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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155.九方珍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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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前肃严,静安有序。
来往弟子见千秋辞走近,驻足行礼后便无声离开,没个多余客套。
千秋辞苦笑进楼,一阵光后被送至琅嬛间。
此间无人,千层藏书玉简呈环状直通天际。环间中央正坐着一老翁,手拿书本孜孜不倦,仿佛完全不察此间来人。
千秋辞站了许久,见老翁终于将手中书本翻过一页,赶忙上前出声。
“八翁,晚些再看,晚些再看!”
老翁有些缓慢的移开书本,眯起眼睛细瞅眼前人。
“小七剑主?许久不见都已经结丹了。好孩子,好孩子。”老翁笑的和善,复又摸着手中书本,询问千秋辞来意:“来藏书楼所谓何事?小孩子要玩闹去六峰,这儿可是不许吵闹。”
千秋辞笑的勉强,只能快些将来意说清:“您帮我开一间书室,我闭关几日研习术法,不想让人打扰。”
老翁觉得简直稀奇,这小子什么时候来万界藏书楼闭关过。
他瞅了两眼,不由再次问道:“千小子你可确定,开了书室不到时间可是出不来的。”
【你帮他开便是,这小子躲人呢,巴不得出不去进不来。】
——宪章前辈!
本是二人交谈,突然一声低音插入。千秋辞下意识喊了声,看向老翁不免尴尬。
好吧,他的确不是来研习术法,而是借此躲人。
“足下近来收敛,怎地还要屈尊躲人。”
话到嘴边多了分调侃,这老翁竟是也能听见剑魂之音,他这话分明是冲着狴犴剑魂说的。
【那个疯丫头,睚眦不选她简直眼瞎。书虫你快些帮他开,这小子金丹没多久,正好静心巩固下。】
老翁被狴犴剑魂称作书虫,正是这八峰神剑负屃一缕分魂,常年待在万界藏书楼琅嬛间中。
千秋辞眼前一白,便被送入一间书室,其内有窗无门,清净敞亮,一股子书卷气息迎面而来。让平日里只喜练剑的七峰剑主,两眼发晕只想一觉睡去。
【给你开了半月有余,安心待着吧。】
“宪章前辈,你不觉得我七峰和这些诗书墨卷,一点也不搭吗?”
千秋辞坐在桌前苦哈哈,拿起一本只觉眼前发蒙,他的话却没人回答,这是铁了心让他带上半月了。
为躲月华师姐,代价可真是不小。
不论千秋辞是哀嚎还是默认,着实没人再应他。
而另一边,三峰戒律堂内一派祥和。
坐上白狸早已换成景逸,堂内俨然循序,无人再生打扰。
……
排在寿元丹后面的,正是江离用来换得砚山居的雪松原生种。
和江离随意交给管事时不同,这颗雪松原生种被放在水晶盒中呈予众人。小盒伶俐通透,原生种饱满可爱,生机之气顿时溢散全场。
坐在砚山居的江离不由感慨,这珍宝阁可真会卖东西,和放在她手中时完全变了副模样。
红衣女子启声讲解。
“此乃八品【雪松原生种】,生机之盛前所未见。原生种难得,七品以上更是稀少。不论是以木灵催生,用作生机蕴体。还是辅以水灵根修炼,用以增强术法攻击,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若是在坐有变异冰灵根修士,那就更是绝对不可错过的机缘。”
江离听闻不免看向逐风,她迟疑了下问道:“风儿,你修炼可是能用这雪松种?”
逐风面无表情回头:“怎么用?”
