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海角》黛婉清

12、卓少的孩子

　　萧子络离开了。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秦思燕。
　　秦思燕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因为彼此的宽容，都把这份感情化成了友谊天长地久。
　　也没有见过卓少，秦思燕觉得事情仿佛就这样过去了，化作一夜春雨。她还是她，改变的只是她的爱情。
　　当时间插上翅膀带着许多的一切轰鸣远去时，眼泪洗不清时间的罪！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静悄悄的在秦思燕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溜走了一个多月……
　　眼看就要进入隆冬时节了，B城具有显著的北方气候特点。忽忽的冷风碰撞在楼宇之间异常狰狞，冬天因此而临近。

　　今天是周末，秦思燕不用上班。她感觉自己心情还算美丽，就勉为其难的开始打扫屋子。客厅，卧室，厨房。
　　最后连被子都晒了，打扫过后心情更加美丽起来。整理衣柜时，看到衣柜里静静的躺着的卓少的衬衣，她开始为难。如果再去还衬衣的话，毋庸置疑这件事比还表还要尴尬。秦思燕左思右想反正卓少也不会缺一件衬衣钱，最后还是把衬衣放回了柜子里。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秦思燕准备自己在家做饭。她虽然懒，但是只要有假期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做饭吃。
　　秦思燕是长春人。从小吃家乡饭长大的人，在外面独自生活都会身不由己的想念家乡的饭菜。
　　秦思燕十分想吃妈妈做的酸菜猪肉炖粉条。下饭的酸菜，滑溜溜的粉条，再加上香喷喷的五花肉。（秦思燕不爱吃大肥肉，秦妈妈每次都会将肥肉榨干）秦思燕想到这，觉得牙根都变酸了，口水能耷拉到地上来。
　　酸菜猪肉炖粉条是不可能了，秦思燕只好去菜市场买些时令菜回来，又买了一斤虾。最后还锲而不舍的买了大葱用来下饭。
　　回到家刚做好饭，听到有人敲门，秦思燕纳闷着开了门。是送快递的师傅，签收的时候只看到是从卓氏寄来的，包裹的挺厚，一层又一层，起初也看不出来装着什么东西，秦思燕拿在手里摇了摇，感觉像个盒子。将一层又一层的泡沫塑料撕开，发现确实是盒子，精美的天花乱坠。这包装态度专业的就像里面装着海洋之心似的。
　　打开盒子，秦思燕更加觉得分外晃眼，是新款卡地亚LOVE系列的手镯，她前几天在网上见过的，它的报价是11万。天哪，这是秦思燕想都不敢想的饰品，有钱人就随随便便送人了。
　　秦思燕手足无措，她知道这是那一晚的报酬，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的，少爷们不会拖泥带水。送这样的礼物就是要理清当天的关系。秦思燕觉得可笑，就算卓少为了那晚的事情这样做，11万的手镯也太过夸张了。
　　她又怎么会缠上卓少，把秦思燕看的也太一文不值了，用名贵的手镯打发她，难道怕她会像其他女人用个怀孕的借口要挟他么，她苦笑。
　　秦思燕还在闷闷不乐时，又听到有人敲门。她问是谁，门外出声说是张淼。秦思燕手忙脚乱的把手镯塞到五指沙发下，出来开门。
　　打开门，秦思燕把张淼让进来。这才看见，她早已梨花带雨的哭红了眼，秦思燕大惊，问她是什么事，张淼一个劲的哭摇头不语。
　　秦思燕也不再问张淼，幸亏今天自己在家做了饭，给张淼拿了双碗筷。两个人吃起了饭。
　　这一餐饭味如嚼蜡，相对无言。
　　张淼一定是有什么伤心事才来这找她，可是她又不肯说，这让秦思燕着急起来。
　　张淼睡过午觉后醒来，终于和秦思燕说了事情的原委。可是刚一张口就给了秦思燕一个晴天霹雳。
　　张淼怀孕了……
　　秦思燕问张淼是谁的孩子，张淼吞吞吐吐。最后被逼无奈，说是大概一个多月前，有一天晚上喝多了，就迷迷糊糊的和别人进了包间，好像是张公子的孩子。
　　张公子，秦思燕大惊，就是那个和卓少他们混在一起的张公子，出了名的二世祖。整天留恋花丛，不学无术。最大的爱好就是赛车和包养新鲜的三流小歌星。
　　如果张淼真的怀了他的孩子，那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到张公子知道此事一定会置身事外的态度，秦思燕的就感觉一片拔凉。
　　秦思燕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张淼，你确定么？
　　张淼只是一个劲的哭，不语，然后摇头。
　　思燕感觉自己没了主意，都不确定的事就算要找人算账，都找不到是谁。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思燕问。
　　“咱们现在就去把孩子拿掉吧。”张淼说。
　　秦思燕犹豫的问着张淼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实她的犹豫始终多余，张淼至始至终都当这个孩子是孽种一样，要拿掉他的眼神无比坚硬。
　　直到后来，秦思燕才知道，那坚硬是有原因的……
　　秦思燕回到卧室拿手提包，出来的时候发现上午从卓氏寄来的卡地亚手链现在在张淼手上。
　　秦思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淼说：“思燕，其实你和卓少在一起了，是么？”
　　秦思燕忙解释：“张淼，你别误会，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他。”
　　“其实我早就不在乎了，更何况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去爱他。”张淼说。
　　秦思燕听着直觉阵阵心酸：“张淼，你别那么说，他又有多好，多干净！谁都会犯错，一个人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种种的过错里把即将到来的弄丢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上天给你的还有更好的。所以，学会遗忘。”
　　张淼若有所思的听着，却还在端详着盒子里的卡地亚手镯：“思燕，你知道么？这款卡地亚LOVE系列手镯是情侣款。”
　　秦思燕吃惊：“我不知道。”
　　张淼看着手镯里面的镶嵌，没再说话。
　　里面镶着的是——I LOVE YOU。
　　秦思燕却不知道，好久好久。

