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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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会来皇陵两次，初晴对这个地方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生与死的界限是如此分明，更何况被深埋在地宫里某个角落的棺木与眼前的石碑不知隔了有多远的距离，自己只能感到完全的陌生，还有常年不曾改变的冰冷。
所以不能停留太久，怕那个寒冬的记忆卷土重来。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回去吧！”
在少年的表情变化的一瞬间，一直静立在旁的宇文瑾伸手抚上少年的头顶，表情温和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感受到头顶的手掌传来的热度，初晴最后看了墓碑一眼，乖乖地转身，很自然地把手放到另一只手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被二哥牵着走了。
抬眼看向身侧的人，初晴突然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事，那一年他提着自己做的花灯，也是被二哥这样牵着，穿过回廊的时候，二哥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里若隐若现，在那时的他看来竟显得超出年龄的高大。
隔了这么久，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矮矮的小萝卜，个子已经到二哥的肩那么高了，视野自然和小时候不一样，可是如今这么看过去，依然觉得二哥很高大。
初晴抿着嘴笑了笑，突然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感觉到某人的手又在不安分地挠自己的掌心，宇文瑾转头看过去，见仍带着些稚气的小少年自顾自的笑着，两边的脸颊微微鼓起，很是得意的样子。
宇文瑾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好笑，这个小家伙，八成又是想起些稀奇古怪地事了！
回程的路上，初晴竟然遇见了熟人。认真说起来，初晴熟悉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幼年总是呆在宫里，之后又一直呆在贤王府，直接导致除开贴身仆人和近侍，与初晴有交流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清楚。
顾子言很有幸地成为其中之一。（顾子言：……我该庆幸吗？=_=）
“在下见过贤王殿下、九殿下！”
“免礼。”
宇文瑾微笑着点点头，因为初晴的关系，他对顾子言倒是比别人更和蔼一些。
“启禀殿下，在下的兄长在前面的凉亭设了茶宴，两位殿下若有兴趣……呃，九殿下？”顾子言的官腔刚打了一半就被初晴打断了。本来好好骑在马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动作迅速地下了马跑到他……的爱马身边，摊开的手心里躺着几颗松子糖。
难怪“驰骋”（顾小少年爱马的闺名=_=）最近越来越挑食了！敢情每次去贤王府都是吃的这个啊！
“贤王殿下……”已经很熟悉这种“突发事件”的顾子言拒绝做无用功，直接向关键人物请求援助。
“咳咳~”看见初晴玩得高兴的某弟控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向不远处的凉亭，“本王先过去。”言下之意无非是“既然顾公子是九弟的伴读，就要担当起一定的职责啊”。
顾子言看了看贤王远去的背影，又与留在原地的侍卫们对视了几眼，终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殿下，松子糖还是留给‘小红枣’吧。”=_=
虽然我知道殿下听不见，但是请不要在看了我这么直白的表情之后还掏出更多的松子糖啊！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小红枣的生活是如此“奢华”么？与之相比，驰骋还真是朴素啊……
初晴肯定不知道，由于他的原因，外人眼中少年老成的顾家小少爷其实只是喜欢内心吐槽罢了！
“殿下。”
顾子言学着初晴的样子摆成大字躺在草地上，为了躲避阳光而半阖上的眼里流露出些许担忧。
“我听大哥说了，皇上正考虑给贤王殿下选妃子呢！”
少年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殿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如果哪天贤王殿下要成亲了，殿下肯定会难过的。”
他这个伴读可不是白做的，跟着九皇子这么长时间，对方的心理他多少能懂一些。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九皇子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对贤王太过依恋了，自从珍妃娘娘死后，九皇子似乎把贤王当成了另一个珍妃，而珍妃，则是九皇子生活的支柱，如果贤王成亲了的话，九皇子大概会有支柱不再只属于自己的感觉吧……
想起珍妃下葬那天的情形，顾子言不安地抿了抿嘴，偏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殿下……”
斗笠被扔在了一边，耀眼的发丝散在草地上，像是金色的水流，被水流包裹的人，在阳光下安然地睡着了。
少年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浅笑着转回头看向天空。
虽然我说的话你永远听不见，我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讲给你听。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初晴和宇文瑾刚回府，宫里就来了人，说是皇上想念九皇子了，接九皇子进宫小住几天。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每个月初晴总会有个三五天是呆在宫里的，宇文瑾照旧仔细叮嘱了明秋和几个侍卫，就派人护送着初晴进宫。
