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88》雨霖咛

114、第114章

　　郑飞燕当然一直等不到这天，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的梦里，全都只看到美好的一面。

　　她觉得一切都只是时候没到。
　　所以她决定改变方向，从两个女孩那儿下手。
　　从圣火传递结束那天起，她出摊都不往体育场那边走了。
　　那边的人为了刮彩票都刮红了眼，很多人都中不了什么大奖，钱都扔彩票里头。
　　人是多，就是没几个人买吃的。

　　郑飞燕最近都在省实附近转悠，这边虽然店多，小摊儿也多，但是这里的学生看像都挺有钱的，也舍得出钱买东西吃。
　　就跟在向宁镇的时候，电影院和中心小学外头的客人那样。
　　但她的主要目的是“偶遇”卫佳佳和宋子君。
　　所以这边工商局的一天来收好几回钱，她也不介意。

　　圣火传递过后，大家讨论的内容就都变成了亚运开幕式。
　　离开幕式时间越近，两个女孩就越兴奋。
　　每天下课，如果她们的时间刚好能碰一起，就一起回家，然后一直讨论到时去北京看开幕式的事儿——
　　宋子君：“我们班女孩子很多都商量好了，到时一起去小伙伴家里看开幕。”
　　卫佳佳：“不跟爸爸妈妈一起吗？”
　　宋子君：“肯定是跟去的那家的爸爸妈妈一起的。”
　　卫佳佳：“我们班女孩子也说那天放假，下午先去公园玩，傍晚回家吃饭，看开幕式。男孩子有些还觉得无聊。”
　　宋子君：“为什么觉得无聊呀？”
　　卫佳佳：“他们说变形金刚停播了。”
　　宋子君：“你们班那些男同学都太幼稚了！”
　　卫佳佳：“我也这么觉得……门票上这个盼盼可真可爱！”
　　宋子君：“你把票收好，别弄不见了。”
　　两个女孩聊得太投入，完全没留意身后跟了人。
　　更没留意，卫佳佳塞回书包侧边小兜的的门票，没塞好，被一只戴着袖套的手抽走了。

　　郑飞燕就跟在她们后头，她也想喊住她们，但是她想起上次在冰室门口喊卫佳佳，聊着聊着卫佳佳就骂她的事。
　　所以她看到卫佳佳的门票冒个尖在那小兜边，她就趁着四周都人，把门票抽走了放自己兜里，

　　郑飞燕回到自己的摊位，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在那儿等着吃东西了。
　　郑飞燕问完几个小孩子要什么，边炸边跟人搭话。
　　郑飞燕：“你们到时候是回家看开幕式还是去北京看呀？”
　　小孩1：“我回家看，去北京可贵了！”
　　郑飞燕：“门票价才两块嘛，哪儿贵了。”
　　小孩2：“你看完马上回来呀？不得在那儿住嘛！住的可贵了！”
　　郑飞燕：“火车那边招待所也贵不到哪儿去嘛！”
　　小孩3：“我家去北京看，订了酒店，他们说火车站边边上招待所特别贵，不值那个钱，其他远一点的招待所什么人都有，不敢住！”
　　郑飞燕还想反驳，小孩子提醒她别炸糊了，她手忙脚乱地把小吃捞出来，收钱。

　　郑飞燕看着这几个小孩子鄙视的眼神，头脑一热，就把兜里的门票掏出来，放在他们面前：“我也有票！你们买得着不？我准备去北京看去！”
　　其中一个小孩子看了，“咦”了声，说：“13台，十三排32号呀？”
　　郑飞燕这下得意了：“怎么着？说了票价才两块嘛！可不是么，我就坐这位置！”
　　那个小孩子眼珠子一转，问：“这票你怎么买的？”
　　郑飞燕说：“你管我呢！还要什么吃的不？”
　　几个小孩子都摆着手跑了。

　　郑飞燕觉得这个门票是个机会。
　　是接近卫疆的好机会！
　　当晚她又去了幸运冰室，进门就跟领班说：“我有事找你们老板，你们老板今天来了吗？”
　　领班先是安排她坐下，问：“我们老板回家去了，晚饭过后才来，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呢？”
　　郑飞燕看了领班一眼，嗤笑一声，说：“我说的是你们老板卫疆，不是你们老板娘宋盈君。”

　　领班觉得这个女人来者不善，但不好刺激她，耐心解释：“是这样的，我们这家店的老板只有一个，就是宋盈君，卫疆先生是老板的丈夫，只不过平时不少客人顺口喊‘老板娘’而已。”