　　秦思燕陪张淼来到市人民医院。她去挂号，可护士小姐却说这样的手术半个月前就得预约。秦思燕气极，这种事情怎么能预约？难道要等孩子成型了再来拿掉么？
　　张淼等了半天秦思燕也没有回来，就去找她。问清楚了情况，二话没说，塞给那护士一沓人民币，护士小姐立马点头哈腰的领着我们去找医生。
　　这个社会的事，总是让人如此担忧。除了金钱，大家什么都不需要。
　　这个走廊长的让秦思燕望不到尽头，她在替张淼难过，也让她想起了和萧子络初遇的那个走廊，那么长，那么长……
　　秦思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是好一段孽缘。
　　张淼的眼神充满了恐惧的夸张，脸色一下子像结冰了一样，难以名状。
　　卓少皱着眉头看着我们，仿佛有所思量。

　　更尴尬的是，卓少身边站着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聚餐那一晚像粘糕一样黏在他身上的女同事。
　　女同事还是那样的花枝招展，一双杏眼妖艳的不可方物。根本不像是刚从流产室里走出来的人。
　　想不到才几天的时间，卓少就和女同事搭上了线，还让女同事怀了他的孩子。不知道该说是女同事的魅力无敌，还是说卓少的风流倜傥。
　　秦思燕嗤之以鼻。
　　那女同事倒是极其大方的和她们打招呼，堕胎能堕的这么大方美丽的秦思燕还是头一回见。
　　后来，秦思燕从卓少嘴里知道，那女同事当时根本就没有怀他的孩子！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搭上线的，竟然能和卓少的朋友们玩在一起，估计也是为了接近卓少故意设的圈套。
　　那天一起玩的时候女同事把卓少灌醉了，说已经和他上床。这么老套的剧情卓少根本不信，便领她去医院查胎。在医院的时候女同事竟和医生联合起来骗卓少，在流产室里做了个把个小时就出来了。怪不得没有一点刚流产的样子，满面放光，妖艳如常的，她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医院有卓少他们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她就是给那医生100万，那医生也会私下里把这事言语给卓少的。卓少当然知道她的想法，放长线钓大鱼已不可能，想到资本家这捞点好处，门也没有。女同事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看四个人越走越近，秦思燕犯起了难。该怎么解释。能经过这条走廊的事，不言而喻都是来做那事的。可是如果说张淼堕胎，她一定会很伤心，毕竟她真正爱的人是卓少，谁希望被自己深爱的男人知道自己在为别的男人堕胎。可是如果说自己来堕胎，卓少一定会怀疑这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有关。
　　正在秦思燕犯难之际，卓少大步走来，怒发冲冠，拽着秦思燕就往外走，剩下女同事和张淼尴尬的留在原地。
　　秦思燕想甩掉卓少的胳膊，卓少顺势搂上她的腰，样子极为亲密。秦思燕挣扎，可是卓少的手像长在秦思燕的腰上一样，怎么打都打不掉。
　　卓少一用力把秦思燕甩在墙上，双手紧箍着她的头，眼睛像是要把秦思燕燃烧似的，愤愤的说：“秦思燕，我不准你拿掉我的孩子，不准，你听到没有。”
