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前夫登基了》倾我不倾城

27、依恋

　　避锋芒，韬光养晦，可即便凤燕回已落魄不得宠，却依旧躲不过明枪暗箭，只不过敛去锋芒的他在太子与璃王斗得不可开交时稍微得以休养生息。

　　细细想来，凤燕回在先皇后故去后陆氏一族隐退，他失去母族依仗，云家出事后他更是孤立无援，又因中毒中蛊，饱受折磨这两年他委实过得艰难，身子日日遭蛊毒侵蚀，说是生不如死亦不为过。

　　他挺下来了，可见其心性坚毅，极善忍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有朝一日定能一鸣惊人，得偿所愿。

　　先皇后为他留了退路，他若争抢，这些受过先皇后恩惠的旧人一呼百应拥护他，为他披荆斩棘，助他登高。

　　“母后很疼你。”

　　杜清烟亲昵依偎在他怀中，旖旎散去，只余脉脉温情。

　　凤燕回将头埋在她颈间，声音沙哑：“可我连母后最后一面也未见到，若那时我在听闻她身子有恙时能早些回京，或许能……”

　　杜清烟柔声安慰：“你戍守边疆，护国安邦，守护黎民百姓亦是母后所愿，她定是以你为荣，不会怪你你的。”

　　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刻忽然克制不住即将倾泻出来，皆言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自记事起便不曾在人前落过泪，此刻她在身边，他忽然软弱了起来。

　　肩上似有湿意，杜清烟装作不知，抱着他，与他说起了她幼时之事。

　　“我幼时顽皮，今日去摘别家的梨，明日带着玩伴下水摸鱼，惹是生非，时常惹得外祖母大动肝火，有次是真将外祖母惹恼了，罚我跪在院中思过，还将我那些玩伴邀至家中，我在院中罚跪，外祖母却在屋里摆了一桌子菜招待他们，我跪了半日，直至夕阳西下，他们大鱼大肉，我只得一碗稀粥，外祖父便是心疼我也不敢违逆外祖母的意，只敢悄悄撒给我一个冷硬的肉包子……”

　　她长在乡野，像只皮猴难以管教，外祖父母对她有严厉，更有溺爱，后来外祖母觉得那样下去迟早害了她，索性狠下心来，对她严加管教，命她每日早起随外祖父进山采药，平日也不许她外出，要她跟在外祖父身边学如何辨别药材。

　　起初她是迫于外祖母的威压才做那些事，日子久了竟也渐渐沉迷其中。

　　她的性子便是如此，不愿做的事极其敷衍，但她想做之事便要做到极致。

　　“八岁后我随外祖父外出义诊，走过许多地方，见过民生艰难，也见识过世间险恶，十二岁时与外祖父母外出游历，也曾经历过如今凤安城所遭遇之事，瘟疫横行，百姓苦苦求生，尸身堆积如山，年迈的外祖父日以继夜，我与外祖母陪着他，那是我头一回知晓死亡的残酷，外祖母本就体弱，那次之后身子便很不好了，外祖父不在外出，又惊闻黑佗城有蛮族入侵，我便只身前往，一是担忧阿昭兄长，二十想尽绵薄之力，却不想差点命丧黑佗城，幸好遇到了你。”

　　她与他说了许多幼时的事，又提到她与他在黑佗城相遇之事，凤燕回也有些恍惚，竟过去了这么久么。

　　杜清烟道：“夫君是皇子，可也不见别的皇子如夫君那般不畏辛苦，年幼便入军中历练，少时戍守边疆，保家卫国，便是世人忘了，黑佗城的百姓不会忘，我亦不会忘，在我心中，夫君与阿昭兄长皆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儿郎。”

　　凤燕回在她颈间蹭了蹭，有些依恋。

　　“我已暗中差人去丰州城查探阿昭下落，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

　　闻言，杜清烟愣了愣。

　　倒是不知他这么快便有了安排。

　　他又道：“樊英也去了丰州。”

　　杜清烟心下了然，难怪先前觉得樊英有些反常，想来是听凤燕回说了云昭可能在丰州城，樊英心中焦急，必然是要亲自前往的。

　　说起樊英，不免要提上一提陆槐安。

　　“陆大人那边可有来信？”这两日忙着赈灾救人，她与他说话的时间太少，许多事她并不知晓。

　　凤燕回道：“陆表兄那边也有棘手之事，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开身，他的信件并未送到。”

　　这倒令杜清烟有些疑惑，且不说陆槐安是凤燕回的表兄，凭着陆槐安对樊英的在意，怕是每日一封书信也嫌少，怎会一封信件也未送来。

　　迟疑了一下，她说出心中猜想。

　　“兴许陆大人只是给樊英递了信，他二人相处时日已久，或许养了信鸽传递密信。”

　　凤燕回默了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杜清烟笑道：“如此也好，想必青云县一切安稳，陆大人只是心中挂念樊英而已。”

　　凤燕回失笑：“他自小便是如此，心眼子多，樊英被他盯上，倒是有些可怜。”

　　这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了，想必是心情好了些。

　　杜清烟伸手抓了抓被褥，往他一边扯了一些，仔细为他掖好被角，怕他夜里着凉。

　　“凤安一日比一日寒冷，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遭罪了，还有许多妇孺孩童不知能否捱过去。”