　　郑飞燕撇了撇嘴，说：“那把卫疆喊过来，我有紧要事要跟他说！”

　　领班说：“不好意思呀，我们没有卫疆先生的号码的，这是菜单，您先看看吃什么，待会儿我让人来给您下单。”

　　郑飞燕瞪圆了眼：“我可是你们老板的朋友，不请我吃嘛？！”

　　领班笑了笑，说：“您先看菜单。”

　　领班觉得这女人不太对劲，回到后厨，赶紧给宋盈君打电话。
　　可惜电话一直占线，一直都打不进去。
　　领班让其他人帮忙留意着郑飞燕那桌：“别让她影响其他桌的客人。”

　　宋盈君正在家里跟宋子君一起安慰卫佳佳呢。
　　卫佳佳一回到家就发现票不见，向来心大的她都急得哭了。
　　宋子君说要跟她一起回去找，被宋盈君阻止了。
　　宋盈君说：“不急，我再想办法买过几张票，如果还能买的话，这几张就跟别人换就成了。”
　　她倒是不怕，这个时候已经有大把倒票的黄牛了，她拿三张去换四张黄牛票，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之前的票是托孟晓华帮忙买的，正常票价，实在不行，再麻烦一下孟晓华，看还有没有。
　　总之得想办法！

　　卫佳佳哭得差不多，说：“盈君嫂，到时要不我不去看了，你们看就成。”
　　宋子君说：“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宋盈君哭笑不得：“说的什么傻话！都去看！实在不行，卫疆在酒店待着，我们仨去看！”
　　卫佳佳一想到她卫疆哥哥在酒店可怜兮兮地对着电视机的样子，莫名就有点想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卫疆正好在回家，一回家就接了个电话，他喊：“佳佳，听电话，你同学找你！”

　　卫佳佳眼泪一抹就听电话去了。
　　听筒一拿起，那头就说——
　　【佳佳，你的亚运会开幕式的票好像被门口炸薯片的大妈捡了！】

　　卫佳佳一听，兴奋了，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问她同学：“拜托你了，那大妈长什么样，你给我们说说。”
　　两人大人两个小孩，轮流听电话那头的小男孩描述，大家最后都有了答案——郑飞燕！
　　卫佳佳放下电话前，宋盈君说：“同学，谢谢你，明天我让佳佳把冰室的炸多士和奶茶给你带过去，你跟她说说喜欢什么口味，或者每个口味给你带一份。”

　　说完她把听筒递给卫佳佳，示意其他人回厨房商量。
　　宋子君说：“佳佳的同学说那大妈在学校门口摆摊，但是我们在离开学校门口好一段路的时候还看过票呢！我保证不说谎！”

　　宋盈君信妹妹：“我们信你，你先去洗澡吧。”
　　宋子君知道大人有事情要商量了，乖乖地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

　　卫疆说：“我说吧，郑飞燕这种人，真的得防着。”
　　宋盈君比他更清楚：“我也知道，可是学校门口摆摊又不犯法，我们管不着。”
　　卫疆想了想：“好在这次只是拿佳佳的东西，没带她去哪儿……”
　　宋盈君一想到这点就头皮发麻，又想起上辈子被郑飞燕洗过脑的“卫家娣”，背后一麻：“最近还是我去接送两个女孩上下学吧！”
　　卫疆点点头：“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们轮流接送一吧，谁有空谁接送，实在不行让杨津帮帮忙也行，其他人实在是放不下心。”

　　卫佳佳那头总算把电话打完了，她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打给宋盈君的。
　　宋盈君接完电话，就喊卫疆：“跟我回冰室拿票吧！”
　　卫疆震惊了：“票买好了？媳妇，你这效也太高了！”
　　宋盈君说：“郑飞燕拿着票在冰室等你呢。”
　　卫疆头都大了。

　　卫疆以为又得好一番周旋呢，宋盈君也是这么以前。
　　结果两人去到，郑飞燕就把票拿出来了，说：“这是我路过两个女孩的时候捡到的，我喊了好多声叫，她俩都没听见，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在哪里，只能来这里找你们了。”

　　宋盈君赶紧接过，说：“谢谢了，你吃晚饭了吗？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
　　郑飞燕全程没看宋盈君，拿着菜单把想吃的指给卫疆说：“我要这个叉烧饭，还有一杯热的鸳鸯奶茶。”
　　说“鸳鸯奶茶”的时候，看着卫疆露出羞涩的笑。

