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开[傅红雪x花无谢]》苍白微

88、再分手

　　“鬼阴刀路白雀。”

　　傅红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花白凤道：“这个路白雀，和天羽比武失败后，听说疯了，没多久就从边城消失了。”

　　花无谢：“目前无法确定路白雀是真疯还是假疯，只知道他离开边城后，在各地流浪，寻求突破刀法的技巧，想要夺回‘神刀无敌’的名号，但等他再次露面时，已经是在鞑靼国。”

　　傅红雪想起来了，郁淮曾用过《鬼阴刀法》，花无谢当时还推测郁淮是鬼阴刀客路白雀的徒弟，他问：“是路白雀把黑刀的事告诉了小淮？”

　　花无谢：“是的。”

　　傅红雪又问：“所以小淮找黑刀，是为了获得‘改朝换代’的能力，帮助鞑靼打胜仗？”

　　花无谢点头。

　　傅红雪：“所以你要知道黑刀的秘密，是为了阻止小淮，帮助天和朝？”

　　花无谢郑重道：“傅公子，鞑靼人狼子野心，一旦获得‘宝藏’，必然有恃无恐，会变本加厉地侵犯|我朝。战争一日不止，百姓便一日不能安居乐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早日平息战事。”

　　听花无谢直呼他“傅公子”，傅红雪心下悄悄一慌，偷偷看了眼花白凤，见花白凤似乎没有察觉，便点点头——他虽然对战争没有什么深切的感悟，但对花无谢的话深信不疑。

　　花白凤攥着手帕，眼神发亮：“小雪，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聪明，都能分析国家局势了！”

　　傅红雪脸颊一红，谦虚道：“娘，我不聪明，都是花花教我的。”

　　花无谢：“……”
　　——这算是分析国家局势吗？不就是一些简单的推断？在花白凤心里，傅红雪原来是有多笨呐？关键是傅红雪居然脸红了？这对母子的脑回路也太奇特了吧？

　　傅红雪郑重问：“娘，这黑刀所指的‘宝藏’到底是什么？”

　　花白凤也是一脸郑重，但是她道：“小雪，娘不会说的。”

　　傅红雪一怔：“为什么？”

　　花白凤没有答话，神色一冷，袖中的鞭子忽然飞出，凌厉地抽向花无谢。

　　花无谢却似乎早有预料，身形陡转，躲开那一道鞭风！

　　花白凤一击不中，再次挥出，长鞭如灵蛇一般在空中飞舞，直击花无谢身上要害。

　　花无谢有求于花白凤，便没有还手，只是灵巧地躲闪。好在傅红雪立即回过神，蓦地掠上前，把花无谢挡在身后。

　　眼看鞭子要抽在傅红雪身上，花白凤急忙收回，怒道：“小雪，你让开，娘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傅红雪一头雾水，正要说话，却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昨夜还在发烧，今早虽退了烧，装出一副身康体健的样子来，其实伤势并没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好转，稍一用内力，便原形毕露。

　　花白凤慌忙上前，担忧道：“小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娘打伤你了？”

　　傅红雪擦去嘴上的血，朝花白凤一笑：“娘，是我之前受了点小伤，没事的。你为什么打花花？”

　　花白凤指了指花无谢，恨恨道：“小雪，你不要被他骗了，他不是‘花无谢’！”

　　傅红雪诧异：“娘，你在说什么？”

　　花白凤把傅红雪护在身后，戒备地盯着花无谢：“你们昨天回来，娘就觉得不对劲——这个人虽然和花无谢长得一模一样，但根本不喜欢你。”

　　花无谢没有解释。

　　傅红雪脸色瞬间雪白。

　　花白凤道：“今天也是，他看着你，眼中没有一点喜欢，和过去完全不一样，刚才他还客气地叫你‘傅公子’，所以他不是你的‘花无谢’！”

　　傅红雪心头一颤，不知该如何解释：“娘……”

　　花白凤已经自顾自道：“小雪，你别怕，遇上一两个负心汉没什么大不了，娘给你找更好的！”

　　傅红雪：“娘，他的确是花花，但他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花白凤：“我不管他有什么原因，他对你不好，娘就绝不会再让你和他在一起！”

　　一听花白凤要让他和花无谢分开，傅红雪连忙解释：“他没有对我不好！”

　　花白凤陡然提高了嗓音：“那你老实告诉娘，你为什么会受伤！”

　　傅红雪：“我——”

　　一直没有出声的花无谢，此时开口道：“傅公子，你不必再隐瞒了，花教主这么疼你，早晚会看出端倪。”

　　傅红雪苍白着脸，闭上嘴，看着花无谢。

　　便听花无谢朝花白凤道：“花教主，晚辈服下了莲蛊，已经断情绝爱，不会再喜欢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再喜欢傅红雪。”

　　花白凤本来只是推测，听到花无谢亲口说出“不会再喜欢傅红雪”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了一愣，下一刻，她勃然大怒：“花无谢！当初死皮赖脸向我保证，一定会嫁给小雪，一定会好好喜欢他的人是你，现在说自己断情绝爱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花无谢道：“这件事，的确是晚辈辜负了傅公子，晚辈愿受责罚。”

