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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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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乔,干嘛呢?”
宋年见陆枫乔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这人喝着茶,都还能喝走神?
“没什么。”
陆枫乔淡淡道,抬眸继续吹嘘着自己昨日的光荣事迹。
昨日一同藏在屋后,见了整件事情原尾的人,笑着摇摇头,没拆穿陆枫乔夸大了的部分。
而昨日没在官府的众人,听见他这么添油加醋地说,当真信了八九分,还说着什么时候让陆枫乔真把小白带出来给大家瞧一瞧。
陆枫乔眉梢一扬,“这哪是你能见的?”
站在陆枫乔身旁的宋年撇撇嘴,他还哪能不知道陆枫乔的这性子,这戏,他站着看看就好。
不大一会儿,官爷来了,众人一哄而散,规规矩矩站好。
可陆枫乔还未等到官爷来给众人讲个几句话,就见着官爷被一脸贼像的杜鹏飞给推到了另一地方,摆明了就是要与官爷说些不方便让众人知道的话。
头一回,陆枫乔没去管杜鹏飞,这会儿其他人站得好好的,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难得地得了会儿空闲。
他只是想,小白还真是呆头呆脑,一点儿也没变,跟着他第一回见她一样。
有什么事儿也不跟他说,就憋着,还心情不好,这是让他猜还是咋滴?
陆枫乔揉了揉眉间,抬头望了眼升到正中的日头,也不知道小白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他仅前段日子被杜鹏飞弄得只能呆在家中之时,和小白共处了几日,每回都见着她扒拉在门边上,透过门缝,望外边的景象。
她又不能出去,只能呆在那一小方院子里。
但,陆枫乔又忽然想到,自他上回给小白带回去了那黑色宽大斗篷后,小白好像便可穿着它到处走,只要遮得严严实实,就不会再被日头给灼烧。
那,她是不是就会出去了?
她那么想出去的,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哪还会老老实实呆在小院里,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出去,她后脚就自个儿出了门,自己潇洒去寻玩儿的地去。
陆枫乔想到此处,轻嗤了一声,亏他还得想着她是不是又会百无聊赖,怕是某人才从来没想过。
也是走了得好,免得将他的院子弄得乱七八糟,免得将他仅剩不多的衣裳给搓坏,更免得将碗筷给摔了。
可陆枫乔越是这样想,却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头,就跟胸口子里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万一那呆头呆脑的白骨精出去,被人抓了怎么了,她长得那傻样,说不定还被一些小孩儿逮着打,若是再遇上一些恶人,怕是直接一棍子给她敲过去得了,回都回来不得。
“喂,你怎么了?”
宋年见着陆枫乔抓着那根棍子的手,手背上筋骨都快冒出来,他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为免惹火上身的小心翼翼问,“怎么?一大早上的火气就这么大?还是说你看到人家老杜去找官爷说话,你见不惯?”
陆枫乔冷冷扫了一眼官爷和杜鹏飞离开的那个方向,“不是,量他现在也做不出什么出来。”
宋年摸了摸鼻尖,陆枫乔不愿说实话,他也不好继续再问,只好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一小步,还是远点好。
耳边忽又变清净,陆枫乔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她爱怎么就怎的吧,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儿,就她那傻样,他还可免了为人收尸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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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边,正拿着扫帚扫地的小白凭空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地说了句,“是谁在骂人啊!”
她不认识什么人,更别提能想明白是谁这么缺德,便也等到缓和后,又拿起了扫帚,认真干活。
小白可觉得了,应该没有哪家的丫鬟会比她还要勤快了的吧。
一天到晚,认认真真地干活,认认真真地扫地,做足了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
哪怕主人家不止连银子都不给她,偶尔还要压榨她,她还是这般的认真。
小白想到此处,惋惜般地不禁替陆枫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若是有一日她走了,陆枫乔还能不能再找着一个像她这般灵光的小丫鬟。
怕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了吧。
扫完地,小白坐在屋前,望着外边的景象出神发呆。
她想出去。
她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她是真的想出去。
可她又不知道能够去哪儿,她又不识得路。
最后,小白还是披着黑色斗篷走了出去。
她可以去找陆枫乔呀。
于是,一路上,街上的人便看到一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的人,穿着黑色披风,戴着宽大黑色帽子,畏畏缩缩地弯腰走着。
不时,小白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位行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挺了挺胸,朝着她们瞪回去。
但别人看不到她眼神,只交头接耳嘀咕了两三句便走了,根本就没把小白的这“凶狠”的眼光放在眼里。
小白的背又驼了下去了,这些人也太看不起人了,不对,是太看不起白骨精了。
她当真不是畏畏缩缩。
她只是披着披风不好走路!
