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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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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卷宗阁回来。
程铄先迎过来,到陈西辞身边,“西辞,我查着你让我找的那人了,所幸今年杨姓考生还就那几个。”
李怀昭听见,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陈西辞,又看向程铄,“卷宗阁,杨顺意。”
“哎!殿下!您知道?!啊,你们查着了?”
程铄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背影,直接陷入自我怀疑中,怎么他现在查些东西效率都这么低了吗?
……
用过饭后,已是夜幕初垂,陈西辞躲到后花园,靠坐在廊间围栏,眼神直直的,看着花园里开的正好的花发呆,微风吹过来,凉凉的,让她近日来难得有一丝放空。
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冥冥之中,她大概也猜到此事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实在没办法啊,性命,在权谋博弈之中,实在是太轻了。
握了握手中玉佩,回想起白天在卷宗阁,说起嫣然时杨顺意矢口否认那嘴脸,再想想嫣然对他一往情深,甚至腹中还有他的骨肉,说到底,那杨顺意什么爱意,都是假的,经不起风浪。
正想着,怀里突然被扔过来个斗篷。
抬头,正对上李怀昭满面温情。陈西辞果断又低下头,脚也放下来,转正身子,好好坐着。
人的反应是敏锐的,先于意识,被关照和纵容爱护皆体会的到,陈西辞也不例外,正如此刻,她也不像曾经那般,见他就打心里惶恐忙不迭行礼叫人,反倒是现在她也敢看他一眼就再没回音了。
李怀昭坐在她身边,紧挨着,“斗篷披上,夜里风有些冷。”
陈西辞没应声,但听话,乖乖披上,才发现是他的斗篷,又宽又大,足矣将她包的严严实实。教人很是安心。
不知道陈西辞这会儿想不想听,李怀昭还是慢慢同她说着,“程铄查的很细,杨顺意早在考前就成了亲,娶得是朝中大臣秦大人家的嫡女,说起来倒是杨家高攀些,这也是他早就不去风月楼的缘故。”
考前就成了亲,陈西辞终于想起来了,为何会觉得眼熟……
“今日见他,就觉眼熟,这会儿才想起,出考场,我碰见过他一回。还听周围人打趣他新婚。”
可又有什么用呢,这会儿才想起来,若是彼时在考场就认出杨顺意,是不是就能早些告诉嫣然那是个负心人,是不是能让她再做打算……
揉揉眉心,陈西辞真的后悔。
知道她觉得自责,可这也都是假若,“扯上感情的事儿,谁都别想劝住谁。”李怀昭说完看向陈西辞。
陈西辞也看向他,觉得他像是话里有话。
李怀昭确实是别有深意,只是当下也说不得,便还只是绕着她重视的案子谈,“庆州城将卷宗备份至京城卷宗阁后,当地卷宗五年做一次销毁,庆州城知府前年去世,所以眼下还找不到当年庆州城王家案子的人证物证。”
“是啊,事情来龙去脉我们倒是大抵都清楚了,赵德风说的那番话,将人全换成大皇子四皇子嫣然便都了然了,可说到底,还是没任何证据,而且怕是以后也不会有了。”不管是卷宗,还是账本,陈西辞不认为对方千方百计得到还会留着等他们去找。到头来,他们什么能拿去指证的东西都没有。
陈西辞也是陈述事实,李怀昭却仿佛能感受她此时心中苦闷,只不过也确实不是无计可施,“此时远非无路可走,方才,亲卫来回禀了消息。”
“是何消息?”感伤无奈中有了些期待。
“案发当夜杀了嫣然的那个护卫,发现了他的尸首,就在底道,离京城大抵两天的路程。”是亲卫刚来回禀的消息,没多想,得到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来告诉陈西辞。
回应李怀昭的是陈西辞的一脸困惑,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算是什么并非无路可走?
