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三章 ...
-
宇文瑾到皇城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正是暮春时节，满眼的绿树红花，春光明媚的照进人眼里，暖到人心里。
快到城门的时候，宇文瑾策马而立，抬头看向城楼，远远的与黄色步辇下的人对视，脸上的笑容与三年前相比更显温润，心却如明净止水，波澜不惊。
“殿下？”身后的侍从见贤王久久不动，遂上前半步小声提示了一句。
“嗯。”青年随意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但并没有马上动身。
他还在等。
侍从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回了原位，正在这时，一串马蹄声从城门口传来。
宇文瑾笑容未变，只是眼里浓重的墨色随着来人的靠近泛起点点微光，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像被阳光照耀了一般变得剔透起来。
他眼里的那个人骑着一匹高壮的红枣马迎光跑来，没有阴影的遮挡，俊逸深邃的五官一览无余，狭长的眼微微眯着，遮掩住里面仿若水光的冰蓝，金色的发随风而动，折射出淡淡的清辉，一袭暗红色的锦衣让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摆脱了最后一点青涩，显得庄重而大气，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在无意之中带出丝丝冷傲。
宇文瑾想，他的九弟，是真的长大了。
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似欣慰，又似不舍，最后宇文瑾只觉得长久以来不得安放的某处终于平稳下来，将整颗心涨的满满的，好似一动作、一言语，就会有什么东西溢出来。
轻轻叹息一声，宇文瑾看着那人行到近处一拉缰绳来不及等马停止嘶鸣就翻身跳了下去，自己也转身下了马。
宇文瑾又想，他的九弟，就算长大了，其实也是没有变的。
明明刚刚还很有皇子的气势，呆呆地打量了他一圈之后又笑了开来，那眉眼弯弯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庄重沉稳，这一笑青涩也回来了，依稀可见三年前的样子，仍旧是还未及冠的翩翩少年郎。
宇文瑾轻笑着摇摇头，终于忍不住踏前一步将笑嘻嘻的少年揽到怀里紧紧抱住。
“初晴，我回来了！”
暖暖的气息染上少年的耳朵，少年用力回抱住三年未见的人，埋在男子肩窝里的眼微微发热，闭上眼睛便有液体溢出，止也止不住。
“皇上……”
施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宇文决就摆了摆手，看着城楼下的两兄弟，眼睛也酸涩起来，这两个人孩子啊……
宇文瑾回来了，初晴便没有回宫，而是跟着去了贤王府。
兄弟两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本来应该有说不完的话，可真到一切都安顿下来面对面坐在书房里时，宇文瑾又觉得无从说起，或者说无论什么言语都太苍白，时隔三年之久的重逢，他只想好好看看初晴。
仔细端详着少年的脸，宇文瑾笑着感叹了一句，“就算是长了几岁，初晴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初晴也眨巴着眼细细打量他的二哥，离开时温润如水的男子如今显得越发成熟稳重，在军营中历练之后更是多了几分隐藏于内的坚毅与血性。对于这样的改变，初晴是欣喜的，他觉得这样的二哥更厉害更强大，所以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了去。
定定地看了宇文瑾半晌，初晴站起身依偎到他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拉过二哥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这个动作带有安抚的意味，既是在安慰宇文瑾，也是在安慰初晴，瞬间便消除了因长久未见而带来的一丝陌生，即使隔了三年，即使他们都变了模样，两人的感情也一如当初。
“呼——”宇文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索性将依偎着自己的少年一把揽进怀里，闻着少年身上熟悉的熏香，宇文瑾觉得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微笑，那种完全发自内心的愉悦难以抑制的喷涌而出，让他畅快淋漓，这三年里的辛苦劳累在现下这种涨的满满的满足感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三年还好么？”
宇文瑾笑着在初晴的手心里比划着，虽然宇文旸一直都有传消息给他，偶尔也会捎带上初晴的信，但不向初晴确认他就不会真的放心。
