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43、第 43 章

　　“总有别的办法吧，啊，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有别的办法的，叶少校，乐哥，乐乐……”宋少言说到后面，声音里带上了哀求的哭腔，智脑屏幕上滚动着叶乐昂战斗机的数据，剩余能源显示，不足以支撑返航，“求求你了，乐乐，我求求你了……”
　　“我说，大男人哭什么哭啊，我还没死呢。”
　　操作着战斗机晃过敌人的射击，叶乐昂调转机头，随即发射激光炮射穿对方机翼，失去平衡的机身和飞速滑过的另一架敌机相撞，两者化作两团火球和零星碎片，溅落在宇宙里。
　　“如果有别的方法我也不想这么做啊，我可是最不舍得死的。”叶乐昂话说得有点心不在焉，注意力仍旧在战场上，提防敌机的同时，时不时地还会帮自己人补上几枪，一点都不像马上要去执行有去无回任务的家伙。
　　只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叶乐昂苦涩地扯下嘴角，好像以前自己也说过不想早死的话，不追到关斯年，他怎么能甘心死掉呢，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像个笑话，豪言壮志什么的，他要食言了。
　　不过，谁在乎呢。
　　“好啦，我也不一定就会死的，对么。”
　　叶乐昂目视着机窗外浩瀚的宇宙，双方激战还在持续，纷飞的战火，爆炸的火球，像是盛夏的烟火一般，璀璨如花，在黑色的幕布上，倾力绽放，落英缤纷。
　　他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份闲心，声音低沉而温柔，哄劝着耳机里自己哭唧唧的助手：“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我这最后的一段路，要好好护航啊。”
　　“呸！不许你说最后！”
　　“好好好，宋少尉，我由衷地恳请你和我完成这次任务。”
　　宋少言没有吭声，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虽然不是撞击自爆，但孤身登陆虫子的老巢，又能有什么结局呢？
　　他不敢想。
　　但他们都别无选择。
　　“已经通知絜钩和鸣蛇，他们会替你护航，保证在你靠近因赛克大气之前，不会受到敌机阻拦。等你靠近大气层后，我会打开战斗机的临时隐形功能，对因赛克智脑探测十五秒干扰。之后……就看你自己的了。”宋少言蹭了蹭眼角，轻咳了一声，强制自己恢复冷静，然而左手攥紧的拳头，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情，指甲扎进了掌心，然而那细微的疼痛却无法弥补他心口的钝痛。
　　无能为力。
　　宋少言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气急败坏地敲打着键盘，咬牙切齿忍无可忍地骂道：“妈的，木哥一定会杀了我。”
　　“他不会。”叶乐昂笃定，絜钩和鸣蛇已经就位，多年的同僚草草打了个手势就又各自投入到了战斗，“汇报汝彼最新战况。”
　　“骆少将机甲全损，在爆炸前，脱离机体，但是被流弹击中，还在治疗舱里，G4已经失去将近二分之一的战斗机。敌人偷袭沃特布鲁和达克布鲁的小部分分支，已经被G1击退，和之前你和木哥预估的一样，应该只是为了混淆战局。G3这边，战斗机损失过三分之一，G1虽然到了，但兵力一分为三，目前看，差不多和兰斯打个平手。”
　　摩挲着掌心里的机甲钮，看来真的是非去不可了。两大战区，绝不能失去他们的指挥官。
　　战争残酷，枪剑无眼。叶乐昂在这一刻好像理解了只身赴死也要守护瑞沃布鲁的母亲，地球之殇，人类永不会忘记。
　　祈盼的和平，瞭望的家园，人类流浪星际，一路走来，知耻后勇，永不言弃。
　　“我答应你，我绝不会轻易死掉的。”叶乐昂启动了战斗机的高速引擎，机身一往无前地朝因赛克冲去。
　　接近因赛克大气，耳机里从他启动引擎始终沉默的小子忽然说话：“雷达干扰在十秒后开始，你只有十五秒的时间，过了时间，即便隐形状态，虫子也会发现你。”
　　然后，会打爆你。
　　这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结局。
　　“明白。”
　　叶乐昂分别看了看窗外和自己面前的数据板，摁下了几个操作钮后，他说：“准备进入大气层。”
　　因赛克的大气层基本有氧气构成，因为太过稀薄，没出什么火花，就轻易地穿透了。叶乐昂笑了笑，耳机里安静得只剩下了电流音，他敲了两下耳机，呼叫对面的人。
　　“把木哥放出来吧。”
　　话音未落，木瀚文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声音从耳机里撞了出来：“叶乐昂！！！！你他妈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木哥，我已经进入大气层了。”叶乐昂依然很平静，带着点无辜，软软的，明显有点耍赖的意思。
