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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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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袖楞了愣神,才想起在遥远的从前,她为了容熙成了白鹿书院门前的一霸。张袖淡淡一笑,猛的回首,当日站在书院的张袖离她好远好远……如今她忙得早没了这心事,掩过自己尴尬的神色,当下就忙不迭的应承。小绿见张袖爽快,虽然面露不屑,却也极度配合。
镜头一:小绿穿着那一身标准的暴发户套装,大红配大绿,嚣张无比的在街上晃荡。
镜头二:突然,该名暴发户发现在百米开外,有一家异常热闹的赌场。
镜头三:该暴发户在赌场一掷千金,很快输光。对此,该名暴发户愤怒非常,当即掀桌,一口咬定是庄家作弊,赌徒们趁机起哄,混水摸鱼,闹得赌场无法营业。
镜头四:接到报案的捕快,由张袖领头,雄赳赳且无比娴熟的冲进赌场,抓了那个正闹腾的暴发户。
镜头五:该名暴发户在牢房里气度也不减分毫,对于牢房嗤之以鼻,纯然一副来参观的模样。
没错,她的确只是来参观的。
当押送该名闹事暴发户的捕快离开以后,牢房的一名牢头道:“虽说你是新来的,可也要懂得这牢里的规矩!”
小绿闻言晒然一笑,慢悠悠道:“本姑娘都已经被到抓牢里了,还能有什么规矩?”
一旁的囚犯出声解释说:“来这里的犯人都要交出若干银两买一个牢房安住的位置,你若是不出,那就要受到私刑。我看你穿着像是富贵之人,又何苦为了小钱白白痛苦。”这囚犯又何尝不是存了劝说之意。显然,她也吃过这个苦。
小绿一听觉得此话相当有理,与牢头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商议为十五两银子,十五千文,并约定等小绿出了牢房以后再送来。那牢头见已经赚了十五两,当下也就不再与小绿为难,给小绿安排了个牢房不太拥挤的地儿。小绿这么爽快,大多也是仰仗张袖在后面撑腰。了不起,这钱就张袖付了。没她小绿什么事!
到晚上的时候,小绿铺了铺地上的稻草,倒头刚要睡觉,就看到一名资深囚犯,带着煞气,笔直向着她走来。众位囚犯见那资深囚犯向小绿走近,便也跟上前来进行前排围观。
“识相的就赶紧拿出三十两买命钱。”那名资深囚犯朝小绿喝道。
小绿闻言,并不立刻回那位囚犯的话,反问道:“奇了,这命原本就是我的,为什么还要花钱去买?”并不是小绿不识趣,而是在小绿有限的生命里面,根本没有遇到过这些腌臜事。
见小绿的表情不似作假,一旁的囚犯好心的告诉小绿:若是不拿出这买命钱,他们就吃点亏,干个体力活挖个坑,然后把小绿给塞进坑里去。然后再仁慈的留一个头在外面,平日呢就用黑布罩住脑袋,每天也只许小绿喝半碗稀饭。土里面的蚯蚓、蜈蚣什么东西都会在身上爬,又长日不见光,在活活饿死之前,人就差不多已经疯掉了 。胆小一点的呢,没几天就活活给吓死了。而且,由于并没有伤痕,上面自然也查不出问题。而小绿的命,会因为不交出这三十两而不明不白葬送在这里。如果还想活着出去,就赶紧交钱。别想着找牢头,这里的老囚犯和牢头都是拜把子姐妹!
小绿听那囚犯口沫横飞的将话说完,有些为难道:“今天在赌场早已将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此刻也没有现银,这可如何是好?”
那资深囚犯闻言,顿时收敛浑身煞气,赶紧安慰小绿道:“无妨无妨。你只需立个字据,等到大赦公文一来,我们便自由了。那时,我们自会拿着字据上门取钱。”看来,她不仅摸清楚了小绿的来历,顺道连后招都给安排好了!
