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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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篇3（接第三、四章）
AD开始拍摄宣传照那天我起了个大早。
为了不露馅，我提前一周就天天跑来福远前辈的工作室，不仅对本次拍摄策划了然于胸，也跟工作室的大家打了个面熟。当然，是以工作室实习生的身份来的——因为哪个人不小心大嘴巴讨论被星海选手发现我的不轨意图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研磨大老板对我跑去打白工的行为表示了一百分满分的不屑——哪怕我表示了给自家合伙的工作室帮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因为当初他就是不想成为卑微的打工人才执意自己创业。
都说万事开头难，一百个创业有九十九个会失败。当时创业初期，几乎每天研磨都会有软瘫在地上宛若咸鱼不想工作的时候，我也只是比他好一点，报着女孩子最后一点矜持，倒在不算很柔软的沙发里，揉了揉把方便面早就消化完的肚子，顺着他的话问：“既然研磨你都这么说了，那要不我们就不干了吧。”我来了点精神，咕噜一下爬起来，“前天有家猎头公司跟我说XX公司有意吸纳优秀程序人才，我觉得咱俩可以，绝对OK，完全优秀，他还说工资有……”
我竖着大拇指，诱拐小孩的表情僵在脸上，没能说下去。
因为研磨顶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我，十分倔强地表示了他孤爪研磨不当乙方，绝不。
我试图说服他甲乙方也存在相对论，人类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乙方，就像公司研发了游戏，花钱氪金可以吐槽投诉打一星的玩家就是乙方。
研磨不知被哪个字眼刺激到，把乱七八糟、因为最近太忙没来得及去补色的及肩长发一抓，取下叼在齿间的黑色发圈绑了起来，猫瞳般的金色眼睛亮地好凶人，一字一顿，“我不。”
“干活。”
本来十二点钟就可以回去睡觉却因为一时话多而被迫加班改程序到凌晨三点的我，抱着空了的咖啡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但当初吃的苦流的泪都是有回报的，仗着合伙人的身份，我得以混在工作人员里，心怀激动看着AD一队人穿着他们白色的队服浩浩汤汤而来，只是可惜星海选手被他旁边的昼神福郎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悄悄挪动了一下脚步，然后发现他后面站了牛岛若利。
啧。
我不服气，还想往左边挤挤，试图换一个角度，然后手臂碰上了一片温热。
“喂。”
我还没来得及说抱歉，抬头发现身旁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另一个实习生双手抓着反光板，用看什么祸害懒虫的眼神看我，他压低了声音，凑在我耳边，“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最后留下来的人一定是我。”
这个小伙子……
很有志气！不愧是过关斩将突破重围拿到实习offer的人。作为老板我很欣慰，真诚地说，“那你加油。”
他激动到俊秀的五官都在扭曲，半响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呵。
但是因为这个小插曲，我连星海选手的脸都没看清，就很呔！
好在福远前辈很有眼见，如若不然，当初他也不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之技从我和研磨手里扣到启动资金。
被交代了衣服管理工作的我，坐在更衣间外的小沙发上，旁边是空了的移动衣架，上面原本挂着好几套西装，我方才将它们一一分发给AD的队员们，在将白色西装交给星海光来的时候，他狐疑地瞧了我一眼。
都说有刘海跟没有刘海是两个人，换了发型戴着眼镜（上次去见面会我戴了隐形）的我很有信心，遂大大方方与他对视。
假粉签名事件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可是一个正直的粉丝。
我听见头顶传来一身轻笑，转头发现了AD的队长昼神。
原本满满的自信心消散地如此之快我猝不及防，面对这个看起来温和的人我不知为何感到了心虚，大概是这位队长的气场跟我不太合，我干笑一下，刚巧福远前辈那边派人来礼貌地催，他们就各自抱着自己的衣服进去了。
帘子被拉开，定制的西装妥帖地附在身上，无一处不合身，褪下运动服的人跨步走出来。等得百无聊赖的我眼睛一亮，昼神福郎这腿，这肩，这腰，完全不输给那些小模特。
第三个更衣室的浅黄色帘子左侧被手指扣住，我直起身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脏期待地碰碰直跳，然后……
然后我面前突然罩下一片阴影，我试图左右挪动，但无果，视线被完全封锁任凭我如何扑腾都看不见。
