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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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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前二十几年,荆雾崖都不知道被附身是什么感觉,今天总算知道了。
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信纸钻进他的体内,有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地推搡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与身体出现错位,对方继而在狭窄的缝隙中挤占一个位置。
在同一具身体中,两股不同的意志紧密地贴笼在一起,来自战场的血与火的气息熏陶着荆雾崖的杀意。
他对自己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一股似是而非的陌生感,每做一个动作,四肢百骸都像是浸泡在黏腻沉重的胶水中。
一股莫名的怨恨在心中骚动,对于杀“人”的恐惧和良心的挣扎,“咔嚓咔嚓”两下被剪断了。
明明他自知处在束缚之中,却又觉得无比自由,仿佛开启了隐藏于大脑深处的潘多拉魔盒,他被暴走与毁灭驱使着独自狂欢。
陈烽火的手穿插在他的十指之间,带着他举起了尖刀,然后……
吴建强便又死了一次。
尖刀刺入血肉,受害者绝望的尖叫被死亡所吞没,化作钝刀子切割着他的人性底线。
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不去了。
不过……
好愉快啊。
【恭喜你谋杀一名无辜受害鬼魂,你啜饮绝望与恐惧,首次迎来了来自噩梦影院的嘉奖。】
【你解锁了空星级角色套装《红眼杀人魔》。】
【《红眼杀人魔》空星级:夜色降临,红眼杀人魔徘徊在黑暗中,切忌与他的眼睛对上。】
【装备条件:处在厉鬼附身状态下才能装备该套装。】
【套装效果:眼神威慑强化。】
看到手机提示的消息后,荆雾崖总算理解了那段开场白。
【你是邪恶、污秽、残暴的化身。】
【你是一切噩梦的集结体。】
【你从地狱爬行而来,誓要给这个世界带来恐惧。】
看来,噩梦影院打从一开始就希望他走上这条路。
“草,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完成行凶后,荆雾崖闪身躲到了一旁,陈烽火则及时解除附身状态。
信纸:感觉如何?
荆雾崖长舒一口气,身体的热量被陈烽火一同带走,引发微微颤栗。
他的双眼在短暂的呆滞无神后,倏地被一束寒光破开,变得愈发墨黑、愈发深邃,带着疯狂与餍足的禁忌情感。
“淦!爽翻了!!”
荆雾崖压低了嗓音,却压制不住野兽般的兴奋。
信纸:……
信纸:啊是这样吗?
陈烽火无法理解,毕竟他在附身荆雾崖的时候,不仅不舒服,还觉得有些煎熬。
荆雾崖身上的阳气十分浓郁且充满着侵略性,如太阳般炙烤着他的魂体。
陈烽火原先还担心荆雾崖会元气大伤,现在看来,自己反倒才是受苦的那个。
荆雾崖笑嘻嘻地说:“老陈,以后咱们有空没空就合体行凶,今天我们都是第一次,所以不太熟练,以后多磨合磨合就好了!这就是日久生情,你说呢?”
他的表情里带着诡谲的邪气,从这一刻起,他们一人一鬼被罪孽缠绕在一起。
然后,攀附着对方堕入地狱之中。
……
在荆雾崖的观察中,黑白小丑钻进了浴室里,开始残忍地对待吴建强的尸身。
他剥下吴建强的皮囊披在自己身上,挖开肚皮啃噬内脏,异常的食欲融合着恶劣的趣味,让画面变得格外恶心。
荆雾崖想到了猫捉到老鼠后,往往不会在第一时间将老鼠吃掉,而是会先将老鼠活活玩死。
小猫咪能懂什么呢?它们只是觉得这样好玩罢了。
这种源自于高等种族的高傲与恶意,才是自然的本质。
由此可见,道德这种东西,在黑白小丑身上并不存在。
荆雾崖用手机偷偷拍下了现场画面后,面无表情地折返回餐厅。
此时,鬼魂们都已经用完餐,正聚在一起玩桌游,场面十分热闹。
荆雾崖走到了其中一桌的旁边,目光对准了两个其貌不扬的男生。
“我记得你们是吴同学的朋友,是吧?”