　　“……”木瀚文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把叶乐昂召回部队带回战场，从进入军校的那一刻，他们早就做好了倾其所有战死沙场的准备，然而，然而，事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最喜爱的弟弟去完成明知无法返航的任务，“叶乐昂，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木哥，别这样嘛，你知道的，这次虫子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沃特布鲁，他们是冲着关斯年他们来的。”战斗机开始进入降落模式，叶乐昂托着腮，声音又轻又淡，“分散G1的战斗力，然后趁乱夹击，惯用的手段。绝对不能让他们跳跃，木哥，人类不能失去关斯年。”
　　可我们就能失去你吗？
　　木瀚文低着头没说话，攥紧的拳头狠狠地掼在桌面上。旁边被惊动的山海成员们，早已知晓了长乘的选择，他们只是沉默地望着
　　“总要有人去关掉他们的跳跃引擎的。”听到叶乐昂近乎哄劝的腔调，木瀚文心中忽然一酸，自己竟然没出息到要让那个义无反顾去送死的家伙安慰，他是蓝矽将军的儿子，死亡面前，坦然如斯。
　　“可你要我怎么跟阿年交代……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怎么对他说，那个他一心想要保护，才会推开，才会拒绝，只要他平安的小子，为了保护他，不在了。
　　他紧咬着后槽牙，希望自己能想出别的什么办法，在大义面前，儿女私情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木瀚文低声念叨着：“如果他问起你，你要我怎么说……”
　　叶乐昂轻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木瀚文一定要提起关斯年，就好像自己追着那人身后跑的时候，他们总会说，那个人也是在乎他的，可到头来，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
　　“木哥，你知道关斯年的精神动物是什么么？”
　　木瀚文不知道叶乐昂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问这个不相及的问题，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叶乐昂就自己回答了。
　　他说：“是班克斯岛苔原狼。”
　　叶乐昂至今记得巨型灰狼的样子，全身纯白，只有背脊上的毛梢是黑色的，微张着嘴，露出锋利的四颗犬齿，狰狞的表情让鼻子上皮肉凑在了一起，出现一道道的褶皱，和狗相似的眼睛里，透露的却是残忍冷酷的凶光。
　　黑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精神领域中窜出，挡在了叶乐昂身前，两耳拉平变成了飞机耳，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不让灰狼上前一步。
　　只是体型悬殊实在太大了，黑豹在灰狼面前，犹如一只受到威胁的年幼黑猫。
　　灰狼咬住黑豹喉咙的时候，叶乐昂通体都是凉的，他在那双黄褐色的狼眼里看到了死亡。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里，又如铁坨一样，一直滑落至腹腔，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让他打了个趔趄，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男人无言地望着他，给了他一个选择，如果他不选择离开，灰狼就会杀死他的精神动物。
　　冰凉彻骨，叶乐昂从未想到，为了赶走他，关斯年竟然能够如此决绝淡漠。
　　叶乐昂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是用这种方式见到对方的精神动物。
　　木瀚文好像听到叶乐昂深深地吐了口气，声音缥缈像是感怀：“木哥，他的狼咬伤了我的豹子。”
　　木瀚文一怔，精神动物很大程度上反应了主人的性格和情绪，在感情上更是彼此拥有通感，所以结合的哨向的精神动物彼此也是伴侣。但是，关斯年的狼竟然咬伤了叶乐昂的豹子，姓关的实在是太狠了，变着法的提醒叶乐昂，对他是多么的无情。
　　“那个人啊，不会问起的。”叶乐昂叹息，他笑了笑，早已接受了关斯年与别人结合的现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战斗机即将着陆，叶乐昂已经看到了停靠在港口的虫族战舰，几个一等兵正在战舰周边徘徊，他握紧了手中的机甲钮，又对木瀚文说：“木哥，答应我，不要告诉他。”
　　没有必要让关斯年知道，他今天的选择，只是为了人类的胜利。不管是关斯年，还是白阳，又或是施洋，无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会选择完成任务，做他该做的事。
　　就如他母亲蓝矽将军希望他做的那样。
　　来不及道别，哔的一声杂音后，木瀚文与叶乐昂失去了联系。
　　那一战，因赛克港口被炸，跳跃引擎被毁。G3母舰从因赛克附近成功撤回，G1的剩余部队顺利与大部队会合，骆将军获轻伤，重返战场后，两战区合力收回汝彼布鲁，兰斯溃败出逃。
　　少校叶乐昂，没有返航。

作者有话说

　　我可写到这儿了……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