江离愣了下,笑的一时收不住。
是了,她怎么忘了,风儿除了剑便什么也不会。
“没甚了,你想来不会喜欢这东西。”
逐风见江离笑得开心,便无声点了点头。
逐风是难得的变异单灵根修士,但除了剑便再无外物,从会走路便是一把长剑伴身,若说随手便来的冰法,那倒也罢。让他如江离一般催生种子,怕是有些为难人。
红衣女子开始报价:“【雪松原生种】,起拍:八百上品灵石。”
雪松虽是八品灵植,但到底不如炼制过的寿元丹,便比之起拍价少上些许。
但为表示对此物重视,珍宝阁便将它放在了寿元丹之后。
“九百上品灵石。”
“一千上品灵石。”
“一千一百上品灵石。”
散客中不乏木灵根对此物感兴趣的修士,拍价倒也稳步上升。没过几时中阁也加入其中,价格瞬间有了翻天变化。
“中阁笔山居:七十上品灵石。”
“中阁墨匣居:八十上品灵石。”
江离瞅着慢慢攀升的报价,心中感叹,不知能否抵了寿元丹价格。
阿蔌好奇问了句:“同是八品,为何剑主的这颗种子拍的人少些?”
温淑也不懂,便一同看向江离。
江离正盯着上涨的价格,抽空回头和二人说到。
“这东西难养啊,要耗费财力物力,还要寻一处适合的地方。便是用作炼器制丹的材料,条件也苛刻的很。又和我的火灵根相克,用一次消耗是其他原生种的两倍,还是快些卖了好。”
萝卜这会爬了出来,拍了拍参须。很是认真的表示,自己要好养多了。
江离见它嘚瑟的想将玉树琼枝拿出来,赶忙将其塞回了袖中。
“你给我老实点。”
阿蔌特别喜欢这萝卜,她醒来没多久,就是剑主让萝卜精团了团子给她吃,精气神恢复的极快,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温淑则是对之侧目,这萝卜最喜欢把她刚泡好的茶水端给江离。抢在前面掐媚邀功,简直是个人精。她倒并非嫌萝卜抢功,只是实在觉得那样子辣眼睛。
场中叫价还在继续,陆续突破百元大关,最终定格在三百极品灵石。
“八品【雪松原生种】,三百极品灵石成交,诸君见证。”
雪松原生种后,下一件珍宝是被四人抬上的。
四人手带玉丝手套,身着披风头巾,像是为避利刃之气。此物精铁底座,上有绢布笼罩。被四人放稳后竟隐约传来一声呖鸣。
在坐众人好奇不已,红衣女子亦是不多耽误。她同样带上一双玉丝手套,定神靠近后将绢布一把拉开。
“铮——”
一声金戈铮鸣,此物样貌毕露。
那是一把黑金宝刀,刀身呈乌玄银黑,又在光下泛出橙红彩光。刀上似有鳞羽镌刻,如翼半展,毫稀可见。
“嘶——好刀!这怕不是把法器?”
“那刀身鳞羽栩栩如生,到底是用何种材料锻造?”
江离双眼泛光,却遗憾叹了口气。她看了眼逐风,发现这人未有半分意动。
“风儿好像从来对武器没甚渴求。”她看了眼逐风怀中木剑。
这剑从儿时的那把换到如今,还是一样的材质。虽说极剑弟子手中配剑什么样的都有,但更多追求铁石筋骨之类的锻材。如逐风这般木竹锻造,很是少见。
逐风看着手中木剑,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应该也渴求过一把神兵利器,但终是遗憾放弃。那时好像有人教导了什么,让他对此再无强求。
——习剑者,落叶飞花皆可为剑,不困于外物,不陷于狭隘。
逐风合眼,等到那声音消失才缓缓张开。他仍是没能记起,却听到心脏久违的悸动。那个教导他的人,定然十分重要。
他不想让江离过多担心,便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拍卖台上。
红衣女子退开数步,才出声开始讲解。
“此乃天星城珍宝会压轴之一,上品法器【鸿鸣惊世刀】!相传鸾鸟与乌雁相交,所生幼鸟非鸾非雁,有凤鸣之音,亦有乌雁铁骨。千年长成一朝命死,筋骨化石悲音入骨,经由八品炼器师打磨,方成此刀。刀身万劫不摧,挥动间如有呖呖鸿鸣,故而名曰:鸿鸣惊世!”
“此刀如今只是法器上品,若是使用者刀法大成,辅以凤血龙筋,有望将其提升至灵器!”