气得我猛然抬起头，看看到底是谁打扰我吸星海光来。
随即对上了身着黑色西服的影山飞雄。
那双深如曜石的眼睛在亮光下隐隐透出蓝色，仿佛什么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他抿着唇，原本就很高的身高对于坐在沙发上的我更具压迫感。
觊觎他们AD的攻手被发现有会什么下场。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决定好自己的遗产分割。
他眉头蹙起，唇齿微动，右手作势抬起，将欲做出审判。
然后我听见他说：“我不会打领带。”右手还握着一条藏蓝色条纹领带。
……
心情如过山车般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真的。
我木着脸站起身来，踩在脚踏专用小板凳上，给他打了一个温莎结。
影山低头看了一眼，“谢谢。”
不用谢，这个熟练的技术还是用好几次差点把研磨老板勒死的经验值兑换来的，现在我闭着眼睛都会打。
我尚且没有跳下小板凳，影山走开后露出了身后的平和岛。
平和岛胸前的领带皱巴巴地挂着，摸了后脑勺憨憨一笑，“我也不会。”
站在他身后出身世家的牛岛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后来的我才知道牛岛参加家族正式场合都是穿传统和服的。
之前拍了这么多次照片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会打领带，没有一个人想去学会打领带造福全队。
我想起了宁可冒着被我勒死的风险都不想自学打结的研磨，也想起了黑尾社畜衣柜里的领带都是我提前套在自己脖子上打完后扯松取下来，他需要的时候直接套上再拉紧的。他们高中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音驹明明是西式校服。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打排球的，就真的很绝。
星海排在最后一个，他的肤色白，完全压得住白色笔挺的西装，凑近一看发现他的睫毛一颤一颤似蝶翅，自带眼线，长睫毛，大扇双眼皮，多让女孩子羡慕。
由于刚刚影山那出，我意识到现在的我独自一人陷于AD窝中，如果暴露了自己的挖人之心怕是会被他们一人一手刀给宰了，于是换上“浩然正气在我心”的表情，心里则盘算着一定要给星海选手打一个最好看的领结。
我与他两两对望，沉默一会。
尴尬的气氛只蔓延了两秒，我动了动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而有些酸麻的脚，踩在了原本就很小的板凳边缘，身子一歪。
然后星海光来扶住了我。
出手相救是很感动啦，但是这样我不就没办法达到目的了吗。
我使了劲，利用身体重量往左边压，但星海光来拧了眉，直接用力把我推了回来。
站得四平八稳的我：……
该说真不愧是职业排球手的反应和力道么。把我推直就跟扒拉颗小白菜那么简单。
我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智商而如此捉急过，但我现在再也想不出要怎么自然而不失礼貌地从板凳上下来，使我给星海打领带的时候不需要低下头。
我的身高加上这个板凳不过一米七六左右的样子，但给牛岛他们打领带仍需高举起手扬起头，可轮到星海，就稍比他高了一些。
我知道星海光来在球场上不输给任何人，但天生的劣势依旧根深蒂固无法抹去。就像我已经证明了自己计算机方面不比男生差甚至可以比他们很多人更好，但还是会有人用那种遗憾的语气跟我说：“阿遥你要是男孩子就好了。”
他拉近了距离，微微昂首，“打吧。”
我咬了咬内唇角的薄肉，有很轻微的疼意，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假装不小心把领带弄掉了跳下椅子弯腰去捡一气呵成的时候，星海光来看着我，认真地说，“你刚刚一直高举着手不累吗？”
我一怔。
他稍稍往下蹲了一点，“这样呢？”
我的手很稳，温莎结的每一个步骤都很顺利。星海光来直起身来，摸了摸领结，露出个笑容来，“还不赖嘛。”
他正欲转身，衣袖被人拉住。
我在他不解的视线中把他左胸口那团被揉成球的宝蓝色手帕抽出来，翻手叠了几折，仔细地放回去，手指在崭新的西服布料上划过，稍稍用了一点力，将褶皱抚平，“好了。”
或许是因为凑得太近了，也或许是他平时不擅长应付女生，我注意到星海选手的耳尖变得有点红红的，甚至有点越来越烫的意思。
面上稳如老狗但我的心里已经在疯狂呐喊：星海选手是什么绝世贴心大可爱，麻麻我要赞助你打一辈子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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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说过福远前辈是个非常有眼力的人才。
在轮到星海光来拍单人照时，福远前辈强忍怒火之余还不忘把我换了上去，“绪方，你去，帮星海选手调整一下表情。”
