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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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百丽儿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就要数凯丝的病能够治好一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营养不良，再加上年纪小，承受不住亲人死在面前，身体和心灵的打击都让她无法承受，凯丝现在的免疫系统功能十分低下，需要依靠昂贵的免疫应答增强剂来刺激免疫系统的活跃度。尽管在芭雅医生的帮助下，妹妹的医疗费用控制在了最低，但药物的费用仍然需要她不停地工作来挣钱，每天除了接待按摩店的客人，在丽露的介绍下，百丽儿又接了一份服装厂夜间女工的工作。工厂老板为了利润，车间的工作需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行，大多数女工晚上需要回家照顾家人，能在夜间工作的女性非常少，百丽儿顺利接到了这份工作，能挣到的钱便更多了些，尽管总是被其他女工嫌弃在按摩店工作，她依旧很开心。只要能治好妹妹的病，她多累都愿意。
“百丽儿，你这个状态真的不要紧吗？”丽露看着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的百丽儿，似乎比之前要更瘦些，脸色蜡黄，连头发都干枯了。之前凯丝因为病情没有加重，丽露好不容易将百丽儿喂胖了些，她现在的样子就跟刚来到店里那个时候一样。
“我没问题的，丽露姐。”百丽儿甜甜一笑，接过丽露手上刚洗好的床单和被套，去后院里晾好，又顺手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准备给凯丝送过去，“我现在挣的钱刚好可以负担凯丝的药品费用，还好你给我介绍了芭雅医生，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丽露对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放心不下，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自己的境遇很相似，都在战乱里失去了父母，也是因为她那副坚强的模样看了让人不自觉地放心不下。百丽儿瘦削的肩膀要扛起所有重担，尽管看起来总是摇摇晃晃像是要倒下，却从没有真的倒下过。
“好了，把这块蛋糕也带上，我偷偷借用布蕾塔妈妈的厨房烤的，千万别告诉她。”丽露冲百丽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眨了眨眼，看起来格外俏皮。
百丽儿点点头，双手接过蛋糕放进手提袋里，走上前给了丽露一个大大的拥抱，丽露身上香香的洗衣粉味让她很是安心。
“丽露姐，有你真好，那我先去芭雅医生那儿啦。”百丽儿像灵巧的小雀儿一样飞出了店铺，能看出她今日心情非常好，丽露露出一个欣慰又无奈的笑，她在后院里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点了根万宝路，这烟她平时舍不得抽，今天的兴致实在是不错，就当是犒劳自己了。
百丽儿顺路又买了些凯丝爱吃的东西，经过精品书店的时候，她故意放慢脚步，好望一望橱窗里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书籍。从前雷亚诺王朝执政的时候，书籍被征以重税，父亲很爱看书，却因为高昂的价格而不得不经常在书店蹭书看，偶尔攒够了钱买一本书，家里所有人都能开心好久。回忆着以前的事，百丽儿心里又酸涩又幸福，现如今自由党派当政，书籍的价格下调了许多，哪怕是生活拮据的她也能买得起几本了。她瞄见橱窗里摆放着很多小说、生活实用类书籍等，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女性与两性关系的书籍，比如《女性主义思潮导论》《神圣的欢爱》《迈向女性主义的国家理论》……这些都是一些以前在书店看不到的书。百丽儿想起了之前在松果体诊所理所当然将芭雅医生当成护士的乌龙事件，顿时觉得尴尬极了，多年的逃亡生活让她很少能接触到阅读的机会，如果能有机会，百丽儿内心还是很渴望能多读些书。
她在书店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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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丽儿在中午前来到了诊所，凯丝已经比几天前看起来状态要好许多，虽然还是比较虚弱，但是烧已经退了下去，胃口也还不错。
“芭雅姐，谢谢你！你这次进货的特效药真的很不错，凯丝看起来好多了。”百丽儿看到妹妹的精神状态已有起色，心里对芭雅医生十分感激，芭雅只是沉静的摇摇头，脸上居然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百丽，不用谢我，这次药品的价格我没能再压低一些，我实在是有些愧疚。”芭雅叹了口气，“而且我听丽露说你晚上又在工厂兼职了一份工作？身体吃得消吗？”
