边小店的帘子,一股带着肉香的蒸汽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欢迎光临,屋里随便坐。”服务员没功夫招待他,端着碗从陆瑾面前走过。
站在门口环顾一周,陆瑾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醒目的家伙。
白慕云真的饿惨了,馄饨一碗一碗连着吃下肚还没吃饱,桌子上的塑料碗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挡住了他半张脸,而他整个人恨不得钻进碗里。
他余光瞥到陆瑾走到了他的身边,把嘴里的馄饨囫囵吞进肚里,招招手:“陆瑾,你过来一起吃啊。”
不知道为什么,陆瑾看到白慕云的吃相之后,居然产生了饱腹感,胃部隐隐发热,似乎没有那么饿了。
陆瑾走过去清点了一下白慕云眼前的碗,6个,这个瘦不拉几的家伙胃口居然这么大,这不是饿了,这是饿死鬼投胎了。
白慕云用勺子盛了个馄饨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再等我一下,我还没吃饱。”
陆瑾催人快走的话没说出口,他默默地站在桌边,盯着小神棍狼吞虎咽。
“哎你这人,别站在路中间啊!”
身后传来声音,陆瑾下意识转过了身,手臂恰巧撞上了端着馄饨的服务员。服务员猛的一晃,手中的碗应声脱落,刚刚出锅还滚烫的馄饨汤倾洒,不偏不倚浇到了陆瑾的手上。
隔着手套,陆瑾依然感受到烫,皮肤传来清晰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连连道歉,想上手抓陆瑾的手查看,“没烫着吧?要不要赶紧用水冲一下啊?”
陆瑾避开服务员的手,没有追究,缓缓地脱掉了手套。
因为有真皮手套的保护,陆瑾的手背上只有一点点轻微的红肿,他不甚在意地转过头去,表情一下僵在了脸上。
原本还在积极干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呆呆地愣在那里,拿着勺子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陆瑾看到了,那人原本光洁的手背上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红色,和自己被烫到的地方在同一位置,就连红肿的痕迹形状都几乎一样。
“你……”
白慕云也傻眼了,他之前没有缚魂的经验,更不会知道两个人缚魂之后会出现什么反应,原本他以为只是两个人同生共死而已,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手背上突突跳着的痛感告诉了他答案,如果陆瑾受伤,他也会感受到疼痛。
“原来同生共死是这个意思……”白慕云小声嘀咕。
直至此时,陆瑾终于意识到白慕云不是在和他说笑,两个人真的没法只活一个,如果自己的伤痛会传递给白慕云……
那么,反之亦然。
白慕云缓慢地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姣好的面庞透着点可怜。
陆瑾也看向他,深沉的目光让人猜不透。
就在这个喧闹无比的小店里,两个人四目相对,无形的默契暗生,环绕在他们之间。
又等着饿死鬼吃了两碗馄饨,陆瑾付了钱,和白慕云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店。
夜市周围热闹极了,路边还有卖艺的歌手卖力歌唱,整条街都萦绕着歌声。
“I wanna hear you say the words, please
……
Don\'t, don\'t let me be the last to know
……”
“陆瑾。”
白慕云的声音要比歌手的声音更加清澈好听,穿透了杂乱的环境传到了陆瑾的耳朵里。
被叫到名字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人。
“你的手不疼吗?”白慕云抬起自己红到微微肿起来的手,“我好疼啊。”
他手背上红肿的地方居然起了一个小水泡。
陆瑾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背,虽然也有些红,但是情况没有白慕云这么严重,说明即便在缚魂的影响下,两个人对于伤痛的承受力是有所差异的。
也许是知道了两个人拥有微妙的命运联系,陆瑾对白慕云的态度也柔和了下来。他冷着脸盯着凸起的小水泡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需要去医院吗?”
白慕云摇头:“不用,去前面药店买支药膏就行。”
陆瑾点头:“好。”
然后,二人又默不作声,一前一后像是陌生人似的保持距离往前面不远处的药店走去。
原本白慕云想买店里最便宜的药膏,但得知陆瑾要掏钱之后,在收银台前反悔了,回头换了一支最贵的写着英文的药膏。
陆瑾站在收银台前,冷冷地看着白慕云跑来跑去,等到这人站定才问:“还换吗?”