“你是张伟,你是方明?”
他语气淡然,表情没有分毫心虚,仿佛只是普普通通地打一声招呼。
吴建强的两个小弟对视一眼后,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
“对,你有什么事吗?”
“额……我们吴哥莫非惹到你了?”
荆雾崖将近一米九的体格和冰山般冷硬的气质组合在一起,极具威慑力,张伟和方明开始惶惶不安。
一想到吴建强今天像是来了大姨夫般的脾气,他们丝毫不敢低估对方能有多么会闯祸。
“他没惹到我。”荆雾崖摇摇头,“我刚刚和他聊了两句,他让我过来找你们,既然你们玩得那么开心,那我和他说你们没空好了。”
荆雾崖转身就要走,张伟和方明反倒是坐不住了,火烧屁股般站了起来。
“不不不,还是吴哥重要,我们跟你一起去!”
想也知道,要是吴建强知道自己在宿舍里无聊抠脚的时候,他的两个小弟却在餐厅里和妹子玩桌游,事后肯定会让小弟们好看。
“抱歉,我们先回去了,之后有空再一起玩。”张伟和方明朝同桌的女生道了歉,便跟着荆雾崖离开餐厅。
路上,他们还不停地说:“大哥,求你不要跟吴哥透露我们刚才在玩的事好不好?”
荆雾崖微笑回应:“我不是个多嘴的人。”
张伟和方明松了口气,连忙拍起了荆雾崖的马屁,夸他酷帅狂霸拽,有街头霸王的风范。
餐厅到男生宿舍的路很近,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
推开宿舍的门。
“呼——”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气流扑面而来,冲得张伟和方明头皮发紧,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呕……什么味道啊这么难闻?”
“吴哥你在浴室吗?”
张伟和方明匆匆走向浴室。
“哗啦啦——”
强烈的水汽中,他们隐约看到有个瘦削的身影蹲在地面上嚼东西。
看发型是他们大哥,但体型对不上号。
“嘎吱嘎吱……”
牙齿撕咬血肉的声音莫名刺耳,如魔爪在他们的鼓膜上轻轻挠动。
再往前几步,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穿着人皮的黑白小丑扭过头,手中捧着一团肠子,粘稠的血液染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从他灿烂的笑容里可以看出他正在愉快地用餐。
再看地上躺的那具不堪入目的残尸,按照肌肉量和骨架大小,隐约能够分辨出他的真身。
“吴、吴哥?”
方明膝盖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而张伟在短暂的茫然后,张大了嘴巴。
“啊……”
短促的叫声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变成了往喉咙里灌水的咕噜咕噜声。
坐在地上的方明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水滴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了噩梦般的一幕!
只见他的好兄弟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扶着肩膀,脖子被抹开了一半,鲜血如喷泉般顺着断口溅射而出,很快便将淋浴间染成了红色。
他视线略微往后看去,正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双红眼的主人,竟是荆雾崖!
为什么!?
明明他们之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
茫然、震惊、愤怒、恐惧……芜杂的情绪如杂草丛生,占据方明的全部思考。
现在该怎么办?
吴哥和老张都死了。
只剩下他了。
他也会被杀死的。
不行!他不想死!
他要逃走,双腿要动起来!站起来!跑出去!大家就在餐厅里,餐厅离这里很近!
强烈的求生欲化作燃料,支撑着双腿无力的方明有了动作。
然而,还没等方明作出进一步行动,他的视野内便出现了一片黑影。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他看到一只脚照着他的面门重重踹了过来。
明明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尖锐地咆哮,让他快躲开,可是他的身体根本躲不开。
“嘭!”
方明的后脑勺重重撞到了墙壁,直接晕死过去。
荆雾崖将手里的尸体推向黑白小丑,又干脆利落地抹掉了方明的脖子。
一套丝滑小连招后,他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并发出了惊恐的爆鸣。
“小丑杀人啦!”
留在现场的黑白小丑挠了挠头,狰狞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愕与震撼。
胡说!我明明一个人都没杀!你怎么可以倒打一耙!