小绿眼珠一转,刚要说没纸没笔的,这字据要怎么立才好?却不料那边像变戏法似的,前排围观的囚犯们将笔墨纸张全送到了小绿手里。小绿紧捏着手里的物品,知道这一写下就麻烦了,毕竟三十两不是小数目。小绿心里着急,却总不见外面的张袖有任何动静,不由高声喝道:“你还不给我出来?”
一直伏在外面的捕快闻言立刻冲了进来、身后还紧跟着满带笑意的张袖以及一脸铁青的张大人。张大人的眼眸子能喷出火来,当场就提了囚犯一干人等,又命人唤来所有牢头,连夜审理此案。因为被抓个现行,且人证物证俱在,囚犯们也不敢多加抵赖,一一道明。
皇子大婚,大赦天下的事情,她们从牢头口里得知。然后资深囚犯们和牢头一合计,决定趁机赚一笔,免得出去了又得重抄旧业。双方协定,将敲诈的钱财双方均分,对于不愿意出钱的囚犯则想尽花样上私刑。这一招杀鸡儆猴,自从连着出了十几条命案而官府束手无策之后,牢里的囚犯大多乖乖出了银子或者打了欠条。那些离奇倒毙的囚犯,则是死在活埋,每天不见天日的忍饥挨饿担惊受怕,身心双重打击下。
李春花,亦是如此。
简文芊躺在床上,听着张袖眉飞色舞的将破案的经过细细道来。张袖说完,还不忘朝简文芊挤眉弄眼:“你这计谋真好!”
简文芊眼角含笑:“也算不上什么计谋。不过是人们常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罢了。”接着,简文芊感叹:“李春花为了钱财杀人,也因为钱财而死。这冥冥中,大概也是有定数的。”
一时间,两人皆沉默。
张袖望着简文芊,想起娘亲在她来之前,要她劝劝简文芊来衙门做事。一来是圆李大娘的心愿;二来,衙门还有百姓需要简文芊这样的人才。
张袖心里对简文芊也极是满意,只是找不到劝说的机会。这时,张袖脑子里一着急,突然想起小绿离开前说的话,不由的对简文芊说道:“小绿离开的时候,说是在牢房里认识了一个叫钱芹的人。那个人说只因为自己有狐臭,竟然被落得个死刑的下场。幸好大赦公文要到了,不然,她真的只有含冤而死了。”
“这是衙门的事情,我一个伤患,实在不宜多费神。”张袖那直快的人,简文芊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当下就软绵绵的拒绝了。
张袖见心思被戳破,也就不再绕弯子,直言问道:“文芊,你有没有兴趣来衙门做事?”
看到简文芊困倦的闭上了眼睛,送客的意思毫不遮掩,张袖不死心的说:“你不认为自己很适合这一行吗?李大娘的案情,还有牢房的案件,你都处理得很好,我觉得你不来衙门做事,真是浪费了。而且,文芊,从被冤枉到真相大白,难道你一点点触动都没有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没法子翻案而无辜枉死,做了替死鬼。当年,李大娘停不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眼阵阵看着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
说了半天,张袖见简文芊半天没个动静,只得停了嘴。可是,她张袖不会轻易的就说放弃。来日方长!想到这里,张袖也就不再多言,吹了灯就离开了。这间房原本是她张袖的卧房,自从被简文芊霸占之后,她越来越自觉的,每天去睡旁边的客房。
简文芊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轻轻一叹,复又睡去。
囚牢案件顺利解决之后,没过几天大赦公文也到了清源县,只可惜囚牢案件一处理,牢房里已经没剩几个犯人了。这迟来的大赦公文对于清源县的囚犯来说,不亚于是道催命符。不提也罢。
到简文芊能够下地走动的时候,已经是深秋。
由于简文芊坚持要离开衙门,回自己家养伤。张大人拦不住,也就默许了。简文芊携着天乐重新回到了自己家里,天乐还抱回了伊清生前饲养的土狗。简文芊原本就喜欢这灵性的动物,不仅没有反对,更是用家里的废旧布料替它做了个窝。
简文芊院子里虽然几个月没住人,到也还干净。尤其那一笼子鸡,越发的肥壮了。经过打听才知道,是附近的几户邻居轮流帮忙打扫院子,喂鸡。
简文芊心里微微触动,这恐怕也是托了李大娘的福啊!
