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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沃特布鲁的极寒冬季已经过去了,没有了那层冰雪覆盖,城市依旧清肃得少见人影。即便天气已经转暖,少有植被覆盖的星球,依然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叶乐昂坐在星舰里,托着腮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地表建筑,不由地打了个呵欠,他刚从睡梦中苏醒,他那脆弱的心脏正在缓慢的自我修复,总会不自主地陷入昏睡。
      木瀚文说这是好现象,睡得越频繁,心脏治愈的速度越快,九年间所有学识清零的叶乐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不光要接受自己被真空的九年时间,还要忍受因为战争而被损坏的身体。
      有够操蛋。
      明明几天前他还是生龙活虎的青少年,一转眼就成了一身毛病的中青年。
      不爽,非常不爽。
      心情不太好,牵连着他看什么什么不顺眼,以至于波及到了周围的一大票人。
      被压榨着搬运了所有科研资料并且真的被扫地出门的郑安安向木所长求助,木瀚文思索良久只说了一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
      郑安安表示神他妈的更年期。
      “醒了?”驾驶位的男人看到他动了,轻声问道。
      叶乐昂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堂堂战区少将未来的元帅,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偏要坚持亲自驾驶星舰送他回家。伸了个懒腰,搭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了下去,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一把。
      叶乐昂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关斯年把自己的大衣外套当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明明是战后修复最忙碌的时候,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天,之后的每一天,应该在地球或者达克布鲁的人,却都窝在范瑞兰德,恨不得24小时看护在他身边。
      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新闻报道还是看的。报上歌颂他为英雄,一人前往因赛克破坏虫族跳跃引擎,掩护了在汝彼战场上的所有人。
      对,所有人。
      叶乐昂曾经拿着智脑一字一句的给关斯年解释,真的不是为了你,你看报上也是这么写的,我是为了人民,所以你就不要觉得欠我什么情了,我又不是只为了救你。
      然后男人就会用特别忧伤的表情望着他,好像被人遗弃的大狗,叶乐昂内心是不信的,但是就不知道怎么了,每当想要说重话直接拒绝他的时候,心下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叶乐昂觉得自己的大脑绝逼是坏掉了,走都走了,为什么还会戒不掉二十七岁的臭毛病。
      这是病,得改。
      “准备一下,我们就要降落了。”
      对于叶乐昂的习惯性沉默,关斯年已经习以为常了。以前沉默的是自己,不愿意停留的也是自己,现在也该轮到他做那个等待的人了。
      叶乐昂回来了,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不管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他都甘之如饴。
      叶乐昂没理关斯年,扭身对坐在后座的郑安安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郑安安翻了个白眼,感谢他在最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她说:“叶元帅特意叫上了我哥和我,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叶元帅在通讯里并没有提。郑安安的目光在面前两个男人身上徘徊,大概也许可能就是那些终身大事什么的吧。
      她猜的。
      但是郑安安忘了,她的直觉向来不准。
      叶乐昂哦了一声,兴味索然的模样,好像瞬间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
      小型星舰直接停靠在了元帅府邸前面的空场上,叶乐昂步下舷梯,闻着空气中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业味道,就很不开心。
      走在最后面的郑安安追了过来,把手里属于叶乐昂的外套递了过来:“沃特布鲁明明已经入春了,温度还是这么低,小乐哥你把外套穿上。”
      叶乐昂双手放在口袋里还没动,旁边的关斯年伸手接了过去了,双手抖落开外套,等在叶乐昂身后。
      “伸手。”
      叶乐昂翻了个白眼,这些天关斯年就是如此无微不至地把他当个残废伺候的,他拽了一把外套的衣袖,想要抢过来,却没有得手,有点不耐烦:“我自己能穿。”
      “你百分之百不会穿。”
      关斯年巍然不动,静静等着他行动。
      叶乐昂啧了一声,怀疑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每次都被他说中。他确实不怎么想穿外套,沃特布鲁只是有点凉,而且他真的没虚弱到那个份儿上。
      实在不想因为一件外套跟人在家门口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扯皮,自己倒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扯了扯嘴角,手臂伸进了袖管。
      抬头睇着正仔细地替他整理衣襟的男人,叶乐昂说:“师兄,你真像我爸。”
      成功的让男人顿住了动作,叶乐昂饶有兴致地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然而关斯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打量着男人敛着眼眉平静的模样,叶乐昂瘪了瘪嘴吧,真没意思。
      而叶乐昂真正的老父亲此时特别忧愁,他刚刚达成和解搞到手的儿子,竟然又被儿子自己搞没了,留下的这个,还是那个六亲不认正处叛逆期的。
      “老汤,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叶长青依靠着老搭档的肩膀,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少爷他们已经到了。”
      汤钱微笑着挪开了元帅放在他肩头的脑袋,双手交握于身前,看向不远处的悬浮车,没有理会还想哭唧唧的元帅大人,抬腿朝大门走去。
      “少爷,欢迎回家。”
      “汤叔,叫我乐乐就行。”
      站在元帅宅邸大门,常青的绿篱依旧肃穆而单调,作为一个记忆停留在正准备离家出走的人来说,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挫败感。
      看了一眼并没有催促他,只是笑脸盈盈站在一旁等候的汤叔,叶乐昂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然而乖巧没有持续两秒,他又暴露了本性,他问:“老头在哪儿呢?”
