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62、第 62 章

　　木瀚文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两个人默默无语相视了几秒。
　　最后叶乐昂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木哥，你还真是了解我。”
　　33号走过来收走了空了的牛奶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回归地球之后，不知道木瀚文从哪儿淘换来一个老古董的座钟，此时正立在墙角，房间里安静得只有钟摆摆动的声音。
　　滴答滴。
　　木瀚文接过33号递来的红茶，吹拂茶杯里的水面，抿了一口茶水：“说吧，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翻过身瘫坐在椅子上，叶乐昂拖着长音嗯了一声，盯着天花板始终都没回答问题。木瀚文看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出声警告他：“装死耍赖也没用。”
　　叶乐昂把山海搞得鸡飞狗跳的同时，还做了一件正经事，他借用了实验室的记忆操控设备。用的就是他自己长乘的权限，这事他没背着谁，木瀚文自然也会知道。
　　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人依然半死不活地瘫着，叶乐昂说：“不能说是想起来了，一点一点的吧。一下子灌入太多的记忆信息，大脑容易超载，那样的话，烧掉的就不是游戏服务器了。”
　　他轻飘飘地啊了一声：“我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努力了，木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没有发觉么，最开始即便是对着我，你的态度也是疏离的，徘徊在信任与猜疑之间，看过来的眼神里即便没有防备，也很平淡，什么都没有。”
　　“记忆骗不了人，那种情绪根深蒂固，面对熟悉的人，善意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乐乐，你的眼神变了。”
　　叶乐昂若有所思，摸了下自己的眼睛，喊33拿块镜子给他。33号应声而来，他接过镜子，紧贴着脸照了一会儿，自己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他是不觉得自己那么容易就被看透了，至少没有第二个人发现他恢复了记忆。
　　只有你。
　　叶乐昂抬起头，看向老神在在喝茶的木瀚文。
　　“木哥，你真的很了解我。”
　　木瀚文不置可否。
　　“看来你的时间轴已经到我们相识了。”木瀚文笃定地说，“说说吧，怎么想起来的，不是说把解开的钥匙也锁起来了么。”
　　“确实锁起来了。”叶乐昂点头，弯着腰够到了木瀚文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智脑，点开主页面发现被锁屏了，他看了一眼，随便摁下了几个数字，锁屏应声而开，“但是有初号机啊，阿初几乎是那家伙的记忆备份，我就随便看了看。”
　　木瀚文的目光停留在叶乐昂手中的智脑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想好了吗？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木哥你想我做什么呢？”叶乐昂也没抬头，轻声问道。
　　木瀚文有点意外，他轻笑了一声：“真难得，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了。”
　　叶乐昂抬头，手指点着智脑金属的边沿，一下又一下配合着钟摆摇摆的节奏，嘴角带着笑：“我听你的话，不好么？”
　　换了坐姿，木瀚文笑了一下，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阿年拒绝接替叶元帅的位置，这事你听说了吧。”
　　叶乐昂歪着头，因为木瀚文突然说到关斯年，表情淡了一些，嗯了一声：“知道，我爸在家抱怨过，看中的不知好歹，想接班的他看不上，害得他还得继续为人民服务。念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阿年没有接任元帅，而是申调到学校里任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叶乐昂的表情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了无生趣地打了个呵欠，一脸的拒绝，看上去已经不想再谈了。
　　木瀚文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他接着说：“山海已经接管了学校里的研究所，也就是说，你回到山海，就是回到校园，而他在那里等你。”
　　“我谢谢他。”
　　叶乐昂不以为意，这阵子见到关斯年对待自己那个小心翼翼欲说还休的样子，曾经真的以为在后来的九年里，自己对他十分重要。
　　但他刚刚记起的那些回忆，可不是这么讲的。
　　“所以，木哥你这是来做他的和事佬的？”
　　木瀚文只是说：“是你问我建议的，曾经你那么喜欢他，还有别忘了你们的匹配度达到了98%。”
　　“所以呢？”
　　“乐乐，战争已经结束了，既然你也平安回来了，记忆很快就要恢复了，跟他好好的谈一谈吧，别再错过。”
