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有乔木》楠有乔木

20、第 20 章

　　第二天七点半乔木就起床了，可能是洗漱的动静有点大，吵醒了沈宁。沈宁突然倚在浴室门口，看着乔木半闭着眼刷牙，脸上溢满了笑。

　　“小懒猪今天怎么没有赖床呢？而且一大早就笑得这么高兴，”沈宁顿了下后笑道，“是不是昨晚做了美梦啊？”

　　听到沈宁的声音，乔木睁开眼，笑得更开心，也不管嘴里还都是牙膏泡沫，直接开口道：“没有呢，是因为待会儿就可以看到陈叔郑姨还有孩子们，所以心里很高兴。”他说着说着口水和着泡沫华丽丽的从嘴角淌出来，滴在洗手盆里。

　　“哈哈哈……”沈宁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就像婴儿看到鸡腿流口水似的。”

　　乔木从镜子里看着沈宁，努了努嘴，才拿起水杯漱了漱口，然后噘了噘嘴，闷声道：“我才没那么贪吃，沈宁才会对着鸡腿流口水。”说完仰头把毛巾盖在脸上，继续道，“你今天乖乖待在家里啊，我中午和陈叔一起吃饭，不过我晚饭前会回来陪你的。”

　　“没问题，如果晚上有人约你吃晚餐你也可以去的，玩得开心点，只要晚上记得回家就行了。”

　　乔木按着毛巾搓了几下脸后才转身看着沈宁，调皮道：“好啊，那我要去玩到半夜才回家，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担心我。”

　　沈宁把头靠在门框上，笑了下，而后认真道：“如果有人可以陪着你玩到半夜并送你回家，那我就不担心。”

　　“逗你的，我晚饭前就回家了。”乔木笑话着沈宁，“这才早上，你怎么又开始做梦了？谁会大半夜送我回家啊？不应该是我大半夜送宇凌哥回家吗？”

　　半小时后乔木提着昨天晚上特意出去买的几大袋东西准备出门，看得出有点重，他两只手都有点提不过来。他转身看着屋子里，沈宁正站在玄关看着他。

　　乔木咧嘴笑道：“那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沈宁挥了挥手。

　　乔木点点头，转身用身体去把门关上才去搭电梯。

　　在公交车站等车时乔木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事，时不时就自己偷着笑一下。

　　135路公交车进站，乔木上车找了个位坐下。一路摇晃颠簸，公交车慢慢开到城郊了，不知又开了几站，听到报站声他起身匆匆下了车。

　　这里是等待开发的城市的最末角。破旧的红砖房，狭窄的小巷子，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就像大山里的贫瘠土地，除了留守在这里的老人，不再会有新的活力注入。整片土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等待每一面墙都印上大大的“拆”字就是它旧时代的终结，新时代的开启。

　　乔木走在安静破旧的水泥路上，经过一幢又一幢的老房子，最后在一家很有趣的房子前停下了脚步。

　　房子的围墙刷了白色涂料，墙上画着米老鼠唐老鸭，还有花朵，蝴蝶……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有滑滑梯、秋千、有小火车，还有沙坑……铁门左边的围墙上有三个大字：避风港

　　这幢房子在这一片老旧红砖房里面显得很亮眼，就像是在一群平民屋里混着的一幢充满童话色彩的神秘城堡。

　　隔着生了锈的铁栅栏，乔木往里面大声喊道：“陈叔，郑姨，我回来了……”

　　院子里正在玩的小朋友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个个一脸兴奋，有一个小朋友还跑去屋里叫人。

　　“乔木哥哥，你回来啦……”

　　“乔木哥哥，你又给我们买礼物了吗……”

　　“陈叔前两天还在和我们说你小时候的事呢……”

　　“乔木哥哥……”

　　乔木笑了笑，解释道：“前些时间忙着找工作，所以没来看你们，今天放假我就来了。”

　　“乔木哥哥，你等下，小胖去叫陈叔了，门锁着，我们没有钥匙开的。”