坐下哗然,法器已是元婴道君才能使的珍宝利器,若是能提升至灵器,就算是下品也是得益良多。
红衣女子像是满意众人失态,便随意摘下手腕玉镯,朝着鸿鸣惊世刀的方向扔去。
一声脆响,玉镯化为了灰烬。
红衣女子勾唇笑道:“诸君可看,我这镯子多少算个真品防具,在刀下不过豆腐宣纸,连个响动都没有。”
坐下有人忍不住摸了摸双手,觉得自己可能连刀都拿不起来。
有人怯懦,自然有人满脸兴奋。这人未在阁上,背着一把大刀坐在场下,身周几人多是侧身避开,只觉这魁梧男子并不好惹。
那人兴起,直接拍了下座椅扶手:“快些报价,屠某可是等不及了!”
这人正是神刀无极宗屠子夫,江离等人在坤元秘境中所遇的使刀男子。
红衣女子见差不多,便开口报价。
“【鸿鸣惊世刀】,起拍:伍仟上品灵石。”
屠子夫呸了下,暗骂了声浪费,跟着开始加价。
“六千上品灵石!”
中阁亦有报价。
“中阁笔山居:七千上品灵石。”
“中阁墨匣居:八千上品灵石。”
“中阁笔屏居:九千上品灵石。”
笔屏居中周尚一脸难色的看向周易轸。
“易轸公子,我们有带这般多灵石?”
周易轸抿了口茶,并不着急:“无事,带的不多,但也够了。”
周尚只能坐下听着不停上涨的价格,见自家少门主穿插其中偶尔报价,不由提心吊胆,怕一不小心没钱付要被压在这九方珍宝阁。
……“二百极品灵石。”
“上阁素节居:三百极品灵石。”
“上阁韵节居:四百极品灵石。”
“中阁砚山居:五百极品灵石。”
砚山居内,江离跟到五百极品灵石便不跟了。
她见温淑和阿蔌瞅她,便开口解释:“跟着玩的,买了回去还要让离火师叔帮忙重新锻造,品阶必要下降,才不浪费这个钱呢。”
温淑头次发现他们剑主,还是个‘小气’的。她跟到五百前的几次报价,分明次次都在韵节居后面。
温淑和阿蔌捂嘴偷笑,逐风则是给江离递了块果子。
“莫玩闹,小心惹到不善之人。”
江离挑眉接过,逐风自从她说漏嘴,知晓自己比她要大上几月,便换了态度。像是要抹掉之前在她面前印象,开始处处以兄长自居。
着实不好逗弄了。
“我不跟了就是。”江离软软说完,又复问了句:“若是已经惹到了怎么办?”
逐风暖黄的眼里锋芒毕露:“惹到了就惹到了,大不了耽误些时间。”
江离顿时笑开,她就知道,风儿哪里是个和善性子。或者说,他们极剑哪来的温吞作态,分明一个个任性得很。
“看来屠某这是要压上老婆本了,七百极品灵石!”
屠子夫再次叫价,声音洪亮了不少。引得邻座之人纷纷注目,重新打量这刀修。
韵节阁内,朱明压着一口气等砚山居报价,却迟迟没见动静。
正待他再次加价,身旁人赶忙规劝:“长老!使不得,我们四神城少有刀修,这买回去也只能束之高阁,何必浪费这些个极品灵石。”
“长老三思,别忘了我们参加此次珍宝会的目的!”
