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她从茅厕来[七零]》川夏曦

4、错位时空

　　十二点多的时候，陆妈妈回来了。
　　七月的日头高照，她带着斗笠依然汗湿了头发和后背。

　　陆家三个娃，长相上都遗传了爸爸陆长有，陆明嫣的五官像爸爸，脸型随陆妈妈，饱满的鹅蛋脸，不过头发却遗传了爸爸的自然卷。
　　不像两个男孩子，头发遗传了陆妈妈，又黑又直，陆明嫣可羡慕了。

　　陆妈妈年轻时脾气不太好，生气时会揍人，所以家里几个娃小时候都很乖。

　　见她回来，双胞胎在门口迎接：“妈妈。”
　　“哎。”陆妈妈应了一声，“笑笑，去帮妈妈打勺凉水来。”
　　她家下面一点的长林叔叔家有一口水井，水质清甜可口，冬暖夏凉，村里的人都喜欢去他家打水喝。

　　“好的，妈妈。”陆明嫣和陆明光同时应了一声。
　　陆明嫣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陆明光，摸了摸他的狗头，微笑着说：“我去。”
　　说完她去厨房拿出水瓢，小跑着过去。

　　“婶婶，我来打一勺水给我妈妈喝。”陆明嫣礼貌地打招呼。
　　“哎，没事，你自己打吧。”长林婶子虽然不喜欢村子里的人天天都来自家水井打水，但却不会为难一个孩子，何况这孩子还挺有礼貌。
　　“谢谢婶婶。”

　　刚打上来的水很清凉，但放一会儿后凉气就会散了。
　　陆明嫣不敢停留，小跑回家。
　　这时候陆妈妈也已经擦洗完毕，接过她手里的水大口喝起来。
　　清甜的凉水入喉，整个人都凉快起来，陆妈妈拿着水瓢进屋，对双胞胎说：
　　“我拔了一些花生苗回来，你们把花生摘下来，等中午妈妈给你们煮盐水花生吃。”

　　“知道了，妈妈。”
　　双胞胎搬板凳的搬板凳，拿竹篮的拿竹篮。

　　连着树苗拔出来的花生带着沙土，摘下来之前要先把沙土敲掉。
　　摘花生其实也是个力气活，花生和根系的联系非常紧实，一捧两捧还好，多了手指头会勒的红彤彤的。
　　尤其是小孩子皮嫩的很，拔了几颗之后，手指头就会感觉火辣辣的。

　　眼见陆明光龇牙咧嘴的，陆明嫣叹了口气：“阳阳，你把这些摘过了的树苗挪到外面去晒一下，干了以后可以用来当柴烧。”

　　忙完了加入到摘花生行列的陆奶奶听到她这么一副小大人般的口吻顿觉好笑，打趣道：
　　“哎，我家笑笑果然是懂事了，居然都会帮家里节省柴火了。”
　　“跟奶奶和妈妈学的。”被夸的陆明嫣不动声色地拍了两位家长的马屁。
　　正在吃饭的陆妈妈一听也笑了起来：“哎，笑笑长大了。”

　　一听姐姐又被夸，陆明光急忙挺了挺小胸膛：“妈妈，我也长大了！”
　　陆奶奶笑着点头：“是的，我们阳阳也长大了。”
　　这可把陆阳阳小朋友给高兴坏了，他吸了吸鼻子，得意的看了眼陆明嫣，看吧，奶奶也夸奖我啦！

　　只是很快，陆阳阳就乐极生悲。
　　听到了某种不和谐声音的陆妈妈凶巴巴的眼神登时就瞪了过来：“阳阳，你快点把鼻涕给我擤掉，这么大个人了还流鼻涕，羞不羞啊你！”
　　陆阳阳很无辜：“……妈妈我鼻子不通气。”
　　陆妈妈面不改色：“晚上带你去凡爷爷家打针。”

　　凡爷爷是村子里的医生，平时有个伤风脑痛的，都是去找他打针买药。

　　陆阳阳顿时就感觉屁股下面传来一阵刺痛，火烧屁股一样跑出去擤了鼻涕，然后又跑回来：
　　“妈妈我好了！”
　　“哦，那就不去了。”

　　陆阳阳狠狠松了口气。
　　凡爷爷打屁股针痛死了，他家的药也很苦，绝对不要去！

　　陆明嫣要笑死了，陆明光从小时候起就妥妥的吃软怕硬啊！

　　等摘完花生又搓洗干净，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
　　陆妈妈已经把火给烧起来了，锅里也烧上了水，放好盐，等陆奶奶端着一盆花生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等着吃就行。

　　陆明嫣很多年没有吃过新鲜的水煮花生，等到锅里飘出香味，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知道妈妈特意拔这些花生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尝个鲜，剩下的等收回来都会晒干，留到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