……
在奔跑的过程中,荆雾崖的红眼褪去,瞳孔重新变成了正常人的黑色。
连续两次附身让他像是经历了三千米长跑,严重消耗了他的体力,亦是让他的脸色一片煞白。
荆雾崖跑到餐厅后,径自锁门、关窗,喘息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快帮我锁好门窗,小丑杀人了!快啊!!!”
他这番失去理性的癫狂模样,与今天一天所展现的拽哥人设截然相反,让在场大部分鬼魂都反应不过来。
“请问,你是在搞什么恶作剧吗?”
其中一个女生狐疑地发问。
突然闹出这么一出确实惊悚,可是,一想到男生宿舍那边是几个调皮的男生聚在一起,就让她下意识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
“我没在开玩笑!”荆雾崖面色极为难看,恶狠狠地朝窗边坐着的男生吼道,“你们都给我关窗!还有,厨房大门也要关上,你们先照做,我待会儿就给你们看证据!”
他的音色原本是沉稳且磁性的,如今却在歇斯底里中变得尖锐且破碎,如同摔坏的大提琴。
众鬼魂很快便行动起来,帮忙关窗关门。
见所有的门窗都被封死后,荆雾崖这才趴在桌上,豆大的冷汗已经爬满了他的额头。
“男生都过来,女生派几个胆大的人来,我给你们看证据。”
荆雾崖取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群鬼魂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围了上来。
“这个机器好薄好小啊,什么高科技?”
荆雾崖并不意外这里的鬼魂不认识智能手机。
毕竟,他们不知被黑白小丑圈养了多久,他们的着装,营地里的海报与陈列物,都透露出一股年代感。
他平缓了一下呼吸,痛苦地说:“你们就当这是相机吧,反正它是最新产品,能够拍照,我给你们看我刚刚偷录的画面。”
看完几个短视频与几张照片后。
“呕——”
最开始是一个男生发出了干呕。
随后,干呕就像是传染病一样,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鬼魂。
荆雾崖拍摄的画面里,有黑白小丑撕扯尸体的画面,也有黑白小丑站在三具尸体中间的画面,更有黑白小丑生吃人肉的画面。
反正种种画面,无一不向鬼魂们传递出了“黑白小丑就是变态凶手”的信息。
大家竟然跟变态杀人狂呆了一整个白天!
目前已经有三名死者了,还都是大男生!
原本和谐美好的气氛猛地被戳破,餐厅内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每一个鬼魂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有女生想要哭喊,被同伴眼疾手快地捂住。
美女导游害怕得颤抖,却仍在试图安抚大家:“办公室里有电话,只要打电话,等警察过来,我们会得救的。”
司机大叔说:“或者我们溜到巴士上,直接开车离开呢?”
荆雾崖的谎话信手拈来:“我看到他在巴士上做了手脚,把所有的轮胎都被扎破了,这样的车明显开不了,估计电话线路也……”
美女导游和司机大叔的脸色顿时一片灰败。
美女导游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不断低喃:“我们没办法与外界联系了?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偌大的空间死寂得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声。
悲观、消极的情绪,在鬼魂群体之间蔓延。
眼见气氛烘托到位了,荆雾崖拍拍手,主动承担起领头者的责任。
“各位,都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他摆出正义凛然的姿态,沉声道:“我们现场有这么多人,他就一个小丑,之所以能够杀了三个大男生,是因为偷袭!所以,我想和几个胆大的男生一起组成队伍,把小丑抓住,你们看怎么样?”
现场的男生算上荆雾崖自己和司机大叔一共也才九个。
目前死了三个后,就只剩下六个了。
但,六对一的仗不算难打吧!
人一多胆子就大,更别提这群大男生都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被荆雾崖一怂恿,便纷纷上钩。
“算我一个!”
“我也去!”
“不就是个瘦竹竿一样的小丑吗?我一拳就能打死一个!”
“对,阴沟里的臭虫罢了,哥们儿一起弄死他!”
见状,荆雾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
一个聪明的杀人魔,首先要做的就是分裂幸存者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