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橘子小九

6、第六章

　　门一关，屋内就只剩下四人干瞪着眼。

　　“柳芙，说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柳询轩难得地拿出了为人兄长的气势，再一看她俩的穿着打扮，血压顿时升得老高，“哟，还去哪儿偷了身衣裳。”

　　他这个堂妹每回在家里面就是妥妥的温顺小姐，怎知在外边背着他们却做出这一番事情出来。

　　柳芙瞧着有外人在场，被他这么一说，只觉面子都快没了，低着头小声地反驳了句，“你还不是偷偷背着我跑这儿来了。”

　　“你还顶嘴？”柳询轩握着扇柄就在柳芙头上敲了一记，“我倒是看不出来的啊，我走了才多久，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下三滥手段。”

　　柳芙侧头躲过，见堂兄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也不敢再顶嘴了，老老实实道，“那我下次不来就是了。”

　　“走吧，走吧，回去了。”柳询轩烦躁地在案上搁下几块银子，叫着沈昱沢他们一同回去，今晚的事儿算是全部都搞砸了，他再在这儿呆着，传出去了只会扫面子。

　　他就只是想着在应考前，约着几名同考生小叙一番，怎知后面却出了这么遭事。

　　四人下楼时，必然还会经过嘈杂的大厅。

　　他们一出来，就惹得不少的女子捏着绣帕蠢蠢欲动，想着能不能傍一傍。

　　柳询轩进春意楼的时候，还装成熟练很的模样，这下自己堂妹都还在身后跟着，整人都不敢再如开始的样子，唇都抿得紧紧的，眼神再一瞪，那些走到半路的女子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倒是走在最后的沈昱沢一脸坦然，并无任何不适。

　　然而在芷念眼里就不一样了。

　　芷念走到沈昱沢身旁，将他挡了个结结实实，生怕他跟其他男子一样，眼神一落到别的那些女子身上就移不开，当下便有些不讲理地说道，“你不许偷看她们，她们有什么好看的啊？”

　　这话一听，沈昱沢更是想起方才芷念闯进雅间内时曾说过的话。

　　“是我长得好不够好看吗？”

　　　“还来找春意楼狐狸精，你怎么不找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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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此时一直在他脑中回荡，怎么也挥不去。

　　“我没看。”沈昱沢叹气般地说了句。

　　今日下午，苏海来叫他时，他以为柳询轩那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讨一下，结果来了后才发现是个青楼，还白白招惹一身麻烦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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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念从春意楼回来后，便一直忧心着沈昱沢会不会又背着她偷偷跑到那里去姑娘。

　　虽说照他的那性子，是不会像别的男子那般左拥右抱，佳人在怀的，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像上一次被柳询轩忽悠进了春意楼呢。

　　午后。

　　“你叫我把沈兄叫出来？”柳询轩不明所以地看着芷念。

　　“嗯，你就说你找他有事。”芷念左想右想，她这里没办法将人给约出来，但是柳询轩那边却是可以轻轻松松。

　　柳询轩没一回儿就反应过来，打趣道，“你是自己想找他吧？”

　　芷念也没想着隐瞒，反正柳询轩是知道她喜欢沈昱沢的，“我叫他肯定不愿出来，我听柳芙说今晚有花灯，你让苏海去叫一下。”

　　柳询轩一听有花灯可赏，精神劲儿顿时来了不少，他回来了快五六日，还真没去护城河那边玩过，当即便叫了苏海出去叫人。

　　因着上回春意楼的事情，柳询轩怕沈昱沢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应约，便叫苏海去和他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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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沈昱沢来到护城河河边时，柳询轩和芷念、柳芙她们早就守在那儿。

　　柳询轩对上沈昱沢疑似质问的眼神，就微微转了个身，摸了摸鼻尖。

　　这不他也是被人所求的嘛。

　　芷念瞧见沈昱沢以来，想也不想地就过去走在他身边。

　　沈昱沢往旁边移了点，芷念就跟着他移，恨不得直接挽着他胳膊才好。

　　今日花灯节，整个护城河边围满了人，个个手里都还提了盏花灯，热闹得很，都快赶上上元节。

　　河里浮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河灯，悠悠漂向远方。

　　柳询轩被柳芙吵得没法，提议大家都去桥上逛逛，也买几个河灯来放一放。

　　沈昱沢本不打算跟着他们一同买河灯的，一来他没什么所求，二来若万事都能靠许愿就成真，那还成什么样了。

　　怎知芷念却递了盏河灯到他手里，仰着小脸还有些认真地说道，“你还要应考的，再怎么也要放一盏到河里边去。”

　　就这样，四人来到河边放河灯。

　　芷念附身将河灯放到水里边后，双手合十，闭着眼许愿，长而又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柳芙看着芷念这么认真的样子，等她完事后问，“芷念，你许的什么？”

　　“我许沈昱沢高中。”芷念朝沈昱沢那边看去，对着他扬了扬眉。

　　她没什么好求的，若真要求一个，那便祝他金榜题名好了。

　　“多谢了。”沈昱沢没想到芷念还会想到他要应考的事，若她不说，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原来这种事还可以求一求。