　　眼下凤安城虽已安稳下来，许多逃出去的灾民听说凤燕回这位六皇子亲自坐镇，又怀着希望回到凤安城，如今城门守卫日夜轮换，城门始终大开，便是为了那些逃出去又无处可去想回家的人可随时入城。

　　她听闻城西的义庄尸骸堆积如山，昨日凤燕回派了人去安置。

　　那些死去的人大多是因为染了时疫，尸骸不可随意处置，需得火化后再行安葬。

　　除去凤燕回自庆州借调来的八千精兵，外加凤燕回自京中带来的护卫，凤安城中一些还能使上力气的百姓也参与救城。

　　凤安城的百姓皆感念凤燕回的恩德，他所到之处，皆有百姓磕头而谢。

　　这些杜清烟皆是听绿竹说的，绿竹与卫风关系好，卫风又是个藏不住话的，故而绿竹对凤燕回的动向可谓是一清二楚。

　　这几日凤安城的惨状比凤燕回经历过的沙场厮杀还有凄惨，未曾血流成河，却已尸横遍野。

　　“京中派来的赈灾官员不日便到，你我能为百姓做的皆已做了，不必过多忧思。”

　　他话虽如此，可其实他比她还要担忧，早早便安排了人进山，为百姓过冬储备柴火。

　　凤安城的形式过于严峻，许多事等不及他将消息传报入朝堂，他只能在能力范围为内尽力而为。

　　杜清烟知他是在安慰她，只是笑了笑，又问起了他私自调兵之事。

　　“你向秦将军求援，借调了庆州的兵力，陛下与朝臣那边你可有对策？”

　　私自调兵可是重罪，虽说事急从权，可朝堂之上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抓住这错处，怕是弹劾他的奏折早已入雪花般满天飞了。

　　不料凤燕回的回答令她大吃一惊。

　　他道：“离京前，父皇给了我一块虎符，可随意调动各州兵马。”

　　有了虎符，他一声令下便会有千军万马来相护，从庆州调动八千兵马并不过分。

　　如此可见，所谓的六皇子不受陛下待见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陛下对这个嫡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三日后，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到了，只是未料一同随行的还有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璃王凤燕璃竟然也在其中。

　　杜清烟只见过璃王的画像，并未见过本人，直到那日她与绿竹在忙完后回去时在宅子前遇到了身披狐裘大氅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杜清烟瞧他觉得有些眼熟，但为百姓看诊送药忙碌了一整日，她脑中混沌，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倒是绿竹看直了眼，悄声与她耳语。

　　“姑娘，这位公子生的俊俏，还与六殿下有些像呢。”

　　杜清烟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她见过太子，绿竹也知晓太子长什么摸样，既不是太子，却与凤燕回长得有几分像的除了当今陛下，那边只有一人了。

　　她与绿竹站在原地未动，璃王打量了她们片刻，面上露出温润和气的笑容。

　　“贸然打扰，还望弟妹见谅。”

　　杜清烟微微一笑，大方得体。

　　“殿下言重了，不知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此处是凤燕回让卫雨安排的住宅，除了凤燕回的心腹，知晓的人不多，璃王一到凤安城就找上门来，着实有些本事。

　　璃王脸上始终是温润的笑，瞧着风度翩翩。

　　“一家人不必如此生分，弟妹若不嫌弃，倒是可随六弟一同唤本王一声三哥。”

　　杜清烟只是笑笑，却未接话。

　　知晓对方的身份后，绿竹也无心欣赏美男了，再瞧面前的男子，竟觉得他的笑有些假。

　　忽然，宅子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卫风出现在门口，见到杜清烟与绿竹先是一喜，瞧见璃王后笑意顿敛，认真朝对方行了一礼。

　　“璃王殿下。”

　　而后卫风来到杜清烟跟前，恭恭敬道：“夫人，主子在屋里等着您一同用晚膳呢。”

　　杜清烟讶异：“夫君今日回来这般早？”

　　卫风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此间事已交接完毕，主子比以往回来得早些。”

　　杜清烟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璃王，未等她开口，璃王笑眯眯道：“本王与六弟许久未见了，今日倒是赶巧，不知本王可否入府与六弟一叙？”

　　他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好再找借口撵人走了。

　　“请。”

　　她说了请，卫风便恭敬上前为璃王引路。

　　绿竹与杜清烟落后一些，绿竹越瞧璃王越觉得不顺眼起来。

　　“一口一个本王，还自称一家人，王爷了不起啊，六殿下可从未在人前端过架子。”

　　杜清烟笑着道了句：“不可无礼。”

　　绿竹撇了撇嘴，忍不住又嘀咕了句：“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安了什么心。”

　　“慎言。”

　　杜清烟抬手给了绿竹一记爆栗，好气又好笑，吓唬道：“你再这般口无遮拦，回头将你送卫雨那儿去学学规矩。”

　　绿竹一愣，想到卫雨那张冷冰冰的脸，她忙不迭摇头。

　　“姑娘饶我这一回，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杜清烟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哪里真舍得将她送到卫雨那里去受苦。

　　走在前的璃王自然听到了她们的话，脸上笑容不减，状似不经意问：“六弟妹与她身边的婢女一直是如此相处的？”

　　他问卫风。

　　卫风只是恭敬道：“夫人性子好，平易近人，待所有人皆是如此和善。”

　　璃王笑了笑，并未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