天乐自从李春花倒毙哭昏之后,便极少说话。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开始给简文芊熬药,然后下厨,晚上也是如此。像一个转不停的陀螺,张袖劝了几次也不奏效,也就随他了。值得一提的是,张袖目前搬进了李大娘曾经住的屋里。从此在这里定居下来,房租加上伙食费,一个月三两银子。虽然嘟嚷着简文芊敲诈,却也心甘情愿的乖乖掏出银子。
简文芊将天乐的举动都看着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天乐的所作所为是在赎罪一样,天乐就像那根紧绷的弦,到她伤好的那天就会断裂。可是她又找不到法子开解天乐,因为天乐压根极少出现在她面前。喝药吃饭等事项,一律都是张袖端进简文芊房里。
冬季的第一场大雪,掩盖了地面上所有的肮脏。那只被天乐带过来名叫龙龙的土褐色小犬,正在院子里跑的欢。显然,龙龙是极喜欢下雪的吧!
这一日,张袖被张大人急招了回去。只剩下简文芊和天乐在家。天乐端着药,在门外踟蹰半响,眼看药就要凉了,方才一横心,推开了那扇他许久不曾触碰的房门。
简文芊这日正坐在房里看李大娘交给她的那本书,抬头见了天乐,脸上旋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躲了几个月,终于肯见我了?”
天乐手一抖又赶紧稳住端药的盘子,将药碗放到了桌子上。颤抖的手紧紧捏住手里的托盘,心里有个声音在嚷嚷:她知道,她知道我在躲她?
简文芊原本想好好开导天乐,却见天乐此刻身子抖个不停,便知道用一般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当下就沉了脸:“你可知道家仆弑主,是何罪名?”
哐当~~
天乐手里的托盘掉在了地上,刺耳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两人都不言语,默默忍受打了几个圈才安静下来的托盘。
天乐一脸惨白,却别过脸不肯去看简文芊一眼。
“从你进我这家门开始,我就是重伤初愈。原本就该养伤个一年半载,可是没几个月,又命悬一线。两次重伤都相隔不远,大夫说我已经伤及元气,恐怕是命不久矣。”简文芊眼睛闪着狐狸般狡诈的光芒,漫不经心的将骇人的话,假假真真的说给天乐听。
天乐不知道是惊讶,还是被吓住了,一双含泪的眸子迅速扫过简文芊的脸,又移到了别处,依旧不语。
“你跟着我这么久,我的嘴也早就被你养刁了。若是等我伤好,你卷着包袱跑了,那我恐怕没病死倒是先饿死了。”简文芊故做惋惜的摇头。如果世界上会有人会相信简文芊这个非常低级的慌话,那一定只有善良单纯的天乐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走,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天乐终于被撬开了嘴,对于简文芊猜出他的打算,他似乎非常的惊讶,言语里夹杂着牙齿磕碰的声音。
“你呀,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简文芊端起药,笑道。
天乐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够摸掉他的心事一样。
“别摸了,你的心事虽然写在脸上,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懂的。”简文芊将早已冰冷的药喝完,一阵沁心的凉意从心底窜起。
天乐闻言放下手,盯着简文芊一字一句道:“我还要守孝三年,自然不会想着走!”你喜欢吃我做的菜,我就天天做给你吃,一辈子只做给你吃。只是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赎罪的一种?
简文芊欣慰一笑:“既然你不会走了,看来我还能活上好长一段日子。”看着天乐拿着药碗和盘子转身离开,简文芊又低头继续看,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那段日子里一连串的事故,受到最大伤害的未必就是她简文芊。也许是临死前绝望的伊清,也许是临死前不可置信盯着自己女儿的李大娘,也许是眼睁睁看着三个亲人相继横死的。。。。。。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