　　柳询轩挤过拥挤的人群，说笑道：“怎么不见你也替我求一求？”

　　“好吧，那我也祝你金榜题名。”芷念说完，又闭着眼认真许愿。

　　柳芙嗤笑一声，“傻子。”

　　柳询轩肩膀抵了抵柳芙，“你呢，你许的什么？找个如意郎君，还是如意郎君？”

　　柳询轩说最后一遍时，还故意拖了拖，语调微微上扬，逗趣意尽显。

　　柳芙侧头看了看四周人群，伸手就要去打他，“哥，你胡说什么呢！我看你才是求的早日娶到佳人吧。”

　　柳询轩一躲，成功避开，两人追逐打闹着就往桥上跑去。

　　桥上挂了许多的彩色灯笼，照得下面的河水也都映着白光，远远望去，一片喜庆之景。

　　芷念心痒痒的，也想上去转转，“要不，我们也上去看看？”

　　“走吧。”沈昱沢说完就负手带着她往那边走。

　　此时已有些晚，不少人都开始往回走去，一进一回，人头攒动，难免有些人会撞到。

　　沈昱沢走在芷念身侧，挡住大半人流。

　　两人刚走上桥，柳芙就拿着两个面具朝她们走来，叫他们也戴上。

　　芷念这才一看，周围的许多人也都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一戴，谁也不认识谁，怪挺好玩儿的。

　　沈昱沢戴上面具后，整张脸就只剩下棱角分明的下颚，银白色面具，更显他气质凛然。

　　“你盯着我做什么？”沈昱沢开口。

　　“我觉得你长得好看。”芷念眨了眨眼，踮起脚，凑得更近了些，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还好好看。”

　　哪怕带着面具，也好看。

　　沈昱沢紧紧抿着唇，面具下遮住的却是一张红透的脸，“我去别处看看。”

　　很快，沈昱沢的身影就混入人群。

　　芷念瘪瘪嘴，也戴上面具，嘀咕道，“还不好意思呢。”

　　柳芙碰了碰芷念，“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芷念摆摆手，但嘴角却是笑得弯了弯，拉着她就往旁的地方走去，“走走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芷念拉着柳芙来到一处买簪子的摊前，想帮她挑选一支，前几日就听说她想买一支簪子，但就是一直没寻到满意的。

　　芷念看中一只精巧的簪子，正要往柳芙发髻上别去时，却看到她似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芷念放下簪子，在柳芙眼前挥了几下手。

　　柳芙拉着她走到桥边，靠着桥栏，在她耳边道，“你觉得轩哥哥的那个朋友怎么样？”

　　“沈昱沢？”

　　“你小声点。”柳芙一把捂住芷念的嘴，待芷念点答应会小声些后，她才松开，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就是他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芷念看着往日里大大咧咧的柳芙这还是第一回如此小女儿心态，不禁回想起刚才她递面具过来时的样子，一时竟有些心慌，“你喜欢他？”

　　“哪有的事，你别胡说。”柳芙绞着一方绣帕，“我就问一问，你想到哪去了？”

　　“别的事情都可以，但就是这个不行。”芷念一口答道，柳芙脸上躲躲闪闪的神色又怎会骗过她。

　　不过芷念说完后就有些后悔，想了想觉得方才自己确实无理了些，半垂着眼眸，低声道，“他是我先认识的。”

　　“谁跟你抢了，瞧你那委屈样，我就这样一说。”柳芙本是这样一说，她也没想到芷念会这么大的反应，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似是怕芷念不信，柳芙又挽着她往别处走去，“好了，好了，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可以了吧。”

　　“真的？”

　　“真的，行了吧。”

　　两人边说着边去寻柳询轩他们。

　　刚才她们这一走到别的地方去看，现在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伸直脖子四处张望，也只能看到他人的背影。

　　不过，芷念却是知道沈昱沢在哪。芷念让柳芙一人去寻柳询轩后，转身就往桥头处跑去。

　　还没走近，芷念就瞧见沈昱沢一人负手站在那儿，茫茫人群中，她一眼就能注意到。

　　她轻手轻脚地从他后面走去，一下子拍到他肩上。

　　沈昱沢回头，一张淡紫色的面具就凑到他身前，还左右歪了歪头。

　　他不用猜也知道就是芷念。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淡淡开口。

　　芷念取下面具，甜甜地笑道，“知道你喜静，肯定就在这儿了。”

　　“放烟花啦！”忽然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

　　轰的一声，两人头顶的烟花一轮又一轮地绽开，无数星火又似流星坠下。

　　芷念胳膊肘碰了碰沈昱沢，指着夜空中绚丽的烟花都快激动得跳起来，“快看！烟花。”

　　吹向河面的微风带起她耳侧一两缕秀发，小脸在忽明忽暗的夜晚中更显细腻。

　　这下倒是轮到芷念疑惑，她眨了眨眼，“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沈昱沢说完就别过脸，跟着旁人一起看着烟花。

　　芷念在脸上摸了一把，将秀发别到耳后，又跳起来，不时看到一两朵好看的烟花，还会扯一扯沈昱沢袖子，指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