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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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香园里。
织龙绣凤的锦帐之中，子双微微睁开眼，望向眼前的人。
他幽深的眼瞳里，盛满了永世的温柔。
他执起她的手，笑着说：“子双，你看。”
一枚浅绿的草编指环轻轻套上了她左手的无名指。
“子双，”他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子双，这枚指环一日不毁，我对你的爱就一日不变……你，终究会是我的新娘。”
他又吻她，线条坚毅的唇带来了莫可名状的温暖。他说：“子双，明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高兴么？从此可以朝夕相守，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天上人间……”
浅浅展开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他眼里的疼惜像是爱情的最好注解，又像是即将翻开一本未知将来的深刻序章。
他说：“子双，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前我以为这是世上最美的誓言，可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能亲手为你披上嫁衣，就是我此生最坚定的承诺。子双，请你等着我，等我来迎娶你回家……”
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至此，她都会笑着落下泪来。吾爱，彼时你说，我就信了，谁又能料到这以后的颠沛流离？
世事不过恰如那句谶语，记得住最初的最初，却猜不到最后的最后……
那日雪后刚晴，湖山初霁。
陵园道旁栽着丛丛梅树，枝干遒劲宛若游龙，梢头上一簇簇紫白的花朵，傲骨凌寒，香染衣袖。
虽然下过雪，道路却已被扫得干净。远望可以看见隐约的山峦，娟然如拭；右手边小湖冰面如镜初开，冷光乍泄。
按照惯例，她们要先路过神功圣德碑————也称为无字碑，穿过大宫门，再从两旁立着石像生的神道进入火焰牌坊。白子双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要去回想。泪早已流干，再多回忆一次也不会徒添悲伤，只是让自己更加麻木罢了————
她规规矩矩地呆在赵逍的四弟赵晨家里，任丫环给她认认真真地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最后再把那顶沉重的凤冠戴上头，忍不住对镜微笑起来。
右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左手那枚草编指环。慢慢地心里也就安定了。离梦想中的幸福仿佛咫尺之遥，就像那夜在摘星台上离银河两边的牛郎织女也只有咫尺之遥一样。
是的，如你们所料，幸福只是表象。
现在她甚至不清楚听闻噩耗后自己的反应是怎样的了。只恍惚记得自己踉踉跄跄奔至桥上，一望见桥下那血浸白雪的凄惨死状，就直接晕过去了。听人讲，梦里还总是在念叨“路滑，别摔跤”之类的话。
等众人站定，她才回过神来。排在她前面的五位夫人都以黑纱遮面，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似乎预感大变将临，袭轩梦不呼来喝去也不关心她的金丝护甲了，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秋月和凌雪倒是在肃立默哀，莫琳和凝香头凑着头在嘀咕什么，莫琳多半在偷笑，凝香倒是可能在真心惋惜赵逍这么个有钱又有势的主以后再难找了。
子双默然地看着这些人，不禁油然而生悲恸之感。原来你竟说得不错，树倒猢狲散，你这一走，这么个大家庭就支离破碎了。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也都各奔东西，永难再见……
是的，你们各有各的家，只待皇上一下令就可以重见天日。而我呢，我无家可归，难道竟要在这偌大的安禧王府里守门看宅，等萋萋荒草漫过石阶，等曾经繁华热闹的舞榭歌台倒塌化尘，等数十年基业终归虚空一场，就这样了此残生？
莫非这就是我的命？
几个神情肃穆的宫人将棺材抬了过来。在她绝望的注视下亲手把她最后的希望埋葬掉。她忍不住腿一软，再次沉陷进了无尽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