李怀昭也不恼,耐心许多,“那护卫是为李怀修做事,别忘了,还有风月楼的线索,出事前,有个人总是挥金如土只为见嫣然。”
“那人也必定是李怀修的人,所以……也难逃暗杀,只不过,此时尚未发现那人尸体,意味着找到他,我们多一个证人,对吗殿下!”李怀昭稍作提点,陈西辞立即通透,想到这儿,她眼睛亮了起来。
见她燃起希望,李怀昭心中担忧仿佛轻了许多,“没错,我们手上有那人画像,排查范围也甚是广泛,现在没结果,只可能是他躲了起来,暗地里已经放出消息,他的命,我能留。不怕他不惜命。”有了些把握,两人相视一笑,李怀昭极自然揉了揉她头。
明明是极自然的举动,李怀昭自问方才都没过脑子,可反应过来,两个人都愣住……李怀昭想了想,甚至没觉得怎么,还是一派淡定自若,目光也满是坚定坦然。
陈西辞嘴还呆呆张着,眼中满是不解,李怀昭这般,让她想起风月楼的店主春阿娘平日里摸怀里的猫。而且还是他这做出般举动,着实太过诡异……
“看什么,去梳洗,然后来守夜,接下来该做的就是等消息,这事,该了结了。”最后一句,李怀昭有了些狠意。
这些日子,李怀修趁他办案在他背后动手脚,也该整治整治了。
……
又等了两日,卷宗阁没消息,陈西辞也没寄希望于那,只是全力将手头证据都细细整理出来,林松杰有关账本的证言,嫣然的尸检证词,李怀颐护卫的死,都都揉在一起指向四皇子李怀修……还是差了关键的。
指尖摩挲着笔杆,随着这案子进展,陈西辞也明白,这事,不会有铁证,无论什么证据证人,能不能坐实李怀修的罪名,恐怕只取决于皇帝一句话。而现下看来,这事的胜算并不大。
思虑间,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小厮在门外通禀,“陈大人,门外有客人想见您。”
今日休沐,可听闻此前去风月楼那人有了消息,李怀昭带着程铄他们一大早便出去了,留陈西辞在府上整理线索,拟结案陈词,所以这会儿来找她的人,想来应该是挑好了这时机。
陈西辞也没怕,这是昭王府,她还就真不信谁敢在这儿动她,应了一声,收好东西,小厮引路,到了王府后门。
门推开,眼前这人戴了帽子遮住脸,“陈大人,还请与我详谈一番。”语毕,他从袖中拿出油纸包裹着的竹筒。
陈西辞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杨顺意。
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可看着这竹筒,料想到这里应该就是庆州案……
对立良久,小厮还从没见过平日里平易近人的陈大人这般……像昭王殿下,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给人轰走关门得了。只听陈大人冷声冷气道了句“进来说。”
让他进来,总不能是在院子里说这些事,“跟我过来。”
陈西辞给小厮使了个眼色,找了个偏僻地儿,关上房门,随后房间周围被护卫围上。
趁他转过身,陈西辞直接抢过他手中竹筒打开,略略看过,果然是多年前嫣然一家的庆州案,丝毫没有犹疑,陈西辞一脚踹在杨顺意心窝,“是你偷拿的卷宗。”
杨顺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比早年辛苦营生的陈西辞还文弱些,被一脚踹倒在地,缓好一会儿也没起来,到最后索性也不起身了,苦笑两声,口中却咬定了这不是他偷的,而是卷宗阁特留备份被找到罢了,“今日我来,就是要给你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备份卷宗,我不知卷宗为何会丢,而且……我是真的不知这卷宗有关嫣然,更不清楚这事是这样。”眼中闪过自责。
“你不知?身在朝堂,难道你不知颐王遇刺身亡?难道你不知传闻刺客是风月楼头牌?不知这事在卷宗阁看见我与殿下听闻嫣然你那般惊慌无措?!难道不是四皇子授意你偷卷宗,这些事你都不清楚?你是在骗自己还是糊弄鬼啊!”陈西辞显然是不信,甚至此时更多了些不解。
“我确确实实是昨日才知晓,你信与不信都好,这也不重要,毕竟是我负了嫣然,我也没什么辩驳的,可卷宗不见时并不知此事有关嫣然,更不知嫣然已经……”说着,杨顺意身形颓唐下去,红了眼。
“我……从未想过要负嫣然,从来都没想过的啊!都说我家书香门第,可这又如何,当我为了所爱之人一味坚持时,反倒让她身陷险境,家中仗着势力要将嫣然买来倒卖到乡下,所幸我偶然知晓,便只能佯装顺从家人安排,断了与嫣然的联系,先娶了正妻,想着待我羽翼丰厚,可不靠家中为嫣然赎身,彼时和嫣然在一起,便无人能阻拦,可没等我有能力,却听嫣然……”说着说着,这文弱书生已是涕泪横流,这些话杨顺意实在没机会同任何人倾诉过,是以此时伤痛难当,也不管眼前的人是对他敌意满满的陈西辞。
可这番话不足以抵消陈西辞心中怒气,更不能让陈西辞代嫣然对他有什么可笑的原谅。
杨顺意指着陈西辞手中卷宗,神情无措,却带着狂热的希望,“可……可我将卷宗拿来了!陈西辞,你…你和昭王殿下一同破案,昭王殿下权势滔天,这事你们,你们一定能为嫣然讨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