　　卫疆头皮发麻，接过菜单站起来：“我去跟厨房说！”
　　郑飞燕伸出手扯住对面站起来的卫疆，说：“你去什么了，让她去就成！”
　　眼神示意旁边的宋盈君。

　　宋盈君心里默默地骂了句娘，接过菜单回后厨了，她觉得郑飞燕的精神状态很有问题，示意卫疆坐着。
　　她怕这女人在冰室里发疯，影响她的生意。
　　卫疆也懂老婆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坐着。

　　郑飞燕等宋盈君一走，就对卫疆说：“你现在觉得宋盈君好，以后你就知道谁最好了！”
　　卫疆不知道郑飞燕怎么突然说这话，但他也觉得郑飞燕这情绪不太稳定，只好附和着说：“啊，对对对。”
　　郑飞燕叹了一口气，说：“没事的，你们就先处着，以后呢，我们还有机会。”
　　卫疆懵了：“什么意思。”
　　郑飞燕苦恼地摇摇头：“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这次，你知道我拿票回来是向着你的，就行了。”
　　她觉得今天这步真是走对了！没人知道她偷票，她还能在卫疆这儿落个无私送票回来的好印象！

　　正好这时卫疆的bb机响了，他赶紧借着复电话的机会跑到后厨。
　　宋盈君跟他拿着票，从后厨接货的小门跑了。
　　卫疆晃了晃bb机：“媳妇，还是你聪明，郑飞燕也不知道咋回事，可吓人了！”
　　宋盈君点点头：“我看她是不知道听了什么话，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脑子糊涂了。”
　　卫疆搓着手臂上的鸡皮，更加坚定地说：“反正回去跟两女孩说，我们不接送，她们别出家门别出学校门！”

　　郑飞燕是不太对劲，但宋盈君和卫疆两人除了接送两个女孩之外，都忙自己的生意，过自己的生活，根本顾不了其他。

　　很快，亚运就到了。
　　宋盈君提前一个月就订了北京那边的酒店，杨津说他也要过去凑热闹，所以宋盈君替他跟他弟弟父母都订了房间。
　　到了酒店，杨津的父母还特意过宋盈君和卫疆的房间——
　　“真是太谢谢宋小姐了，不然我们都订不到房间。”
　　“我刚才听到服务员说，这两天的房间都爆满了，一个房间都没得订了！”

　　他们还想着带宋盈君一家去玩，头一晚还商量了一晚，觉得直接给钱又太俗，人家也有钱。
　　给礼物嘛，也不知道给什么。
　　还骂杨津——
　　“同样是部队里出来的，怎么人家卫疆就找个这么好的老婆，你的连影儿都没一个！”
　　“你以后找对象，就照着宋小姐这样的找，听见没有！”

　　杨津被说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我不喜欢宋小姐这样的，我驾驭不了！”
　　回头一看他弟弟在笑，他吓他：“笑什么，过几年就轮到你了！”
　　他弟弟就笑不出来了。

　　杨津的父母可不这么认为——
　　“就得像宋小姐这么能干的，能震住你，你才不会乱来！不然我们家的生意以后怎么办？让你霍霍掉得啦！”
　　“宋小姐漂亮呀！以后你们的孩子也长得好看！我们家钱有了，地位有了，可不能出丑小孩的！”

　　杨津服了，看着他母上大人：“妈，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你管我脑子想什么！”杨母忽然“哎”了声，“宋小姐跟卫疆的感情怎么样嘛？”

　　杨津脸色都变了：“人家感情好得很！妈，你到时见了人别乱说话！”
　　杨津的弟弟也说：“妈，你这就不对嘛，你以前不是说我哥的老婆一定要出身好的嘛！”
　　杨母无奈地说：“宋小姐出身也没问题嘛！人也本事，自己赚那么多钱，有能力，就不会图我们家的钱……哎呀杨津你瞪什么瞪！我不说了可以不嘛！”

　　所以第二天，杨津父母一说要去多谢人家，杨津就觉得这俩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死死跟在这俩后面，看他们说完客套话就赶紧带走，给他们安排一堆看景点的节目，跟卫疆家错开时间爬长城。
　　他真是服了这两人。

　　宋盈君跟卫疆的安排，是先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天坛故宫也得安排上。
　　看完开幕式之后歇一晚上，第二天去爬长城。
　　开幕前，宋盈君和卫疆早早带着两个女孩去到工人体育场，在盼盼花篮下拍照。
　　之后按票排队进场。
　　大家都落座后，会场上飞起了一大片五彩的汽球。
　　1990年9月22日，亚运会开幕式正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