白慕云把药膏放到收银台上,说:“不换了,就这个吧。”
一支简简单单的烫伤膏,刷了陆瑾二百五十元。
两人同时回到车上,原本趴在方向盘上小憩的秘书猛的惊醒,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半了,距离陆瑾刚刚去找人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秘书从后视镜上打量坐在后面的两个人,交换了位置。
陆瑾靠在椅背,说:“开车吧。”
“是。”
车子发动,平稳地开上了路。
白慕云拆开药盒,整个人靠向车窗,借着车窗外路灯照进的光亮抹药。他把乳白色的药膏涂了一点在水泡旁边红肿的部位,然后轻轻地用嘴吹气,打算把药膏吹干。
陆瑾转过头去看到的就是青年垂眸嘟嘴的模样。
路灯将白慕云的半张脸照亮,像是给他的脸颊镶了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阴影,几缕长发散在鬓边,画面恬静又美好。
那道背影几乎和梦中人重叠,陆瑾一瞬间有些恍惚。
“果然,贵的东西就是好,一下就不疼了。”
白慕云端详着自己的手背,感觉到药膏发挥了药效,十分满意地嘟囔了一句。殊不知在他身旁的人瞬间黑了半张脸。
这个人多余长一张嘴,陆瑾的幻想破灭了。
陆瑾平时都住在京城东边的别墅里,距离市中心有半小时的车程。车里安安静静,白慕云吃饱了饭就犯困,加上他累了一整天体力消耗过大,随着车子有节奏的摆动东倒西歪,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原本在看文件的陆瑾忽然感觉手臂一沉,侧过头看到白慕云靠在他身上睡得正熟。
被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如此靠近,陆瑾稍有不悦,低头盯着白慕云的脸看了一阵儿,没有把人推开,而是将拿pad的手换到另一只,又稍稍坐直身子让人靠的更舒服些。
陆瑾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系列操作之后就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一定是这该死的缚魂留下的后遗症……
白慕云原本睡得不安稳,他很难得做噩梦,也许是姿势不舒服又或是身处陌生的环境,这一次他做了噩梦。
梦里他被无数丑恶的牛鬼蛇神围住脱不开身,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他的生魂被抽离体内,飘荡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壳被占据,鲜血淋漓。
“别碰我……”
寂静的车内传来一声细若蚊蝇的呻/吟,颤抖着嗓音,急促又恐惧。
陆瑾翻页的手一顿,闻声看去,靠在身上的人眉头紧皱,睫毛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显示出这人睡的并不踏实。他心中一动,放下了手里的pad,转而从兜里掏出玉石,轻轻握进了掌中。
如果这块玉能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那么兴许两个人的情绪也能传递。
沉浸在噩梦中的白慕云已经难以呼吸,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一缕孤魂正在变得虚弱即将消散,就像小时候一样,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即使死在荒郊野外都不会有人发觉。
正在他感受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天边有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冲破了云端,扫清了围绕在他身体四周污浊的煞气,让他的一丝游魂得以回到体魄之中,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那么温暖,他忍不住朝光芒走去。
“师父……”
靠在身上的人喃喃叫着师父,陆瑾观察着青年的状态,果然面色舒展了不少,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臂膀上蹭了蹭又没了动静。
半小时后,车开到了陆瑾家门口,停车的惯性让白慕云从睡梦中醒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先前是枕在什么东西上。
陆瑾的半边胳膊都被枕麻了,结果他连一句谢谢都没得到,陆大财主面色不善,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白慕云揉着朦胧的双眼,下意识拿起行李抱进了怀里,紧随其后下了车。
今天刚去过李朝阳的家里,白慕云已经见识到了什么是有钱人住的别墅,但是当他下车站在陆瑾家门口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和陆瑾的豪华大宅比起来,李朝阳家简直就是个乡村平房……
方圆几百米几乎看不到第二栋房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尤其是房价顶峰的东边,陆瑾居然有这么大一片地……
白慕云站在大门口,感叹着贫富差距的巨大,对于和自己缚魂的对象,财力方面颇为满意。既然这人如此有钱,那这么巨大的商机一定不能错过。
于是,白慕云猛地转过头,冲隐形“金主”说道:“陆瑾,我看你五岳骨高,面盈紫气,若是风水得利,必定人财两旺更上一层楼,把你八字告诉我,我帮你家看个风水。就咱俩这层关系,我给你打个真情共患难友情折,怎么样?”
金主瞥了他一眼,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