提着一截衣裳,又要把脚骨给露出来,她只能将就着这样走。
从小院到官府,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结果这回小白一人走,硬是走出了两个时辰多的时长。
腿都快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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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外,有一衙役见着远处似是走来一大坨黑黢黢的东西,他揉了揉眼,惊悚地跑进府内叫人。
四五个胆大的人提着一个棍子气势汹汹地跑出来,撸起袖子问方才那个说是大白日见了鬼的衙役,“哪呢?鬼在哪儿呢?看我不一棍子打死他。”
方才的那衙役则躲在人身后,脖子都不敢伸直,颤抖着手指了指小白走来的方向,“就,就是那个,什么东西啊!”
胆大的衙役定眼一瞧,随即大笑起来,大掌在方才的那名衙役背后拍了几下,硬是拍得那人差点吐血。
他大笑道,“我看你是眼睛不好使了吧?那人明明就是一老婆婆,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风,这才披了一斗篷过来。至于她走路奇怪,定是人家腿脚不好,走不快,想一想,等你七老八十了,下床都还是问题呢,人家都能够出来,已是不易了。”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搀扶两把,却见着那老婆婆使足了劲儿的朝着他们扔了一根棍子过来。
小白气得将随手在路边捡的一棍子都扔了出去,嘴里大喊,“你们说谁是老婆婆呢!”
众人闪身躲过,后怕地拍着胸口赔笑,“是是是,是我们的不对,大娘。”
大娘,要比老婆婆三个字好太多。
众人觉得他们已经够好的了,都将人给叫年轻了。
却不想即着上面的那根朝着他们劈头盖脸扔过来的棍子后,这下是人家大娘自个儿扑了过来。
闪得不够快的,被小白压了个正着。
小白伸手扒拉着那人,想打他脸,又怕真将人给打疼,用得劲儿只用了三分。
结果那被小白压在身下的那人,是使了十分的劲儿去推她。
那人捏着小白的手腕,眼睛紧紧闭着,嘴里大声尖叫,“啊啊啊啊,真的是鬼啊!”
因为他发现,他捏着的东西,好像不是手腕,是手骨!
小白被捏疼,跟着大叫。
于是,场面一时太过混乱,只余两人的尖叫声。
可那人越是害怕,手下的劲儿就越是足,怎么都不肯松开,小白便也越是疼。
两人扭打在一起,众人怎么都扯不开。
最后,还是有人去府内结结巴巴地去通报给官爷,说是自家的兄弟,被一个大娘压在身下打,两人打得那叫声可凄惨了。
陆枫乔和宋年又是个爱看热闹的,听见这话,连官爷都没有等,就直接冲了出去。
果然,叫声确实够凄惨的。
因为陆枫乔还没有走出大门,就听见两人的叫声了。
可陆枫乔忽又顿住,停在原地,心想着怎么这声音还太过耳熟呢。
还是宋年最先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家小白来了,和人扭打在一起?但是不应该呀,不是说那人是一位大娘的吗?”
宋年还未说完,就见陆枫乔一个箭步地冲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住手!”
陆枫乔出去后大喊。
小白听见陆枫乔的声音,心底的堤防一下子就没了个影儿,哭得那叫个声嘶力竭。
和小白打架的那人听见哭声,一脸懵逼,松了手,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究竟是何人。
两人皆是愣然。
小白转头就往陆枫乔那儿跑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他打我。”
“明明都是你先动手的!”那人揉了揉手腕,指着自己脸上的几道指甲印给大家看。
他的脸上一道道红痕,若下手的人再下手重点,毁容是肯定的了。
小白垂下头,怕那人气不过冲过来打她,她又往陆枫乔身后移了移,攥着人袖子,小声嘀咕,“我又没真用劲儿。”
陆枫乔揉了揉太阳穴,“说吧,怎么回事呢?”
他说这话时,虽并没有刻意对着人说,但仅仅这一句话,却让在场的说有人都不禁放慢了呼吸。
还是后来后到的官爷出来打圆场,笑道,“哎哎哎,怎么一个个的都站在这儿呢,是想出去了啊,还是想着聚众喝酒呢?都给我散了散了。”
官爷说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没个一小会儿,就都跑没了影儿。
连官爷都跑得飞快。
只剩下陆枫乔还有小白站着,外加方才和小白动手的那个衙役。
小白吸了吸鼻子,不吭声。
“怎么现在不吭声了?方才不是挺能动手的?”陆枫乔道。
小白头埋得更低,眼泪就跟掉了线的眼珠一样,啪嗒啪嗒就往地下砸去,“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没给你说话。”陆枫乔凶了小白一句。
小白自觉闭上嘴,还用一只爪子仅仅捂住嘴,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就怕再次惹恼了陆枫乔。
和小白动手的那人自知自己说不过陆枫乔,便随口说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扔了一根棍子过来,又朝着我扑过来,哪有人这般粗鲁的?”
那人刚一将粗鲁二字说出口,忽瞥见陆枫乔那扫过来的眼神,立马换了口,“不不不,我是说,我不该和她计较。”
“陆哥,我真没想到她是小白,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以后我一见着她了,就给她让路行了吧。”那人又赔笑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懂的。
陆枫乔用同样的眼神再朝小白扫过去,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打你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