“我没问题的，现在挣得钱既够付医药费，还能买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百丽儿咧开嘴憨憨地笑了，她从布包里翻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换洗衣服，还有丽露烤的蛋糕和她买的食物，她拿出一部分食物递给芭雅，小脸因为羞涩而涨的通红，“芭雅姐，我买了些吃的，也不知是否和你的口味，你平常照顾凯丝也很辛苦，我…我……”
芭雅看着百丽儿局促又真诚的可爱模样，并不想拒绝她的一番好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她看着百丽儿从包里取出一本书放在那摞着叠整齐的衣服上，这一番动静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算小，一不小心凯丝醒了。
“姐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凯丝看到百丽儿，不顾有些虚弱的身体，爬起来给了自己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把头埋在百丽儿的肩窝里，撒娇似的蹭了几下。
“我们才分开不到两周而已，这么想我吗？我给你带了换洗衣服、吃的东西还有书，看书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我以后来看你会尽量带书给你的。”
“姐姐，你居然买了书？”凯丝的眼睛亮了起来，连一旁的芭雅也好奇的凑过来一探究竟，“你买了…《格里斯的女儿》？这是什么书？另一本红色烫金封面的书是我的吗？”凯丝因为兴奋和好奇而喋喋不休，姐妹两人好久都没有读过书籍了，这让她们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激动情绪。凯丝翻开百丽儿给自己买的短篇小说合集，也顾不上吃东西，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虽然姐妹两人多年不曾去学校，但曾在小学任教的姨妈在带着姐妹二人颠沛流离的路途上，也教过她们阅读和算数等技能，让两个姑娘不至于被战事耽误成了半文盲。
“我就是看着觉得有兴趣就买了，你去更衣室把脏衣服换下来，我要带回去洗一洗。”百丽儿赶着凯丝进了更衣室，待凯丝冲完澡又把干净衣服一件件递给她，让她穿好。
“百丽儿真是个细心的好姐姐。”芭雅感叹了两句，注意力就被百丽儿买给她自己的那本《格里斯的女儿》给吸引过去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作者的名字上，打开书翻动几页，嘴角渐渐露出浅笑，眼神里流出难以掩盖的怀念神色，“书有那么多，为什么会选这一本呢？”
芭雅把书合上，手指在书壳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闷闷的“笃笃”声。百丽儿回过头看了看芭雅，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买这本书，这让她想到在精品书店看到的关于作者的介绍海报，不由自主地被这位充满个性的女人所震撼到，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下来。
“我看了介绍，这本书说的是战争中和战后各年龄段女性的生存问题，感觉挺有共鸣的就买了。”百丽儿羞赧地拨了两下头发，她敏锐地捕捉到芭雅眼神里的温柔，试探着问道：“芭雅姐，感觉你很关心这位作者？”
芭雅点点头，又把书拿在手里翻开了起来：“娜贝儿·格莱雷斯·格里亚特。”
“不是娜贝尔·格莱雷斯吗？”百丽儿有些疑惑。
“事实上格里亚特才是娜贝尔真正的姓氏，我和她是老同学了。”芭雅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她眯了眯眼睛，又坐回躺椅上，“我们以前都是阿提纳国立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同一届的，甚至同一宿舍。”
百丽儿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她回忆起介绍海报上娜贝尔的照片，她似乎还是自由党派中为数不多的女性议员之一，没想到竟是医科出身，而且听完芭雅对娜贝尔姓氏的介绍，总觉得很熟悉。
“格里亚特…？”
“没错，你猜到了？”
“是雷亚诺王朝最器重的辅佐家族之一？格里亚特公爵？”
“Bingo，答对了！”威尔的声音突然在大门口响起，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带着采购的一大堆东西进来了，他轻轻松松举着两个巨大无比的包裹，稳稳放在会客室的长桌上开始分门别类，“但是她在战争时脱离了家族加入了自由党派，当时可是被家族当作叛徒和耻辱呢！不过在我看来那女人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个家族古老又腐朽，她巴不得有机会赶紧离开那座禁锢她的牢笼。”
“哈，没错，在学校她也特立独行的很，以前就一直嚷嚷着要解放格里斯的女人们，让大家都能过上自由平等的体面生活呢。”芭雅回想着以前的事，怎么都控制不住情绪的激荡，她去内室翻翻找找，取出了一本相册拿给大家一起看。