珍妃去世之后，宇文决对九皇子的疼爱一如既往，知道小儿子不喜轿子和马车，特意下旨九皇子进宫可以骑马直至内殿。这样的放纵可是前人从未有过的特例，最开始还有谏官时不时参上一本，可是皇上既不斥责也不收回之前的旨意，倒像是没看见一样，等九皇子进宫的次数多了，人们也习以为常了。民间的父亲尚疼爱幺子，皇上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初晴到御书房的时候宇文决刚批完奏折，工作结束了，又见到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宇文决自是愉悦，还没等初晴跪下去行礼就拉了少年坐到榻上。
“呵呵，晴儿倒是越来越懂规矩了，也知道要给父皇行礼了！”摸了摸初晴的头，宇文决笑着感慨着。
初晴见到父亲也颇为高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地眯起了眼睛，因为两颗小虎牙的关系，本来日渐俊朗甚至显得有些冷峻的面容这么一笑完全破了功，以为已经慢慢消失的稚气又全跑了出来，看的宇文决哈哈大笑，真是恨不得自己这小儿子永远都长不大才好。
“来来来，晴儿写几个字给父皇瞧瞧，父皇可记得检查你的功课！”
初晴笑嘻嘻地接过笔，也没细想，将昨日刚临摹过的文章随意写了几句，然后偏过头去看父亲。
宇文决凑近俊挺大气的字迹仔细看了一会儿，既欣慰又可惜，心想这孩子若是识字，真不知该有多好！只是心里虽然遗憾，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对上初晴清亮的眼神时笑容里依然是发自真心的慈爱。罢了，多疼爱这孩子一些吧！
“嗯，比起上次来，笔锋之间更多了些英气！”宇文决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似有些惆怅地笑道：“看来晴儿要长大了啊！”
少年眨了眨眼睛，伸手拉住父亲的袖摆拽了拽，澄澈的眸子里是全然的依恋和信赖。他的父皇对他一直都是很好的，母亲不在了，二哥和父皇合起来便组成了他世界里的天空，若是他们也离他而去，将会怎样……
“呵呵，是父皇想多了！”宇文决揽过少年，慈爱地抚摸着少年的头顶，“晴儿就算长大了，也依旧是父皇的孩子啊！”
皇族和民间的普通百姓家不一样，这里的亲情在权利与利益面前脆弱地不堪一击，宇文决也是这么过来的，不然他也不会稳稳当当地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只是这样的事看多了，心便会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冷。
晴儿的出现倒是他始料未及的，明明是听不见又不会说话的残子，却灵秀可爱，只能用眼睛去了解这个世界的他，无法接触到那些最污秽的部分，却反而因此保留下了人最本源的纯净。当别的孩子因为畏惧、尊敬亦或者外界的影响与他比起父子更偏向君臣时，唯独这个孩子依然停留在儿时的时光里，从来不曾远离。
冲着这一点，就算没有夏语冰的嘱托，他也会把晴儿放在自己的心尖儿上。
“启禀皇上，郑王殿下求见！”
老四这孩子怎么每次都掐着点来啊！宇文决皱了皱眉，忽而又想起早些时候宇文策自告奋勇接下的任务，叹了口气，“嗯，让他进来吧。还有，再送些晴儿喜欢的点心过来。”说着看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榻上的少年一眼，那孩子早就毫不客气地吃上了。
宇文策进来先是行礼请安，把手里的东西呈上去之后，这才做出惊讶的样子看向榻上的初晴。
“原来九弟也来了啊！”
边说边细细地打量初晴，宇文策心里悄悄嘀咕着，一个月没见，这家伙依旧挺精神的嘛！不过脸颊好像比上次看到的时候瘦了一些，头发和上次一样简单地束着，头绳换成了和衣服同色系的浅蓝色……哼~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脸不理人！
自顾自吃着糕点的初晴抬头看了正在忙的父皇一眼，收回目光正准备起身，眼角却闪过一个身影，初晴这才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
初晴咽下嘴里的东西，对着正盯着自己看的宇文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个人他还是熟悉的，对方并没有恶意。
“难得见到九弟啊，这几天天气好，九弟应该多出门逛逛。”
想当然初晴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的，不过宇文策的本意也并非期待初晴的回答，只是……不想少年太快地收回目光而已。
果然，注意到宇文策的嘴在动，初晴并没有转移视线，而是认真地观察宇文策的表情。少年在外人面前显得冷漠的脸此刻因为专注的神情稍稍柔和，显出些无辜的样子。这让宇文策没来由地高兴起来，笑意不深，却很亲切。
初晴抿着嘴愣了愣，而后又点点头，这次的表情比刚才更柔软了一些。
“咳！”
宇文决咳了一声拉回宇文策的注意，拿起列好的名单问道：“就这些吗？”
“回父皇，身份符合的人并不止这些，名单上这些女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后才决定的，都是品貌皆佳的小姐。”顿了一下，宇文策瞥了初晴一眼，“二哥文武兼修、风流潇洒，可算是皇城第一才子，儿臣自然要选出能与二哥相配的女子才行！”
“嗯。”宇文决放下名单，又翻了翻画像，难得夸奖了一句，“做得很好！”
“谢父皇夸奖，儿臣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宇文策微低下头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父皇，再过几日便是九弟的生辰了吧！要不，让这几位小姐进宫来看看，在九弟的生辰之前把这件事定了？”
宇文决站起身想了想，“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父皇！儿臣一定会安排妥善的！”
宇文策的态度很积极，这多少让宇文决觉得有些奇怪，老四和老二的感情并不亲密，两个人的立场也不一样，没想到老四会这么关心老二的婚事……
“嗯，还有什么事吗？”
“启禀父皇，儿臣多日未见母后了……”
“那你去看看你母后吧。”
“谢父皇！儿臣告退！”
说完宇文策又看向一旁的初晴，见对方并没有在看他这边，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九弟，四哥先走了！”
迟疑了几秒，见初晴依然没有转头，宇文策终是垂下眼，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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