“很好，每天都很开心。”在自家二哥的大手里写了一句话，初晴回头看了看又继续写道：“就是想到二哥心会很痛。”
看到前面一句宇文瑾是高兴的，可等初晴写下后面的话，宇文瑾的鼻子眼睛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酸涩起来。
宇文瑾向来是个内敛的人，习惯什么都装在心里，况且他的性格和“软弱”二字相去甚远，自贤妃过世后就算再苦再累再难受他都没有哭过，他曾经以为自己今后再也不会有流泪的时候了，可此时此刻，只因为眼前少年的一句话，就引出了他的泪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情到深处，笑容已经不足以诠释，正如人们看见极致的美也会哭泣一般。
他何曾不想他，想到把一秒当做一天来过，想到发了疯一般的筹划布置……可是这些他永远不会告诉怀里的人，这种早已变质的感情委实太过沉重，他又怎么忍心将它们压在少年的心上？
初晴初晴，只要永远快乐就好！
“二哥以后一直都陪着你！”
“嗯，我要一直一直和二哥在一起！”
在一起么？宇文瑾的笑容越发的温柔，他相信初晴，只要初晴给他这个承诺他就心满意足。
回来的第二日宇文瑾便带着初晴去了秦王府，初晴自然是被两个小世子缠的死死的，不过这也方便宇文瑾和宇文旸说些隐秘的话。
“北边都打理好了？”宇文旸随口问道。
“嗯，马场那边已经步入了正轨，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回来。”
“哼~回来的好！赶紧把你那心肝宝贝带走，再不走我那俩儿子就该认别人作爹了！”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其实宇文旸这厮还是吃醋了。
宇文瑾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堵了一句，“还不是自己没能耐，不讨儿子们喜欢。”
被一语中的宇文旸差点没被刚喝的那口茶呛到，放下瓷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宇文瑾一会儿叹道：“啧啧，二弟你这张温文尔雅的脸真是白长了！”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含蓄？嘴忒毒！
宇文瑾微微一笑，当做夸奖受了下来，转而很郑重地说道：“这三年多谢大哥了！”
没想到对方突然来这么一遭，宇文旸清咳了一声转开视线，“行了行了，他是你弟弟，不也是我弟弟么！”更何况那家伙也太讨人喜欢，“再说了，我又不是做白工，各取所需而已，没什么好谢的！”所以说，他这个二弟啊，真是随了他母亲，也太厚道了些，早点离开这些是是非非也好。
宇文瑾但笑不语，他到底在谢宇文旸什么自己知道就好。
“你们什么时候走？”
“最迟不过半年，等接应的事安排妥当就走。”宇文瑾喝了口茶看向对面的人，“走的前一天我会把名单和信物送过来，剩下的那部分就都给你了。”
“嗯。”宇文旸点点头，掏出一块奇特的玉石递给宇文瑾，“终归兄弟一场，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凭这个来找我。”
宇文瑾谢了一声，接过玉石看了看便放进怀里。要说他和宇文旸的感情有多好，那肯定是无稽之谈，正如宇文旸说的那样，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宇文旸能给他这个，还是看在初晴的份上。但是也好，可以留着备用。
两人除了交易并没有多亲密，所以说了会儿话就散了。待宇文瑾一走，暗门后面便出来一个人来。
“大哥，你真的放心他？”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傻事？”宇文旸看着眼前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放不放心他并不重要，因为他的弱点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一个有着致命弱点的人，就算我不放心他也不缺防范他的方法。”说着他拍了拍那人的肩，笑道：“七弟，你还是太嫩了啊！”
七皇子宇文亦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又问道：“你就不怕他以后在下面搅出什么事？”
“这你又不懂了吧！”宇文旸摇了摇头，“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民不与官斗’，诈死一次他就不再是皇子皇孙了，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而已，就算他想生事也要看看皇帝的军队同不同意。”
看着宇文亦点头，宇文旸促狭地笑了起来，“哎，老七啊！你还是再多学学吧！”
“……哼！”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