上官今明见众人劝不住,只好无奈开口:“朱老,你那边可动用灵石也就那么多,何必都陪在这里,我看砚山居的那位,也像是不再加价了。”
朱明气的摔了下茶杯,终是没有再加。
七百极品灵石已是高价,比方才寿元丹还要高出一百。屠子夫虽是心痛,到底还是心满意足。他静待红衣女子倒数,却没想又一次有人抬价。
“上阁素节居:八百极品灵石。”
素节居内,木素拿着手边玉牌,笑得十分快意。
她冲着玉牌打入一道音符,声音便传遍拍卖全场。
“七百的老婆本,这么寒酸,不如回去接着攒吧。”
屠子夫咬牙再加的手停了下来,他今天便是搜遍全身,也不过七百多极品灵石,身上还有些秘境所得,珍宝阁倒是也愿打折收购,满打满算也能凑齐八百多。
但这声音他太过熟悉,那略带嘲讽的音调一出,便让他收了手。
素节阁,木氏大小姐木素,好生相配,好生气人。
屠子夫略带不舍的看向拍卖台,那把鸿鸣惊世刀美丽非凡,他第一眼便被深深吸引。连老婆本都搭上也没法迎回,一时真对木素气的牙痒痒。
他在坤元秘境好心救人,醒了便伸手挥来一巴掌。等到从他怀中挣脱,便用一双眼死死瞪着,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真该在还是同属之时吓吓那死丫头,免得让她这般不知好歹。
屠子夫回想之前种种,忍不住又拍了下桌椅扶手。
红衣女子见此,出声询问:“诸君可有高于此价者?”
三息无人再加,天降鸿光宣告成交。
“【鸿鸣惊世刀】,八百极品灵石成交,诸君见证!”
木素放下玉牌,笑了声招来门外侍女。
“你给我寻方才竞价那人,说还想要这破刀便过来,不然我就拿去融了。”木素双眸流转,有暗策顿生:“对了,给我准备一处静室,带他去那里。”
“这……仙客贵人,珍宝阁规矩,不得在阁中生事,您这是要?”侍女有些筹措不安。
木素瞪了她一眼:“死不了人,不会坏了你们这的规矩。还不快去。”
“那请您稍等。”侍女只好应声退下。
木素冷眼看了下钱刹,便让那人到嘴边的话没了影。她招来贴身女仆,让她去准备一二。
场下没过多久,便见一人凑到屠子夫耳边言语,后者脸色古怪起身跟了出去。
……
这些小事倒是不影响接下来的拍卖,鸿鸣惊世刀已是压轴之一,那接下来的只能是传说中的秘宝。
众人翘首以待,哪怕无缘拍下,也算见了次世面。
韵节居中所有人面色肃穆,看着比之前珍宝出现都要慎重不少。中阁十二君子居亦是不少人为之异动,看来今日这些人的目的便是在此。
砚山居正好赶上管事送来寿元丹,江离查验无误便装进了储物戒中。
她顺口问了句:“今日拍卖还有几件才结束?”
管事还是第一次见这般不耐烦的客人,但毕竟是位仙客,到底和声顺气的回答。
“倒是只剩一件秘宝,您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观。”
管事说完,拍卖台上的红衣女子也呈上一件托盘。比之鸿鸣惊世刀的气势不凡,寿元丹的溢彩芬香,这东西都要不起眼太多。
红衣女子只是掀开绢布,让盘内物件展示于众人。
那是一方令牌,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其色铜黄带锈,隐有玄光。
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承玄太和。
“此物乃【承玄太和令】,用于往来承玄太和境。”
红衣女子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场下鸦雀无声,实在被这突如其来的秘宝震惊到无法言语。
这是一方秘境的通行证,这亦是大乘飞升的一线机缘!
寰宇界古今有传,凡从承玄太和境活着出来的修士,必是飞升有望,道途璀璨!