　　花白凤手里的鞭子一挥，带着汹涌的杀意，卷向花无谢。

　　花无谢没有躲闪。

　　傅红雪抢在鞭子落在花无谢身上之前，一把攥住鞭子！

　　花白凤见傅红雪再次替花无谢挡住，连忙收鞭子，可她刚才怒火攻心，这一鞭下去用了大半的内力，傅红雪又出现的突然，根本来不及收回多少，因而这一鞭下去力道十足。

　　傅红雪本就身受重伤，空手接住花白凤这大半的内力，感觉五脏六腑都收缩了一下，疼得他浑身冷颤，根本无力支撑，猛然便被鞭风掀翻，一个趔趄向后重重摔去！

　　好在丁灵琳一直默默在一旁看着，见此一跃上前，飞身接住傅红雪，让傅红雪不至于直接摔在地上。

　　花白凤吓得扔了鞭子，惊慌地扑过去：“小雪！”

　　傅红雪面白如纸，满头冷汗，但嘴里全是血，一时说不出话。

　　花白凤浑身发抖地从丁灵琳手里接过傅红雪，慌乱道：“快、快去叫大夫！”

　　丁灵琳也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跑出去。

　　傅红雪感觉意识一片模糊，他看着花白凤，不放心地解释：“娘，花花不是故意变成这样的，你不要怪他。”

　　花白凤根本听不进去，她看着如此虚弱的傅红雪，生气道：“小雪，你是不是想吓死娘！”

　　傅红雪见花白凤生气了，一阵心虚：“娘，对不起，我以后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花白凤只觉内心被一股剧痛击中，自从白天羽离开后，傅红雪就是她心里唯一的依靠，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动力，要是傅红雪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花无谢走过来，想替傅红雪把脉。花白凤猛然推开花无谢，怒道：“你别碰我儿子！”

　　花无谢道：“花教主，我精通医术。”

　　“那也不用你看！”花白凤破口大骂：“滚！你给我滚出斑衣教！”

　　花无谢微微皱眉，但神色还算平静，“傅红雪受伤颇重，恐怕等不了太久。”

　　花白凤眼中闪过怨恨，但还是慢慢放开傅红雪的手。花无谢拿过傅红雪的手腕，探脉，一探之后，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花白凤更加焦急：“到底怎么样？！”

　　花无谢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一下，抬眸看向花白凤，平静道：“花教主，我们做个交易吧。”

　　*

　　傅红雪即便是昏迷中，也生怕花白凤迁怒花无谢，十分不踏实，半夜便发着烧醒过来。

　　守在一旁的花白凤立即有所察觉，惊喜道：“小雪，你醒了！”

　　傅红雪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花无谢不在屋里，一阵担忧：“娘，你没有再打花花吧？”

　　花白凤眼睛一酸，忍不住想哭，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挤出个笑容：“怎么会，娘没有打他！娘可顾不上他，现在只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傅红雪见花白凤神色奇怪，心里有点慌：“娘，花花走了吗？”

　　花白凤连忙道：“没走，还在呢。”

　　傅红雪并不相信，犹豫了一下，忽然道：“我、我想见……金哥儿。”

　　花白凤：“……”
　　只能让人去把金哥儿带来。

　　傅红雪看到金哥儿还在，才确信花无谢没有抛下他离开。又听金哥儿说花无谢没挨打，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昏睡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傅红雪退了烧，清醒过来。

　　花无谢正坐在窗下发呆，听到床上的动静，便负手走到床前。

　　傅红雪看着花无谢。

　　花无谢也看着傅红雪，他眼神明朗，笑若春风，一如初见。

　　屋里一片安静。

　　傅红雪率先转开眼睛，他看着帐子顶，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故意的，对吗？”

　　花无谢没有回答。

　　傅红雪道：“你故意让娘发现你不喜欢我，故意叫我‘傅公子’，因为你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带我回神京城了。”

　　花无谢耐心解释：“傅公子，我不可能用一个动不动就吐血的人当侍卫——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负累。”

　　傅红雪紧紧抿着苍白的唇角。

　　花无谢见傅红雪神色倔强，劝慰道：“傅公子，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想开点。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你养好身体，多出去走走，一定会喜欢上其他人的。”

　　顿了顿，他认真道：“我也希望，你能离开我，不要再做纠缠。”

　　傅红雪仿佛入定了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帐子顶。

　　花无谢见傅红雪始终沉默，有些无奈：“我的话说完了，我们道别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傅红雪嗓音微哽：“你不想知道黑刀的秘密了吗？”

　　花无谢一笑：“这个就不用你费心了，为了让我们分开，花教主已经把宝藏的秘密告诉了我——”他缓了缓，语重心长道：“花教主很关心你，为了让她安心，你应该留在斑衣教，多陪陪她。”

　　傅红雪眼睫微微一颤。

　　花无谢最后道：“傅公子，未免徒增烦恼，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些，见傅红雪毫无回应，花无谢便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傅红雪眼神一动，注视着花无谢的背影。

　　他耳边忽然响起花无谢之前一遍一遍重复的那些话来——

　　“小雪儿，你只要永远陪着我，不离开我就好。”

　　“傅红雪，要是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宝贝，只要有你，我就满足啦！”

　　……

　　“我的心愿是，花无谢要和傅红雪永远在一起。”

　　傅红雪终于眨了眨眼睛，泪猛然溢出来。

　　花花大骗子。

　　*

　　花无谢离开傅红雪的院子，径直往外走，无人相送。

　　马车已经在斑衣教门口等着。

　　金哥儿瞧见花无谢过来，迎上前，关切地问：“傅公子醒了吗？”

　　花无谢面含笑容：“醒了。该说的都说了，走吧。”

　　“是。”金哥儿答应着，陪花无谢朝马车走去，不过，他偷偷看了花无谢好几次，才小心翼翼地问：“二少爷，您没事儿吧？”

　　花无谢有些诧异：“我能有什么事？受伤的又不是我。”

　　旋即，他便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脸——

　　他虽然在笑，但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