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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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走后，赵眉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打开布包仔细瞧了瞧。三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她头一回见，一共有五锭也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剩下的是四个十两的小元宝和几粒碎银子，估摸着有二百两出头了。
数完银子，她安心了，重新把布包包好放到里屋的一只檀木箱子里。暗自琢磨，即便夏林什么都不和她交代，想要拿银子的人自然会找上门来，等着就是了。
她以为那些人很快就会来找她，结果一天过去一个人都没来，就连给她煮饭的谢婆婆都没找她要银子买菜，甚至不问她想吃些什么，只到了饭点就端着托盘进来喊她用饭。
赵眉吃着谢婆婆做的饭菜，清清淡淡的两菜一汤，一荤两素，装在精致淡雅的蓝边碗里，份量不多，吃完了刚刚好。谢婆婆应该是江南那边的人，和她娘亲做的菜比起来差好多。她娘亲做的菜重油重盐反而没那么好吃。
赵眉闲着没事就胡思乱想，早年听说谢子渊是江南富贾出身，母亲是他父亲买来的一个戏子，长得极美却没什么地位，如此想来倒也同她不相上下。
只是后来，谢子渊在仕途上越走越远，江南谢家人恐怕要反过来求他办事了。
只可惜，她整日被关在后宅的偏僻角落，这些都没见过。若有一天自己也能有钱有势，趾高气昂地望着宣武侯，对他冷笑一声就好了。到时，她要往他脸上砸铜钱！
赵眉想得开心了，嘿嘿直乐。
一整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也没有任何事发生，平静让赵眉心里发毛。总觉得谢子渊是不是暗里憋大招呢，他会不会一觉睡醒就把她丢去尼姑庵？
谢子渊若是知道赵眉这么想，估计是一声冷笑。对他来说后宅不过是他花钱养着的一件摆设，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途。赵眉也好，陈婉容也好，都不能叫他提起半分兴致来。
她们俩一个是皇上硬塞给他的，另一个也是自己送上门来，不得不收的礼物。若是他有选择权，当真两个都不想要。
他选赵眉管后宅的中馈，一是想着能省银子，二是想着能压制礼部尚书陈家。
近日来，陈康顺行事亦发张狂。他伙同宣武侯两人在外收了银子，还拿了不少孝敬皇后娘娘，这些事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事实上按他来看，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人再不收敛只怕要完。
谢子渊想躲陈家越远越好，可要是毫无理由就休了陈婉容恐怕也行不通。
陈婉容打一开始就朝他伸手要五百两银子一个月的花销，他很清楚她根本花不了那么多，起码有一半是送回了陈家。
赵眉若是能压制住她，那他乐见其成。
万一赵眉没能压制住陈婉容，叫她弄死了弄残了，那他就有由头把陈婉容送回家。陈家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艘危险的破船，随时有倾塌的可能，早早避开为妙。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担心。
他只吩咐夏林盯着后院的动静，有事同他来报。
夏林跟了谢子渊多年，也清楚他的动机，因此什么话都没和赵眉说，甚至没提醒陈婉容后宅变天了。
平静的日子过到第五天，赵眉早上起来吃了清粥小菜，院子里头散了两圈，看见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人她见过，是那日带着她去前院的男子。
那人端着一本账本，见了她也不行礼，张口就道：“赵夫人，我是后院的管事陈蕴，有事同您商议。”
“你说。”赵眉站在一株银杏树下，一阵风吹过金色的树叶飘落在她的脚下。
站在她对面的陈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递了账本给赵眉，淡道：“每月十五是发月银的日子。今儿一早陈夫人叫我找夏总管拿银子，他说银子都给您了，让我管您要银子。”
“哦。”赵眉脑中闪过一句，终于来了。
她拿着账本走到堂屋中的八仙桌前坐下翻来看。夏林当她不识字，其实她不光识字还会记账。赵眉的母亲并非谢家的家生子，她爹还是个秀才，后来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进了谢府侍候谢家老夫人。赵眉从小跟着母亲长大，耳濡目染该学的都学会了。
陈蕴站在堂前，见赵眉细看账本，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这位最多识得几个大字，想看出更多名堂来绝不可能。
事实上，赵眉看清楚了，还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大跳。
她掩上账本，强做镇定道：“你回去再斟酌斟酌，挑些要紧的先付了，这么多委实拿不出来。”
六百多两银子，数目是她手头银子的三倍，所有的花销都围着那位转了，她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谢子渊大约也不想当这冤大头，所以这坏人就叫她来当了。