　　“好，不着急。”乔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甩了甩手。

　　东西有点重，他一路提过来手都有点酸了。

　　“傻孩子，回来怎么没事先告诉我，我去车站接你啊。”陈叔一出屋看到乔木笑得合不拢嘴，“从车站走到这里要十几分钟，挺远的。”

　　本来围在铁门前的孩子们一看陈叔出来了，立马让出一条路让陈叔可以过去开锁。

　　“快进来，”陈叔拍了拍乔木，然后弯身帮忙提起地上那一袋一袋的东西，语气责备带着高兴，“怎么又买东西，不要乱买，家里有，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容易，别乱花钱……”

　　“也没买什么，就是给孩子们买点小礼物小零食还有点水果。”乔木跟着陈叔进了屋，孩子们一听到有小礼物也都围着乔木和陈叔进了屋。

　　“乔木哥哥，你上次说要给我买一个超级飞侠，你……”有个小孩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看着乔木，双眼里充满期待。

　　“有呀，我记得呢，在这里。”乔木说着在玩具那袋里翻找着，没一会儿就找到，“喏，是这个吗？我也不知道买对了没有。”

　　乔木把一只红色飞机造型的玩具递给这个小孩，小男孩满心欢喜的伸出双手接过，并向其他小朋友炫耀道：“你们看，乔木哥哥给我买的，是乐迪……”

　　一看有人得到了礼物，其他人也开始吵了起来。

　　“乔木哥哥，有我的份吗？”

　　“我也要，乔木哥哥……”

　　“我也想要，可以吗？”

　　乔木突然被这五六个孩子围着，一时手足无措，满脸的无奈。他拍了拍这些孩子，柔声道：“都有，大家别挤，我给你们拿，不要挤，不然会摔倒……”

　　陈叔看着乔木和这群吵吵闹闹的孩子们，笑着摇头道：“你呀，就是太宠着他们了，都被你惯坏了。”说完转身进厨房烧水。

　　陈叔还没烧好水，他老婆就从顶楼下来了。

　　郑姨人还没到楼梯口就开口问道：“乔木回来了是吧？”

　　乔木听到郑姨的声音立马答道：“郑姨您真厉害，人还没下来就知道我到了。”

　　郑姨一下楼就看到乔木被孩子们围着，不禁笑脸生花。

　　“我呀听到孩子们吵吵闹闹，声音里都带着兴奋就知道是你回来了，”郑姨说着走了过来，帮乔木发着礼物，“而且呀，肯定又是乱花钱了。”

　　拿到礼物的孩子们一哄而散，都到院子里去玩他们的新玩具。

　　“郑姨，这个是给您和陈叔的。”乔木说着从袋子拿出一个颈部按摩器，“上次听陈叔说您天气转阴时颈椎会酸痛，所以呀我给您买一个按摩器，您晚上睡觉之前可以拿出来按摩按摩。”

　　“傻孩子，别听你叔乱说，我好着呢。”郑姨拿着按摩器翻来看了会儿，“拿去退了，我不用。”

　　“退不了，出门概不退货的，您呀就留着用。”乔木说着开始拆开包装，“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您试试。”

　　郑姨看陈叔拿着水出来，埋怨道：“老陈，你看你净瞎说，害得乔木乱花钱。”

　　“不小心说漏了嘴，”陈叔给乔木倒了杯水，“以后回来不要买东西，不然我就不让你进来了。”

　　“陈叔，我现在又有工作了，您别担心我，我还有得用，只是差不多两年没上班也没积蓄给你们买什么好东西……”乔木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孩子，你找到工作了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陈叔拍了拍乔木的肩膀，满目的慈爱，“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这么乖，这么善良，希望老天爷保佑你……”

　　“郑姨，中午我帮你一起做饭，我现在呀会做饭了，”乔木坐在郑姨身旁伸手揽过郑姨的肩膀，说得很是得意，“还会好几样呢……”

　　“好呀……”

　　避风港顾名思义，就是在暴风雨来临之际保护船只，让它们可以躲避危险的港湾，而这里的“避风港”却是被人抛弃的孩子的避难天堂。

　　这里的孩子都是被父母丢弃的可怜孩子。有的是因为年少无知偷尝禁果却无力承担起一个家的重任，所以孩子一生下来就狠心把他们遗弃；有的是父母离婚，两个人都不想抚养这个孩子，所以随便丢在家里，想任其自生自灭，孩子为了活下去而踏出家门，在外面翻垃圾桶找吃的，最后被陈叔带回来的。

