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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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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姜虞和姜箬两人暗自说着悄悄话,不远处众妃嫔浅笑低语,瞧着尽是一派和乐。
这时,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德固公主到!”
大家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待众人看见德固公主一身浅粉色褙子,同色月华裙,头戴蓝宝石簪子,明亮的就如今夜这夜明珠一般,大家眼眸中瞬间都涌上了惊讶和不可置信,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龙座上的嘉德帝。
好在这样的迥异不过几秒,德固公主便缓缓跪在了地上,恭敬的看着嘉德帝道:“德固恭请皇上圣安。”
嘉德帝看着佳人,轻举酒杯,道:“朕记得,初次见到公主时,是公主出嫁漠北,住在西北行宫。只朕确实没想到,公主竟然巾帼不让须眉,在这节骨眼儿上带了漠北的兵防布阵图。此举于天下百姓,无异于大功一件。”
嘉德帝话音刚落,便见高皇后笑意嫣然道:“皇上既说德固公主有功,不知皇上打算赏赐公主些什么。”
要不说高皇后会说话呢,当年她往西北行宫去,不得德固公主召见,当时燕北不少人都知道此事。她可不得借着这宫宴,挽回些颜面。
果然,德固公主听着这话,便有些拘谨,对着高皇后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德固这么做,都是我的本分,万不敢借此讨赏。”
高皇后满意的看了德固公主一眼,却是对着嘉德帝开口道:“皇上,如今公主怕是只有太妃娘娘一个至亲了,不如,便留了公主在慈安宫,日日承欢太妃娘娘膝下。”
众人听着高皇后这话,心中不由感慨皇后娘娘果然厉害,方还对德固公主施压,没想到,话锋一转,竟然便要把德固公主留在宫里。
嘉德帝听着这话,笑着道:“公主能陪伴太妃左右,朕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看着眼前的一派欢乐,姜虞却是拿了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姜箬见她如此牛饮,只当她因着皇后娘娘留了德固公主在宫里,心中郁闷,所以也没忍住感慨一句道:“皇后娘娘这样急着揣摩皇上的心思留了德固公主在宫里,也不怕众人暗中笑话。”
不过没等姜虞回应,一众舞姬便缓步走了进来。
一时间,临仙阁更是一派和乐。
姜虞的目光透过这些舞姬,看向不远处的德固公主。想到上一世,她那样戏耍了两位皇兄,想到沈偃有可能护着她,直至五弟登基都未治她的罪,姜虞嘴角的笑容便越来越淡了。
也因着心情不爽,她不由便有些贪杯,慢慢便感觉有些头晕。
却在这时,一名舞姬突的脱离了队伍,冲到了德固公主面前,噗通跪在了地上,:“公主,求您救我!”
“大胆,乐坊舞姬竟敢冲撞公主!”
太监一声低呵,便要押了那舞姬下去。
可事情又怎么可能轻易翻过,众人都看得出来,这舞姬怕是德固公主的故人。
所以,一时间,大家都多少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姜虞眉头微蹙,看着跪在地上的舞姬,若是没有记错,上一世,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
德固公主显然也被眼前这意外给惊住了,其实方才,她隐隐也觉得此舞姬面熟,可又不敢确定。
直至这舞姬冲到自己面前,她到底没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人。
毕竟,在她出嫁前,这孟芳凝已被指给了二皇兄,她着实想不明白,既然大殷国已经覆灭,她这位皇嫂,父皇怎么可能没给她赐了毒酒。
德固公主不知道的是,这孟芳凝贪生怕死,偷偷和随侍的宫女换了衣服,这才逃过一劫。之后因着擅音律又被送到了宫廷乐坊。
原她也不做什么念想的,只想着苟且偷生,没想到,就在昨日,她竟然听说德固公主回京了。
而且,皇上还特意设了宫宴,替德固公主接风洗尘。
当时,她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想着即便是赌、上性命,也不要这样在宫里为奴为婢了。
没等德固公主开口,一旁,姜妧似笑非笑道:“公主,你认识这个人吗?怎么瞧着她和你像是相熟的样子。”
德固公主怎么可能说她是自己的皇嫂,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她是之前我宫里侍奉的宫女青袭,我也未想到,她会这样御前失仪,扰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她起身便跪在地上,一副也被吓到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龙座上的嘉德帝终于开口了,“既是你之前宫里侍奉的宫人,那不如便照旧随侍你身边吧。”
孟芳凝只当自己出现了幻听,连连磕头道:“奴婢谢皇上隆恩。”
德固公主却险些没有晕过去。
在场的妃嫔听着这话,虽未表现出吃味的样子,可到底心里还是不由嘀咕,觉得皇上果然对这德固公主,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否则,这舞姬即便是公主的故人,今日这样御前失仪,杖毙都不为过,怎么可能再去侍奉德固公主呢?