承玄太和令并非仅此一枚,但除却几枚明确握在大宗门手中的,大多不会流于世面。能在拍卖会得见,当真是百年难见的机缘。
也难怪全场无声,骤然呆滞。
上阁韵节居自是欣喜一片,他们到底是遇到了。他们确有消息九方珍宝阁会拿出一枚令牌,但到底放在哪次拍卖会却不得而知。
天星城这般偏僻,谁能想偏偏出现在此。
上阁另外一处却并不欢喜,木素眉眼微皱。思绪片刻,终是放弃了竞拍。
她方才意气出声,谁知有没有被认出。骤然拍下这么一件东西,难免会招惹不要命的家伙。
这时贴身女仆回来禀报,说是那人已经到了静室。
木素冷笑,吩咐一脸痴迷看向拍卖台的钱刹:“那东西你们御兽宗可吃不下,我劝你少惹麻烦,不然神仙难救。”
钱刹咬牙点头,目送木素带着女仆离开了素节居。
“哼,还不知道去做什么龌龊事,倒是还有脸说我。”
一直在暗处的护卫咳嗽了声:“钱小公子,素小姐再骄横也是我木氏大小姐,希望您注意下言行。”
钱刹只觉浑身一冷,平日里用来恐吓他人的威慑用在了自己身上,原来是这般渗人滋味。
他顿时缩到桌子下方,瑟瑟出声:“我,我不敢了。”
护卫见此收了威慑,倒也并不追究。他是木幽的狗,又不是木素的。
红衣女子并未等待多久,便起身报价。
“【承玄太和令】,起拍:壹佰极品灵石。本阁承诺,拍下此令者,三日可在一定范围内寻求九方珍宝阁庇护,并绝不暴露客人身份。”
这句话引发的效果是显著的,坐下还是安静无声,但玉璧上的拍卖价格却在不停上涨。
“两百极品灵石。”
“三百极品灵石。”
“四百极品灵石。”
“五百极品灵石。”
“六百极品灵石。”
“一千极品灵石。”
这之中有场下散客,亦有中上阁之人。玉牌自有隐藏之能,但用不用全看使用者。方才那些珍宝,便是被知晓谁人拍下,也无关紧要。
但这承玄太和令,却值得一些人铤而走险。
中阁砚山居
江离沉默的看着不停翻滚的玉璧,她没有竞拍,却一脸慎重。
温淑忍不住唤了声:“剑主?”
江离回过神,看了眼逐风,复又扫过阿蔌二人。
她掌心忽现一符,化光后便没了踪迹。
江离嘀咕了声:“麻烦的东西,怪不得要放在这么偏远的小城拍卖。”
她独身一人倒是并无担忧,但带着失忆的逐风和温淑阿蔌,便想多份谨慎。
逐风动了下手中木剑,蹙眉问道:“有何不妥?”
江离看着还在疯狂上涨的价格:“放在大城会引得各方争抢,但在这偏僻小城,就不怕有人铤而走险?这是在将风险转移给全城之人,怕是不久就会有异动。我传信给了白师兄接应,等到明日直接去传送处。”
逐风凝神颔首,倒是面色不变。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抚了下江离发梢:“莫怕,我在呢。”
江离鼓着脸:“谁怕了,我这叫稳妥起见,风儿你也要稳妥些!”
逐风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顺着江离的话点头:“恩,我们稳妥些。”
“五千极品灵石。”
“五千五百极品灵石。”
“六千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像是不要钱般上涨,这些个数量,怕要挖空一两条灵脉。有人冷气倒吸,这世面可着实见大了。
报价还在继续,九方珍宝阁想来也要卖个好价钱。红衣女子偶有言说,每次鼓动都能造成一次价格上涨。
她静立其中,早已对这些数字麻木。
会场透着古怪的安静,玉璧上的价格却热火朝天。后续也再无成百上千的加价,逐渐缓慢了起来,毕竟一块极品灵石也是差距巨大。
……
屠子夫进了静室,想到方才小童传来的话,面上神色忍不住的古怪。
这大小姐又要作甚,莫不是还能将刀送了给他?
静室是一间香室,内有香案屏风,一旁茶歇铺有竹席软垫,需脱鞋跪坐。
屠子夫颇为不适,坐在席上靠于一旁墙壁,将腿随意摆放。
他一个糙汉子,哪懂这些个玩意,只觉那香薰得恼人,这坐席也憋屈非常。
等到木素珊珊来迟,屠子夫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
“哼,倒是看起来自在非常?”