　　叶乐昂眨了下眼睛，无名火在他胸膛里乱窜，就不明白了，打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和姓关的是一对，还不是当初老头要求的逢场作戏，传说中还是两情相悦地那种。
　　“谁他妈见过两情相悦的哨兵和向导，哨兵跑去跟别人申请结合的？”
　　叶乐昂炸了锅，感谢信息开放的互联智网，托了失去记忆的福，上去随便搜一搜，满页面都是关少将即将与心爱向导结合的消息。
　　木瀚文一愣，忙解释：“是误会，他是出于好意，等你彻底恢复记忆就知道了。”
　　“误会？”叶乐昂气笑了，“他和人递交申请这事是不是属实，不是假的吧？出于好意就能背着我和别人结合了？”
　　“他既然当初敢干，现在就该承担后果。”
　　“乐乐……”木瀚文还想劝，却被叶乐昂不耐烦地摆着手打断了。
　　“我不知道二十七岁的叶乐昂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包容着那个人的。”他有些烦恼地跺了跺脚，端起木瀚文放在茶几上的那杯茶。
　　木瀚文哎了一声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叶乐昂灌下去两口：“我都喝过了，你要喝，叫33再给你倒嘛。”
　　叶乐昂满不在乎，但还是招呼了33号：“33，麻烦你再给木哥倒杯茶，他这杯我喝了。”
　　木瀚文不说话了，觉得这孩子就是成心跟自己对着干。
　　然后就见叛逆期还没过的小子嘀咕了一句真难喝，用手背抹了抹嘴巴：“你说叶乐昂总会给自己留后路，他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自己活下来，这没错。但是木哥你也是做科研的，你应该明白，世间万物，自然规律，远比人类社会要公平得多，谁也不能违背等价交换原则。”
　　“想要活下来，总要付出代价。”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的灵魂并不仅仅是记忆组成的。哪怕这九年里的记忆全部回来了，我也不可能恢复成二十七岁的他了，也只是一个带着二十七岁记忆的十八岁的叶乐昂，而这样的我，应该算是谁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
　　“木哥，你一定早就知道的，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为了他所坚守的那些信念，抹杀了自己。我们回不去了。”
　　“而他的那些大义里，有没有掺杂一些对关斯年的私情呢？我觉得有，他爱他，我肯定。”叶乐昂笑了一下，但那笑容一点都不好看，苦涩中带着茫然，“从某种角度上说，叶乐昂已经为了关斯年死过一次了，而现在又想轻而易举地和我在一起，凭什么？”
　　“原谅？该原谅他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啊。”
　　“乐乐……你就是你啊。”
　　木瀚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前的青年笑得凄然，他从未想过会在叶乐昂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而十八岁的那个他，从来都是淡漠而疏离的，调皮捣蛋肆意妄为，却没想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心忽然跟着疼了起来，可就见这小子转眼就收了那副表情，朝他笑了笑，好像之前只是他的幻觉。
　　“木哥，你好像挺心疼我的。”叶乐昂吸溜了一下鼻子，张开手掌伸到木瀚文眼前，“那能赏根烟了么。”
　　木瀚文算是明白了，这个臭小子正经不过十秒，这心里又酸又涩的，给了他脑袋一下：“滚蛋。”
　　臭小子不高兴地撅起了嘴，窝在椅子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鼓着腮帮子说话含含糊糊的：“木哥，我说听你的话，不是想听你替别人操心想我做什么，我是想听你想让我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偏要听我的话？”木瀚文问他。
　　“因为你足够了解我，虽然不清楚，但总觉得相遇之后，你一定总在看着我吧。”叶乐昂把摆弄了好一会儿的平板智脑交到木瀚文手里，意有所指地说，“而且我也很好奇，木哥为什么会用咱俩相遇那天做解锁密码。”
　　木瀚文怔愣着看向叶乐昂，手里还保持着接过智脑的姿势，叶乐昂也没有放手，嘴角带着浅笑睨着他。这小子解锁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本想着谁也不提糊弄过去，却没有想到他会明了地对自己说出来。
　　木瀚文一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见叶乐昂笑了一下，像是猜中了什么，笑容里带着点小得意，像是只偷到小鱼干的猫咪，狡猾地朝他挑了挑眉毛。
　　“等到记忆恢复之后，我会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的。”叶乐昂松开了拿着智脑的手，覆在木瀚文微凉的手背上，用力地握了握。
　　木瀚文不记得叶乐昂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家，只记得他临走时抱怨游戏没打成骂他小气鬼。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点开了智脑上的某个加密文件，庆幸自己有先见之名，没让那小子看到。
　　那是一份哨向基因匹配报告，哨兵木瀚文，向导叶乐昂，基因匹配度：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