换好衣服的凯丝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相册里记录了很多芭雅和娜贝尔在大学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有一些是她们二人与威尔的合影。娜贝尔不羁的模样和百丽儿在介绍海报上看到的照片重合在了一起，完成了她对这位奇女子的所有想象。
睿智、开明，从照片里都能看得到娜贝尔身上那种象征着自由的豁达态度，照片里学生时代的她还有着乌黑的漂亮长卷发，而如今剪成了短短的干练模样，百丽儿果然还是更喜欢后者一点，短发让娜贝尔看起来更亲切，而不是一位贵族小姐。
“芭雅姐，你们现在还联系吗？”百丽儿随口一问，芭雅和威尔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百丽儿觉得三人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便不再多嘴了。
临走前，芭雅留给了百丽儿诊所的私人专线，供她没事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凯丝。百丽儿一遍又一遍道谢，对这些帮助她的好心人充满了敬意和感激的情绪。
当她回到按摩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丽露帮她取好了午饭，在等着她一块儿吃。
“今天的午饭看起来不错？是牛肉咖喱配蔬菜卷？我好饿！”百丽儿难得看到伙食里有牛肉，她赶紧放下东西，洗洗手挨着丽露坐下，大口吃了起来。
“百丽，慢点吃慢点吃，我今天偷偷多打了一份牛肉，咱们可以吃的饱饱的。”看着吃得像只小仓鼠一样的百丽儿，丽露忍不住笑出声，她把多盛的那碗牛肉拨了一大半放进百丽儿的碗里，剩下的留给自己，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丽露姐，你是怎么认识芭雅医生的呀？我这几天一直想问你的，但是太忙了就没想起来。”百丽儿幸福地咀嚼着牛肉，看着陷入回忆的丽露，她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两年前刚开始在这家店工作的时候就认识芭雅医生了，那会儿她挨个儿在我们这样的风俗店里教授女孩子们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尽量免于怀孕之苦。那个时候我和你一样，刚从流亡生活里逃离出来，一心只想多挣钱，哪里知道要保护自己，结果不知怀了谁的孩子，是芭雅医生帮我做的人流，还定期帮我检查身体。没有她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真的是我的恩人。”
“丽露姐，我觉得现在日子能好起来真是不容易，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和妹妹不知是什么下场。此刻想想，我甚至觉得应该感谢布蕾塔妈妈，尽管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给她赚钱，但她至少给了我一线活下去的希望。不管现在是好是坏，以后、未来，肯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还一直担心你想不开，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最近一直在盘算着，这两年我也攒了些钱，等时机成熟了，我就离开这里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哇！这可真棒！丽露姐想做什么呢？”
“开一家小餐馆？哎呀，具体的我也没想好，只是想拥有一家自己的小店而已。”
“丽露姐，”百丽儿把最后一块肉吞下去，很认真地说道：“你做饭那么好吃，开餐馆一定可以火起来的。”
“是啊，我父亲是大厨，他临死之前留给我一本很厚的食谱，父亲的手艺就此失传真的可惜，我也想让大家吃到他的独创菜品。改天有空，我一定要烧些好菜给你和凯丝尝尝。”
百丽儿开心地在丽露肩头上靠了一下，听到有美食可以吃，她比谁都要兴奋。她把丽露和自己的餐盘整理好端进厨房，刚一出来走到铺面里准备工作，就碰到了张熟悉的脸。他似乎在等人。
是飞坦。
这次不仅金发的小哥也在，他们还带来了另一位金发的高大男人。除了飞坦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另外两位倒是很开心，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很舒畅。百丽儿看到了赶紧走过去和飞坦打招呼：“下午好飞坦先生，您又来了。”
新来的金发高大男人目不转睛看了几秒百丽儿，吹了声悠长且带有挑逗意味的口哨，被飞坦狠狠甩了个眼刀，乖乖闭上了嘴。
“啊，我来了。”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百丽儿相信自己还是听出了一丝丝俏皮的感觉，那双旁人看了觉得脊骨发凉的细长凤眼也似乎含着一抹笑意。
百丽儿开心地笑了，她拉起飞坦的手，轻轻在那手背上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