木素关上房门,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屠子夫瞬间清醒 ,掐了下掌心,不由骂了句自己,怎就在这般环境安适了下来。要是木大小姐进门一手爆符,他岂不是要栽在这了。
“大小姐好啊,屠某有缘得见,自是欢喜非常。”
屠子夫没有起身,他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在竹席间撑开。若是木素稍有异动,那只手就会顷刻拔刀。
木素见他这幅态度,不免双眸含刀,死死地瞪了眼。
“你之前在坤元秘境冒犯于我,若是在此磕头赔罪,我便不再追究,还将那把破刀便宜卖你。”木素突然红唇勾起,抬着下巴冲屠子夫示意。
等到他磕头赔罪,再好生折磨一番,才好解她心中气恼,反正这香室她早有布置。
屠子夫打量了木素身周,笑的带了分狂气。
“大小姐还是这般任性,看来果然是教训不够。”
“你!”
木素嗔怒了声,却突然收敛脾气,冲着屠子夫缓缓笑开。
她今日身着广袖长裙,裙边勾着浅紫丁香纹,腰间坠着一枚绀紫玉髓。她只探出一只皙白纤指,另一只藏于广袖中,正飞快的掐着五行诀。
被木素难得柔软的笑脸勾了全部注意,屠子夫待到身周亮起,隐藏的符纸彻底显现。才脸色骤变,暗叫不好。
“我看到底是谁教训不够!”
温淑直接穿着绣鞋踩上竹席,冲着已经无法动弹的屠子夫踹了一脚。
“噗—嘶—”
窝心一脚,便是屠子夫这般筋骨不凡之人都忍不住嘶疼。
他咳嗽了两声,忍不住抬头瞅向木素:“咳咳,至于吗大小姐,我在秘境中可是多次相救,怎不见你报答救命之恩。”
“谁用你救了,你…你这莽夫!你之前抱着我,手乱,乱……”木素说不下去,她在坤元秘境中昏迷不醒,到出了秘境还被屠子夫抱在怀中。
并且,手还十分不老实。
她不敢迁怒木幽,只能寻这人霉头。
屠子夫就着靠墙姿势,抬起浓眉大眼满是无辜:“那不是调整下位置,免得你不舒服。再说,你醒来不分青红就赏人一巴掌,我还没处说理呢。”
“你,你怎能将手放在女子……”
木素没想到这人这般多歪理,气的涨红了脸。直接掏出一条长鞭,冲着屠子夫一手抽去。
“嘶——”
木大小姐身上自然都是好东西,那鞭子不知是何材质,直接在金丹真人身上抽出一道血印子。
屠子夫疼的抽气,却不再多话。知道这人脾气上来,说什么都是无用。
他本就随意绑着的长发散开不少,顺着底下的头,掩住了面上神色。
木素仍是不解气,便挥着长鞭抽了数十之多。
房间内只余长鞭破空之声,伴随着越来越重的熏香,让人忍不住额上冒汗。
木素喘息着停下,忍不住抹了把脸颊,只觉这处火灵过望,好生燥人。
在她视线下,屠子夫粗声喘息不言,看着狼狈不堪,让她忍住快意大笑。
“怎么,方才不是一堆歪理?怎么现在不吱声了。莽夫,混蛋,穷酸!”
她搜刮了半天,总算寻了三个词咒骂此人,心下气恼也解了大半。
这人不知礼仪,竟是将手放在她身下那般私密之处,哪里是抱人,分明是占便宜。
就算,就算之前当真救她一命,也不能如此……
木素不愿再想下去,她怕越想越生气,当真闹出人命。
她想着最后再抽上一鞭,便让人将屠子夫扔到城外。
“啪——”
鞭子成功抽到了此人脸上,却未能顺利收回。那只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抓住了鞭尾。
一直低着的头抬起,脸上还带着鲜红的鞭痕。
“可是,出够气了?”