高皇后心里也不太舒服,可她不舒服倒不是因为皇上对德固公主的另眼相待,而是因为,今日这事儿,实在是太巧了。
尤其想到方才,众人尚在惊讶中,可姜妧却对着德固公主一副咄咄逼人,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心中不由便怀疑,今日这事儿,怕是女儿故意搞出来的。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高皇后的心情更郁闷了。
等到宫宴结束,众人离席,大家也不由议论起方才发生的意外来。
不过天色到底也晚了,大家也只能随意聊几句,就都出宫了。
姜虞回到长宁宫时,也有些累了。
阿盏侍奉着她沐浴更衣,想到方才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她不由撇撇嘴,道:“公主,今日皇上对德固公主这般另眼相待,难不成不久后宫里真的会多一位娘娘?”
阿盏平日里不算是爱嚼舌根之人,可这会儿她都如此说,可见,今日宫宴着实让大家心中多了不少揣测。
姜虞淡漠不语。
阿盏看她这样,更是急了:“哎呀,这德固公主有什么好呢?何况,都嫁过人了。而且奴婢听说漠北人根本不重伦、理的,都不知这德固公主侍奉过多少人了,哪里还有脸留在皇上身边。”
姜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毕竟她重活一世,只要历史的轨迹偏离不要太离谱,父皇不可能真的纳了德固公主为妃的。
所以比起对于德固公主是否会被父皇临幸,她更好奇的是,今日那冲出来的舞姬,到底是何人。
若是上一世,姜虞肯定不会多想。可她重活一世,却觉得此事颇有些诡异。
这舞姬,若真如德固公主所说,是她往日宫里侍奉的宫人,那么,她如今入了乐坊,也算不得落难,又何以这么急的就冲出去喊救命呢?
而且,德固公主方才那神色,也是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若只单纯的是宫女,她大可以不在意,不是吗?
所以,唯一的可能,这舞姬对德固公主来说,比较重要。
不过怀疑归怀疑,姜虞也根本没有想过去查这件事情。一来,这事儿和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二来,若这舞姬真的和德固公主有什么关系,该头痛的是德固公主才是,她瞎操什么心。
却说这边,高皇后冷着脸回了长春宫。
看母后一路上愠怒的样子,姜妧也有些心虚,可她又不敢露了馅儿,待高皇后坐下之后,她便装作乖巧的上前,轻轻给高皇后捶着肩膀。
高皇后本就在气急,这会儿看她竟然依旧打算蒙混过关,怎能不动怒,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就道:“说!今日之事,到底是不是你暗中安排的。”
姜妧被吓得脸色苍白,原也想着反驳的,可瞧着薛嬷嬷朝她暗暗摇头,她哪里还敢,只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哭着道:“母后,女儿是替您不平啊。这整个宫里谁人不知道,当年母后往西北行宫给德固公主请安,被人拒之门外。如此奇耻大、辱,母后忘了,女儿却是没忘。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德固公主在宫里,依旧享着这荣宠,而母后,却因着她的缘故,被人指摘。”
姜妧说着,便没忍住哭了起来。
看她哭的伤心,高皇后到底没忍住,暗暗叹息一声,“你呀,何须揪着这事不放。你父皇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宫里都在传你父皇欲纳了这德固公主为妃,母后还真的能装傻充愣不成?”
“母后可是这六宫之主,心里便再是不情愿,也不能不揣摩你父皇心思行事啊。”
“可你今日如此让德固公主丢脸,若你父皇疑心此事,你可想过,该怎么办没有?”
姜妧喃喃道:“母后,不会的。女儿做事很小心的,不会留了蛛丝马迹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高皇后便愈发动怒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道:“这雁过留痕,还能当真没有迹象不成?乐坊那边,也不过是忌惮本宫,还有你太子哥哥,才不敢声张罢了。”
听着这话,姜妧虽说心里不服气,可也知道,母后说的不错,只能哽咽道:“母后恕罪。”
看她终于是听进了自己的话,高皇后又岂会真的怪她,只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道:“你我母女之间,又何罪之有。只你日后,万万不能这样任性了,那德固公主,你也只当这宫里多了个摆件,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