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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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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眉趴在窗边朝外头张望,恰好女孩转过头来,两人对上了眼。
她一声惊呼,捂住了嘴。
这不是圆圆吗?
名唤圆圆的小丫鬟,身形与前世相仿,在姑娘们当中略显得瘦小些,现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赵眉的惊呼声随即吸引了众人的眼睛,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她这边。在众人目光的关注下,赵眉走出房门,走到了堂前廊下。
蒋嘉树指着几个姑娘道:“今早爷出门前交代夏管事,让他找人牙子买几个像样的姑娘回来侍候您。您瞧瞧这几个人里头可有合心的。”
想起昨夜手忙脚乱再找谢婆婆要热水的事,赵眉的脸红了。她拼命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走到圆圆面前,低头看着她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圆圆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回道:“我今年十二岁了。”
说着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看赵眉:“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我就十三岁了!”
这有区别吗?赵眉无语,转头看向蒋嘉树,“我这里已经有夏喜这个小丫鬟了,这丫头年纪这么小,你们把她买回来做甚?”
蒋嘉树的脸色有些尴尬,躬身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眉疑惑地看他一眼,走到门廊下安静处叙话。
蒋嘉树道:“那姑娘名唤常红,今日一大早爷吩咐夏林办事时,她兄长恰好也在便求了爷将人送了进来。”
这府里头时常伴在爷左右,又恰好姓常的自然就是常青。
两人的亦仆亦友,情谊非比寻常,谢子渊花一点点银子替常青养个妹妹倒也说得过去,如此说来她先头所想也并非全无依据。
常红,也就是前世的小丫鬟圆圆,她与她哥哥都是谢子渊的人。若是谢子渊发现她拿了他的本子交给陈婉容,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杀了她很正常。
她记得他说,先下手为强!
赵眉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前世杀了她的人肯定就是谢子渊。如此说来,昨夜同她缠绵一榻的男人竟与她有仇!
她想得出神,蒋嘉树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他大声喊她才醒过神来,听见蒋嘉树问她:“夫人,您看常红该安置在何处?”
留她在身边?
这个念头在赵眉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否定了。她没法接受时时刻刻都看见她,放她去前院则更加不妥。
“我这院里头用不了这么多人,你替我安置她。”赵眉淡道:“至于这四人,我也用不了那么多,挑一个稳重些的人吧。”
哪个好,哪个不好,一时半会儿其实根本看不出来,赵眉纯看眼缘,挑了个鹅蛋脸瞧着还算顺眼的姑娘,随手给她取名叫圆圆。
“为何要叫她圆圆?”蒋嘉树临走前好奇地问赵眉。
赵眉随口答道:“总有人要叫圆圆,有圆有方,世事棱角分明这才齐全。”
蒋嘉树听得雾茫茫地出去了。在他看来,赵眉还是个年轻的姑娘,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正常。
事实上,赵眉想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又不是什么泥人儿,任人揉来捏去还无怨无悔的。现下叫常红,从前叫圆圆的姑娘就是她被害的证据。
重活一世,现在没凭没据,不好空口白牙就说谢子渊是幕后黑手。她总能找到依据吧,常红进了府,一切还在往原来那个方向走吗?
赵眉心里空空的,有些茫然。
当晚谢子渊又来挤她的床榻。赵眉心里头膈应,面上却不显。眼下还不能惹这位爷生气,明天还想去看娘呢!若他一个不高兴,关着她不让她出门怎么办!
偏偏谢子渊心思敏锐,任她怎么隐藏都被看出来了。
他与她并排坐在床沿,脸凑近了细细打量她,迟疑着问道:“你可是听说了什么,今儿陈氏来找过你?”
这话听起来很怪。
赵眉疑惑地低下头去,不叫他看清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他心里头想了些什么,竟开心地咧嘴笑道:“所以我的眉眉,你这是醋了!”
我醋了?!
醋什么?!
这男人总能把自己捧到天上去!赵眉在心里默默吐槽却不敢乱问,听他语调愉悦道:“来来来,让爷亲一口!”
话音刚落,谢子渊就凑过来,托起她的下巴,在赵眉的嘴上吧唧亲了一口。
疯男人!赵眉斜眼瞪他一眼!
看在谢子渊眼中俱是风情,又黏了上来,将头搭在赵眉肩膀上,低声道:“眉眉莫要生气。前年冬天爷被逼无奈娶了陈氏,之后就没去过她房中。去岁春天,她家里人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让她给爷喝春药。”
“不是吧!”赵眉没忍住惊呼出声。
谢子渊靠在她肩头没动,抬手笑着轻轻揪了揪她脸蛋上的肉,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不稀罕爷。”
“然后呢?”
“然后……这蠢妇想了个自以为聪明的主意,叫那绣坊的女子端了鸡汤来讨好爷,那里头自然是加了料的。原本她是想自己送鸡汤,却怕太过打眼,就叫那绣坊的女子来送。她算得很好,叫那绣坊的女人看着爷喝完鸡汤,自己随后再进来,哪知那女子心野,先行一步扯了衣裳躺在床上。”
“所以爷就叫她睡了去!”赵眉嘲讽道。
谢子渊一听气了,抬眼紧盯着赵眉冷道:“那毒妇这么说?”