屠子夫的声音像是摩着粗砂,带了分隐忍。
他眉目扬起,狂气便又多了三分。脸上那道鞭痕刚止住的血,也随着动作开始崩裂。
“屠子夫,你敢……”
木素话未说完,便就着鞭尾被拉扯进怀中。这个怀抱略微泛硬,带着不可忽视的高温。
双臂紧锁,竟是无力挣开。
发间突然降下略带湿润的力道,一下又一下,隐忍而不容忽视。
木素顿时浑身发冷,她赶忙抬头去看,发现一双充血的眼死死盯着自己。
明明熟悉的容貌,却是全然陌生的神态。
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却又死命压制。
香气顺着点燃的炉子徐徐飘来,混合着血香,融成另一番绮香。
影响了神志,释放了欲念,便造就了又一段孽缘。
绣鞋被扫落竹席,丁香纹层层叠叠,有茶盏打落之声,亦有如泣莺啼。
中阁一角,女子缩成一团,脸上半是恐惧半是狂喜,悲喜交加格外扭曲。她手中拿着一枚符纸,一角撕去了些许。若是用这般符纸布阵,怕是没有一会就会被人挣脱。
她手中的符纸突然自燃,随后便化为灰烬,不留痕迹。
……
承玄太和令的叫价眼看到了焦灼之态,这些人数十上添,不知要拍到何时。
“八千三百二十极品灵石。”
韵节居打入价格后,全都提起一颗心看向拍卖台中央玉璧。
没等两息,便有新价格显现。
“八千三百三十极品灵石。”
韵节居顿时唉声一片,他们看向前坐两人,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少城主,还,还拍吗?”
先露怯的竟是一直和人置气的朱明长老,这价格简直涨到不可思议。八千多极品灵石,怕是能搬空五条小灵脉。
上官今明面露愁容,却还是往玉牌中打入了价格。
“八千四百极品灵石。”
朱明看着这价格不由咂舌,他倒是没想到少城主带了这般多的灵石。
上官今明解释道:“之前在坤元秘境得一灵植,九方珍宝阁说是愿意百元极品灵石收购,想着难得便没有卖,这次只能搭上了。”
朱明忍住不拱手:“少城主慷慨。”
虽说是为四神城拍这东西,但朱明可不愿搭上自己全部家底。看上官今明这样子,该是把身上带的灵石都掏出来了。
红衣女子高声询问:“秘宝只此一件,诸君可有高于此价者?”
韵节居内所有人屏息以待,待到三息再无出价!
“恭喜道友,【承玄太和令】,八千四百极品灵石成交,诸君见证!”
这承玄太和令的拍卖算是成了,江离不用看都知道千百传音符正在飞向各处,这一消息怕是不久就会传遍中州。
……
男子身着白衣,披着一层靛青外衫。他拽了下衣襟,像是病患般咳嗽了声,脸色有些白青。
传送阵光华渐消,元婴威慑传遍此间。不论守卫之人还是正准备传送之人都纷纷驻足低首。
“呀,无需如此,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男子见此笑容满面,却并未收去威慑。
传送处管事只好上前:“您……请问您是?”
男子下意识想去摸身侧长剑,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佩剑不在身边。
他如今一身穿着,如同文弱书生,和这满身元婴威慑相去甚远。
他盯着再次亮起的传送,笑着欢迎来人:“这不是神刀宗的万钧道君吗?稀客稀客。”
万钧愣了下才细细打量眼前男子,看着十分年轻,却有一身元婴修为。
凤目剑眉,风姿俊逸,除了有些病态,越看越像……
“子书白!”
子书白笑着点头,手放在嘴边咳嗽了声,看着当真病弱十足。
如果把这一身威慑收了,怕是更能让在场余者信服。
传送处管事冷汗直冒,赶忙躬身行礼。
“原是九如道君,失敬失敬。”
这下在其余人心中炸开了锅,他们不敢多言,但还是忍不住暗自打量。
传说中一人灭一宗的极剑首席?
传说中以身祭剑的蒲牢剑主?
传说中,屁的传说,这大活人现在就在他们面前呢。一身元婴威慑压得人喘不过气,本人却巧笑颜开的和万钧道君叙着旧。
“你小子没死?”
子书白面色不变:“万钧道君倒是快人快言,可别祸从口出。”
“你个小辈!”