陈蕴眉头紧皱，沉声问道：“那您觉得要把哪部分花费砍了，我们家夫人从小吃惯用惯了，砍哪部分都不合适，我是做不了这个主，不如您亲自过去一趟同夫人商量商量？”
赵眉的手放在账本上，轻声道：“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先回去吧，想好了，再来找我。”
陈蕴目露凶光，盯着那账本道：“既如此麻烦赵夫人将账本还给我，我好回去交差。”
赵眉摇头，“现下你已用不着它了，回去重新再写了来看。”
陈蕴提高音量喊道：“赵夫人！”
赵眉冷笑道：“怎么，掂量着我这院子里没人，你还想冲上来打我不成？回去！”
陈蕴悻悻地往外走，走上几步回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瞪赵眉一眼，继续往外走，穿过院子的门口不见了。
赵眉一手支腮，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在谢府里一个帮手都没有，或许应该主动去找一下那个叫夏林的总管，探探口风，了解一下谢子渊的想法，说不定他会帮她呢！
她先得弄明白，去哪里才能找到这位。可眼下能问的人只有谢婆婆。赵眉心里有点抗拒，谢婆婆看起来并不喜欢她，有可能迫于无奈才每日给她做饭吃。可要是走到院子外面去问，恐更不便。前世她倒是认识角门的看门人，可现下人家也不记得她是谁呀！
纠结和忧愁像乌云笼罩在心头。赵眉今年才十六岁，加上前世在谢府渡过的大半年也不到十七岁。家里虽穷娘亲待她却极好，街坊邻居也都不曾害过她。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刚才对付陈蕴已是鼓足了勇气。
可不干也不行啊！
赵眉叹啊叹，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完全没注意到陈蕴去而复返，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和一名跟在身后的丫鬟。
“赵夫人！”陈婉容一眼看见支着腮瞧着窗外枯枝发愣的女子就生气！瞧瞧这人长得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估摸着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许多银子，难怪抠抠搜搜不肯把银子拿出来。
赵眉抬头看见这位浑身都僵直了。
前世陈婉容怂恿她去谢子渊的书房里拿个本子出来，应承她事情办成后给她五十两银子把她送出府去！
赵眉心心念念离开谢府，就大着胆子在陈婉容告诉她的时辰里去了谢子渊的书房。她记得当时守在书房外的就是她身边的这位管事陈蕴。
她拿到那本厚如书籍的本子后直接拿给了陈婉容。陈婉容当天就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告诉她三日后送她出府，结果第二日她就被人引到荷花池边，稀里糊涂被人推下水溺死了。
带她到荷花池的人是个小丫鬟。赵眉亲眼目睹这个小丫鬟很快离开了，因此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推她下水，将她害死。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陈婉容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赵眉捏紧了拳头，慢慢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是来给我见礼的？那行了礼就回去吧！”
陈婉容睁大眼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赵家的外室女胆子还不小，真当自己是谢郎的夫人了？
她走近几步，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径自走到堂屋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下，双手摆在椅子的两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眉道：“先进门为大，妹妹要叫我一声姐姐才是。谢郎公务繁忙，大约是没有想到，这后宅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搞好的。你不如把这烦心事交予我，我在府中时日久些，肯定比你办得好。”
赵眉不同她多啰嗦，直接拒绝道：“不用了，你既不是来见礼的就回去吧。”
“你！”陈婉容气的手抖，指着赵眉的鼻头道：“你不过是个妾侍生的庶女，怎能与我正经的嫡女相提并论，你给我等着，我定叫谢郎休了你！”
“好啊，你去！”赵眉懒得看她的嘴脸，转身进房，“呯”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陈婉容气得直喘气，站在门外重重跺脚，拂袖而去。
陈蕴跟在她身后走出几步，忍不住快走几步低声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今儿就是发月银的日子，家里大夫人也等着您的银子开销呢！”
陈婉容气道：“我娘拿了银子就会补贴大哥，我几年往家里拿了多少银子，这就是个无底洞，我不管了！”
“可这……”陈蕴不敢往下说了，换了话头道：“要不然，小姐去问问爷？说不定爷一时糊涂了，只想着制约那赵家人，没想过您的难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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