福远前辈嫌我动作太慢，一把把我推了出去，我仔细端详了一下星海选手的脸，茫然转头，眨了眨被美色误了的双眼，“不是很精神吗？”
一个井字爆在前辈的额角。
这版的单人宣传照跟刚刚正经的队服图照不同，AD与一家香水公司商谈赞助，财大气粗的合作方“包下”了一整个队伍，新推出的系列男士香水有七款，AD成员一人代言一款。
福远前辈一碰到拍摄问题整个人气场都变了，他暴躁地拿着手里卷成筒的本子狠狠一敲，“我要的是看着心爱之人的眼神，缠绵，缱绻，但因为情窦初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又带着隐晦，懵懂，明白吗？”
我不知道星海光来能不能听懂，本工科生反正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这难道就是艺术家眼中五彩斑斓的黑吗？
“不是男士香水吗？”平和岛用手挡着，悄悄跟昼神说话。
福远前辈耳尖，猛地转头，“你以为男士香水的市场是针对男性的吗？”
不是吗？牛岛和影山没出声，但两个人齐齐歪了歪头，直接把这话写在脑门上了。
福远前辈深吸一口气，指向我，“绪方，你说。”
啊？
我被迫承受了一群人齐刷刷扎过来的目光，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的确比较喜欢用男香。”虽然平日里很少用香水，但硬要我做选择的话，男款香水偏冷冽，偏苦调，更合我的喜好。
我清晰地听见福远前辈倒吸一大口气，灵光一闪，连忙补救，“根据市场调查显示，男士香水的购买中女性占了不小比例，当然或许她们并不是买来自己用的，但购买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掺入个人的偏好；而且部分男性在选择香水时也会考虑另一半的喜好，XX公司的此次系列香水针对客户可能更偏向女性市场……”我言尽于此，相信他们能够明白福远前辈如此敲定此次的拍摄方向的原因。
福远前辈的脸色稍霁。
工作狂状态的前辈好可怕。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知道我这算是混过去了。
“懂了吗？”福远前辈目光沉沉，转头盯住他们。
这种时候不能说不懂，昼神左右手一张，按住想要晃头的牛岛和影山，顺便出声截断了星海光来已经到嘴边的“哈？”
昼神笑了笑：“他们懂了。但第一次拍这种类型的宣图，还请福远先生多费心了。”
昼神福郎收回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吁出一口气，这位福远摄影师刚刚的气场简直是跟教练火山爆发前一模一样。
可能是昼神的话提醒了他面前这几个人是职业球手而不是专业模特，福远前辈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星海选手，你有喜欢的人吗？”
“噗。”平和岛忍不住，随即清了清喉咙，“抱歉抱歉。”
星海选手看起来很不服气，睁着大眼睛瞪了回去。
福远叹了口气，果然就不该对球性恋有什么指望，但上头的摄影师的执着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那你想象，你有在意了很久的人，你们很久以前见过一面，但她却不记得你了，现在她就站在你面前……”
被当作工具人的我立在原地，星海选手的神色变换，不知道陷入什么回忆，一会暗笑一会懊恼，我甚至还从他看向我的眼神里看出了点委屈？
几番变化后眼神落在了接近于咬牙切齿的一种不满上——我猜的。因为他的拳头紧紧攥住，胸膛的起伏变得剧烈，脸上带了点被憋出来的红晕，让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冲到我面前往我脸上来一拳。
这哪里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看仇人还差不多，我觉得这样布星。
如果说要的是充满爱意的眼神的话……
我叫住了开始烦躁起来的福远前辈，“麻烦等我一下。”
我以大学体测不及格不能结业的拼命程度顶着烈阳跑了回来，顾不上工作室其他两个认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实习生等得几分不耐烦的怨愤眼神，喘着气朝福远前辈点了点头。
“星海光来。”我喊出声。
我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捧到面前，“你看。”
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唯一知道的只有——
星海光来真真切切地热爱着排球。
他就站在帷布和灯光铺就的舞台上，光线柔化了他的棱角，如清风过岗，如清水延绵，轻轻露出一个笑。
然后是万物复苏，阳光满地。
我愣了愣，被莫名的情绪感染了，不自主地也跟着他傻笑起来。
阳光盛开，为你而来。
光来，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照相机的灯光闪了又闪，“咔嚓”的声音接连不断。
福远前辈举着相机矜持地点了点头，“这张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