      汤钱指了指隔着一个花园远的房子大门:“喏,在那等你呢。”
      叶乐昂哎呦了一声,不禁感慨:“真难得,转性啦,一般不都在书房里等着训人的嘛。”
      耳力相当不错的哨兵老父亲差一点哭昏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想他,想那个早就脱离叛逆期的他,想那个会喊他爸爸的儿砸。
      直到看到叶乐昂消瘦的模样,老父亲的心一下就酸了,儿子穿着上一次来见自己的那套制服,他还记得那天儿子英飒挺拔的样子。可现在本该合身的衣服,看上去大了整整一个号码。
      之前已经看过儿子的健康报告,早有心理准备的老父亲在亲眼看到儿子如今瘦弱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心疼得想要落泪,恨不得把监狱里的那个混蛋拖出来,捶打三千次啊三千次。
      如果蓝矽还在的话,大概直接会把那人拖出去毙了吧。叶元帅不禁想到。
      等到人走近了,叶元帅勉强保持着威严老父亲的形象,声音听上去有点哑:“回来了?”
      看着眼前明显比记忆中要苍老许多的父亲,那种茫然的无力感再次浮现在心头,对十八岁的叶乐昂来讲,父亲其实是个很陌生的词。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母亲去世后,接连父子俩的桥梁消失了,他们只有有过几次简短的交流。
      父亲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专制、刻板和冷酷,而他做任何事都得不到父亲的满意,那种失望的眼神,他真的受够了。
      所以叶元帅这话被回归的出厂模式的儿子在脑海里直接翻译成了你还知道回来,叛逆期的少年人,总是逮谁跟谁来的。
      回了一个不然呢的挑衅眼神,叶乐昂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您中意的哨兵,给您带回来了。”
      叶乐昂并不知道,这倒是和他上一次回家的情况截然相反。
      他头也不回地越过叶元帅朝房子里面走去,留下老元帅和接班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但是自家的又能怎么样当然是让着的复杂眼神。
      “好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汤钱摇了摇头,时间仿佛随着叶乐昂失忆回到了九年前,那时候所有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回想起那时糟糕得相见恨不得拔枪的父子关系,想想就觉得头大。除了已故的蓝矽将军,这世上大概很难有人能管得了少年时期的叶乐昂了。
      叶长青看向关斯年,来自元帅的目光,犀利而苛刻。
      人类的胜利,关斯年功不可没,但是在他儿子的事情上,这个人做得实在太差劲了,叶元帅翻起了那本记满小黑豆的旧账本。
      他惹不起儿子,还惹不起关斯年嘛?
      “听说你又像帝国递交了结合申请?”
      “是。”
      “取消申请,提交申请,我问你多少次了?你当结合是儿戏吗?”
      叶长青欣赏关斯年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现在要是服软说好话反倒不像样子,但叶元帅心里依然很不爽,就很不爽。
      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的关斯年身体不禁一凛,刚要开启精神壁垒的保护就放弃了,承受着来自元帅大人的精神压制,波澜不惊地回话:“是我的错。”
      然而很快,第三股精神力出现了,强度不高,却拦在了关斯年和叶长青之间。
      叶乐昂去而复返,他站在不远处倚在墙边,环着胸面无表情地睇着两位哨兵同志,他是不清楚为什么父亲要突然释放精神威压,也不明白对面这个跟个傻子似的,就是不进行精神抵御。
      “我说,你们要在门口叙旧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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