　　这个年代的“年”年味还特别浓，到时候爷爷爸爸都会待在家里，还会有新衣服，各种好吃的，更重要地是还有压岁钱，那个气氛，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喜庆不已。
　　不像十几年后年味冷清，已经长大的他们也已经不再有小时候的心情。

　　走神期间，陆妈妈端着一大碗水煮花生出来了。
　　“放一会儿再吃，现在烫。”
　　两个娃连连点头。

　　几分钟后，陆明嫣拎出一颗特别嫩的，连壳带肉一起往自己嘴里一塞。
　　陆阳阳也想去拿，不过手上都是土，他等不及去洗手，又见陆明嫣吃的津津有味，便又开始姐姐姐姐的喊了：“姐姐，我也要QAQ”
　　陆明嫣特别冷酷地说：“自己剥。”

　　陆阳阳很受伤，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明嫣手里的花生，见她动作慢腾腾地，连忙凑过去，啊呜一口吃掉了她手上的花生。
　　陆明嫣冷笑地乜斜他一眼，倒也没计较，继续去拿下一颗。

　　“不能吃太多，容易拉肚子。”
　　见碗里的花生消掉了一半，陆奶奶将碗收了回去，摆放在她和陆妈妈中间，然后两人一边家长里短的聊着，一边飞快地吃了起来。

　　陆明嫣：“……”
　　陆阳阳：“……”

　　被两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陆妈妈完全不为所动：“看着我，我也不会给你们留的。”
　　然后，这婆媳俩就真的你一颗我一颗地全部消灭掉了，非常不讲理。

　　陆明嫣：“……”
　　陆阳阳：“……”

　　午后，阳光肆虐，是个睡午觉的好天气。
　　双胞胎东倒西歪地睡在凉床上，陆奶奶嫌凉床太凉，拿着她的蒲扇回床上睡，陆妈妈则躺在另一张竹编躺椅上。

　　敞开的后门时不时有风吹进来，穿过葡萄架的风绕着老屋墙壁从侧门吹进来。
　　种在厨房外面的桃树细细的枝丫随风浮动，搅碎这一刻如画一般的悠闲。
　　这个时候的陆家湾，整个显得极为宁静平和。

　　与此同时，七十年代的陆家，这会儿一家子人盯着饭桌上已经切成一块一块的苹果面面相觑。
　　“阿行，苹果哪来的？”陆爸爸问。

　　陆行止有点犹豫，一旁的陆明远抢先一步脱口而出：“爸爸，是小仙女送给我和哥哥的！”
　　“她还给我和哥哥一人送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呢！”

　　“小仙女？”陆爸爸脸色一变，忙叮嘱儿子，“阿远，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仙女，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自从动乱开始以后，牛鬼蛇神都是需要避讳的存在。
　　儿子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保不齐会有麻烦。

　　“可是……”陆明远神色疑惑，“她真的是咻的一下就变出大白兔和大苹果了呢。”
　　陆爸爸淡定道：“应该是某种戏法吧。”
　　他转移话题似得看向陆行止：“阿行，你也不认识对方吗？她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陆行止眨了眨眼睛，目光先是落在陆爸爸脸上，而后又看了陆妈妈一眼，沉吟了片刻：“她说她叫笑笑。”

　　陆明远挠了挠头发，他记得小仙女好像还说了另一个名字，跟他的很像，是什么来着？
　　……忽然就想不起来了。

　　“笑笑？”陆奶奶想了想，“村里好像是没人叫这个名字。”
　　陆妈妈神色异常地和陆爸爸对视一眼，没说话。
　　沉默的氛围让陆行止和陆明远都变得忐忑起来，难道他们做错事了？
　　眼见俩孩子有点被吓到，最后还是陆爷爷拍板了：“没多大事，给了就给了吧，只是你们答应爷爷，以后不能再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了，好吗？”
　　“知道了，爷爷。”哥俩一起点头。

　　晚上临睡前，陆妈妈心事重重的再次和陆爸爸说起此事。
　　“大有，你说，会不会是阿行的家里人找来了？”
　　陆爸爸想了想，否定道：“如果真是阿行的家里人，他们应该不会让个小姑娘来。”
　　他心里倒是有另一个猜测：“可能是偷偷过来探望牛棚里的那些人的亲人吧？”
　　否则以他们家这偏僻的位置，如果有陌生人找来，在进村子的时候就会被人发现了，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妈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放下心来：“说的也是。”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早就把阿行视为己出了，一想到他将要离开她，心里就格外的难受。
　　陆长有了解妻子，但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阿桃，你也要想开点，孩子跟着自己爹妈，肯定比跟着我们要有出息。”
　　林桃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闷闷地应了声。

　　类似的对话还发生在陆奶奶他们的房间。
　　末了陆奶奶感叹道：“也不知道瞒着阿行对还是不对，那孩子早慧，我担心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会接受不了。”
　　陆爷爷沉默地吸了口烟：“阿行是个好孩子，会理解的。”

　　房门外，出来喝水的陆行止垂下眼，悄无声息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