“不是吗?”赵眉心中偷笑,这厮怎么还急了,难不成还真喜欢上了她不成?
“当然不是。”谢子渊道:“那日恰好爷有些饿了,早半个时辰用了晚食在外头散步。回去时,看见常青和那绣坊的女子在爷的床榻里颠鸾倒凤。”
赵眉冒了个大汗,没敢再问。他却喃喃道:“如此脏污之地……后来爷换了个房间又换了床榻,心中依旧膈应不已……可恨不能当即就将陈氏这毒妇丢出府去!”
为什么不能?难道是为了保全常青的脸面?那也不用好吃好喝的供着陈氏吧?赵眉有心想问,但她清楚这些问题会刺痛他的心。
谢子渊果然有些尴尬,站起身道:“此事是爷心中对常青有愧,你好生待他妹子,莫叫她被人欺负了去!我还有事,你先睡吧。”
谁敢欺负常青的妹子?赵眉皱眉,颇有些不以为然。
一转念间,她有些明白了。
谢子渊对常青有愧,大可拿些银子给他,哪有请他妹妹进府当奴婢的道理。想那常青也非身来为奴,甚至还有秀才的功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诉她,常红在家吃苦无奈之下才进了谢府。
好奇心上头,赵眉忽然很想找常红问问清楚。
一夜好眠,赵眉起身后拿了二百两银子用布包包好了放在枕下,等着蒋嘉树来带她出门。
最近几日,蒋嘉树每日都会过来同她报告进程,还有些家中的琐碎小事同她商议。他每日巳时前后过来,赵眉以为他今日会早些来的,结果她用完早食又等了许久人才准时过来了。
赵眉一问才知,蒋嘉树根本不知情,也就是说谢子渊不曾吩咐过他。
蒋嘉树道:“爷既答应了,您想用他的马车用便是了,我这就去前头吩咐一声,您稍后片刻。”
新来的圆圆姑娘正在打扫庭院。她刚进来时蒋嘉树边许诺从二等丫鬟开始做起,今日一早谢婆婆让她打扫庭院心里就有些不情不愿。此刻听闻赵眉要出门眼睛都亮了,地也不扫了,一直望着赵眉。
赵眉并不想带太多人出门。她难得见娘亲一面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谢婆婆、夏喜都不想带,更别提新来的圆圆了。
蒋嘉树很快就回来了,赵眉提着小包裹带着二百两银子要走,圆圆立刻扑了过来,“夫人,你不带我出门!”
谢婆婆站在厨房门口,闻言解围道:“圆圆姑娘刚来,很多事情都不熟,您若想带人搭把手,不若带着喜儿吧。”
夏喜坐在廊下剥豆,听见谢婆婆点名,站起身来解下围裙擦了擦手,眼睛亮亮地望着赵眉。
赵眉心塞塞,此时不叫夏喜跟去倒好像她要出门办什么坏事似的,无奈之下只得应了。
夏喜老老实实在赵眉院里干了大半月,还是头一回出门,立刻面露喜气雀跃地跟上了。
三人上马车了出谢府,蒋嘉树坐在前头和马夫一排。夏喜则跟着赵眉坐在后边车厢里。
谢家离赵眉家并没有多远,坐着马车更是很快就到了。
赵眉下了马车朝两边看了看,那天晚上看见的两个家丁都不在。不知道是人藏在隐蔽处了,还是白天不出现,晚上才来。
夏喜上前想去敲门,赵眉摇头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里狭小逼仄,光线也不太好。赵眉推门进去的瞬间,听见娘亲无法置信的叫声:“眉眉?”
赵眉应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她的娘亲云桃三步并作二步一下走过来搂住赵眉哭道:“眉眉,我日思夜想心中后悔不已,本以为将你嫁给谢大人是见享福的大好事,后来听说那谢……”
云桃的话说到一半被赵眉一把捂住嘴,拼命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云桃一惊,缓缓地点头。
赵眉放开她,低声道:“娘,你等下。”
她转身出去走到马车边,拿了粒碎银子递给夏喜,叮嘱蒋嘉树,“烦你带着喜儿到后街上转转,替我给我娘买一身像样的棉衣。她的衣裳不用绸缎,细棉布就好。衣裳也不要太大,比我身上这件略宽些就行,颜色莫要太过艳丽。再买上几斤糕饼回来,半个时辰后我在这里等你们回府。”
蒋嘉树知她母女俩许久不见,有些体己话要讲,当下也不疑有他,带着夏喜上了马车离开。
赵眉再次进屋,带上房门后直接扑进云桃的怀中,紧紧搂住了娘亲!
云桃被赵眉一抱,心中百感交集,嘤嘤地哭起来道:“都是我不好,你爹他后来又来过一趟,你猜他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