万钧在子书白的假笑中说不下去,这人金丹期就难缠非常,更何况现如今元婴了。
怎就没死在极剑那场动乱中,当真祸害遗千年。
“前辈恼个什么,这不是和您好好打招呼呢。”
子书白随意撇了眼,看向又一次亮起的传送。出来的倒也是个熟人,散修中的翘楚,千岁老祖和他的狗腿子们。
“千岁道君,久仰久仰。”
千岁一脸诧异的走出传送阵,这才察觉气氛古怪的厉害。他第一眼看到了熟人万钧,待到越过万钧才对上子书白含笑的一张脸。
“道友是何人?”
万钧识得子书白自然是因为和极剑常年打交道,但千岁一介散修,素来又不喜这些大宗大派弟子。
这会见一元婴道君和自己打招呼不免奇怪,看这人容貌又觉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竟是和那女子一般喜用驻颜丹,还将自己变化到这般岁数,当真不知羞。
万钧倒也看出千岁那鄙夷之色,知道这人想差了,便忍不住开口:“这是极剑首席,新晋元婴九如君。道友之前不曾见过,此人少年英才,极剑弟子筑基的早,都是这样年纪。”
他夸子书白少年英才,自己都忍不住牙酸。但被夸的本人却一脸受之泰然,让他忍不住更加牙疼。
“极剑宗……”千岁想到了上次丝毫不给面子的白狸二人,他的鄙夷之色变作一派高人之姿。
将子书白浑身看了遍,识得他不过元婴初期,便忍不住开口:“九如道君既是首席,不妨多多约束门中弟子,免得一天盛气凌人,不知礼节。”
子书白双眼微眯,顿时笑容越发灿烂。
万钧暗叫不好,有些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道君不妨直说,我的哪位师弟师妹盛气凌人,不知礼节?”
子书白展了下衣袖,问的轻巧。
千岁浑然不知,冷哼了一声复答道:“贵宗四峰白狸和五峰江离,一个赛一个高傲。不过一介金丹,便在元婴道君面前不知深浅。若不是看在当时人多,我必要教训一番。”
万钧已经彻底捂脸,千岁他哪怕去和极剑宗主说这些,都要好上不少。毕竟那人还要顾及一宗气韵,面子上也不会计较太多。
但偏偏要和子书白这祸害说,你当他灭了一宗是光写着玩玩的!
“教训?”子书白音调微长,看着千岁似笑非笑。他嘴边明明还勾着一抹浅笑,但双眼却冷邪一片。
“道君大概不知,我这人啊,最是见不得谁欺负师弟师妹。”
剑气从子书白身周散开,一道道如影似风,乱入人眼早已不辨。传送阵处众人惊声尖叫,不少修为低微者,早已抱头躲到了角落。
千岁道君虽是及时御气阻挡,仍是让剑气刮破了衣袖,一头齐整发冠更是吹得凌乱不堪。
当真,奇耻大辱!
千岁大斥一声,手中忽现一长剑,冲着子书白就扫了过去。
子书白连动都未动,他合拢的两指在面前虚划,那把不知品阶的长剑应声而断。
长剑摔至地面,子书白身影也已经出现在千岁身后。
千岁只觉自己项间低着一物,金戈之气仿佛下一秒便要斩断他的头颅。
他听见离得很近的温润声响,却仿佛魔鬼低音:“道君可千万莫动,这万一我一手抖,让道君身首异处,怕是就不好看了。”
“你!”
千岁当真不敢再动,他能感知到,这人说的都是真的!
万钧见此情况,到底硬着头皮出声:“九如君息怒,千岁道友不知极剑规矩。不过口舌之争,何必非要见血。上次贵宗弟子可是没吃一点亏,我们被白狸小子说得无言可对,至于瑶光君的高徒,更是早早离开,哪能欺负半分。”
子书白看向万钧,笑着十分不走心。
“这般说来,是我师弟师妹的不是了?”
万钧气恼却又无法:“哪里的话,不过双方一番交谈,没得谁对谁错。”
千岁感知项间抵着的东西慢慢离开,竟是如同得救般松了口气。
这人只是新晋元婴,缘何如此可怕!
他不敢多言,只盼着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