　　这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秦思燕羞愧极了，四周的行人都回头看她。
　　他果然误会了，秦思燕便顺水推舟。
　　她说：“你现在这是对我吼什么？你去看看那位吧，她才刚为你拿掉孩子。你似乎很喜欢女人为你堕胎，不过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卓少咬牙切齿：“为什么？”
　　秦思燕振振有词：“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为什么要你操心？”
　　卓少一拳杵在墙上，鲜血迸发泉涌，一滴一滴的滴在秦思燕淡绿色的裙摆上，轻飘飘，细细软软的，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秦思燕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害怕，却又说不上来。
　　卓少用开满鲜花的手掌再次箍着秦思燕的脖颈，咬牙切齿的问道：“说，那一天，你和萧子络在楼上干了什么？”
　　原来，第二天，他去找了秦思燕。
　　原来，他也在那里，一天都在。
　　原来，他已经学会了压制自己的爱，并且让它变得默默无闻。一直以来，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可以容忍如此的践踏，那是一份怎样沉重的爱！忍着难受着痛苦着都要坚守的爱！
　　秦思燕感到难过，但只有难过。既然不会拒绝，她只有离开。
　　秦思燕还在存心找死：“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么？前一天我和你干了什么，那一天我就和他干了什么。”
　　卓少再也没有看秦思燕，大步流星的朝门口走去。
　　看到愣愣的站在原地的张淼，秦思燕拖着她走进手术室为了结束这一个细小无力的生命。
　　后来张淼说，秦思燕，那一天，你哭了……
　　秦思燕问那一天。
　　张淼说你爱上的那一天……

　　手术做完后，秦思燕把张淼送回家，嘱咐她要是怕家里人看出端倪，就搬到秦思燕那去住。张淼婉言拒绝。
　　秦思燕和张淼告别准备回家，却发现女同事在张淼家门口堵她。女同事直接挑明：“我想和你谈谈卓少的事。”
　　秦思燕只觉心烦：“你不用和我谈，我不是他的什么人，
　　你不要误会。”
　　不给女同事反驳的机会，秦思燕跳上出租车，回家去。
　　这一夜，秦思燕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就是睡不着。
　　索性早早起床，吃饭洗脸去上班。
　　下楼的时候碰上晨练的王阿姨，叫住了秦思燕：“小秦，你怎么才下来，你男朋友刚走的。”
　　“我男朋友？”秦思燕疑惑，难道是萧子络？
　　“对啊，就是那个开跑车很帅的年轻人。”王阿姨说。
　　竟是卓少，他怎么会大清早的来这？
　　旁边的李阿姨又说：“好像不是来接你的吧？我看到他昨天晚上就在这了。”
　　“啊？”
　　“等了一晚哦。”
　　“小秦，是不是和他生气了，就原谅他好了。”
　　秦思燕在阿姨们一片叽叽喳喳的哄笑声中坐上了出租车，报出了她要去的方向，卓氏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