　　陈叔和郑姨没有孩子，他们把世上所有父母会给孩子的爱都给了这群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都把他们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对待。

　　乔木也是孤儿，当初是被陈叔第一个带回这个家里的孩子。那时候乔木只有四五岁，父母离婚后都不想要他，于是母亲借口带着他去玩，到了这里就把他丢弃了。

　　乔木一路上哭着喊妈妈，从中午一直喊到晚上，可是他的父母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不识路，在这里乱走乱蹿，天黑了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又很饿，于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叔下班回家听到路上有小孩的哭声，寻着哭声看到了乔木，以为他是迷了路的小孩，把他带回家，谁知这一回家乔木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里。

　　郑姨那会儿正在厨房里做着饭，陈叔给乔木洗着手，擦着脸，满脸慈爱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哭呢？你爸爸妈妈呢？”

　　“我叫乔shào，我……妈妈带我来玩……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妈妈了……妈妈说和我玩游戏……然后……呜呜……”小乔木还在低声抽泣着，带着哭腔，话都说得不是很清楚。

　　后来乔木慢慢长大离开家去读书工作，家里空了起来，陈叔郑姨又收养了几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儿……

　　孩子小的时候他们不忍心把他们送去孤儿院，怕他们受到里面的大孩子欺负，也怕孤儿院里的人不能好好对待他们。等孩子大了吧，都有感情了，更舍不得送了，咬着牙担起了这些孩子的抚养。

　　慢慢的有人发现陈叔郑姨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社会上有些好心人还会特意过来看这些孩子，有钱人临走时会给他们捐一笔钱，给孩子们当生活费用。

　　当地的小学和初中也承诺对他们特殊照顾，免除避风港所有孩子以后上学的学费，让他们免费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

　　“孩子，新工作怎么样？同事们都好吗？”郑姨直到现在还是把乔木当成小孩子，怕他这温柔的性格容易被人欺负。

　　“郑姨，新同事都很好。”乔木在一旁洗着菜，突然嘴角上扬，“前天我还去了宇凌哥的酒吧玩，就是之前我跟您提过的那个楚宇凌，这半年的生活费都是给宇凌哥代驾赚的。”

　　“是吗？有时间就带来家里吃个饭……”

　　吃完午饭乔木就帮着郑姨一起把屋里打扫了一遍，然后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直到五点多才准备启程回去。

　　郑姨抱了抱乔木，满是不舍道：“孩子，如果觉得很苦，扛不下去了，就回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乔木靠在郑姨的肩上吸溜了一下鼻子，突然红了眼眶，强忍着泪，咧嘴笑道：“我知道，放心，我好了！”

　　“好了，”陈叔拍了拍郑姨，“乔木一定没问题的，你别瞎操心了。”

　　陈叔虽然嘴上说着让郑姨别瞎操心，其实暗地里也为乔木失眠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乔木：“就是，郑姨还把我当成小孩子……”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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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时已经快六点半了，乔木和以前一样，一回来就开始呼喊着沈宁。

　　“沈宁，我回来了。”他换好鞋又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沈宁嘚瑟着，“我说了晚饭就回来陪你，怎么样，很准时吧？”

　　“嗯，很准时。”沈宁笑着点点头，夸奖道，“乔木是个乖孩子，那么乖孩子晚上想吃什么呢？”

　　“晚上啊，我们煮泡面吧，有点累。”乔木说着开了灯走到沈宁身旁坐下，然后身子往后一瘫，“今天我帮郑姨打扫屋子，还和孩子们玩，孩子们太能闹腾，把我折腾得够呛……”

　　“陈叔看到你很高兴吧。”

　　乔木：“对呀，郑姨还给我做了拔丝芋头呢……”

　　“你这只小馋猫是不是吃了很多？”

　　乔木嘟囔道：“才没有呢，都被孩子们抢了，还是郑姨给我留了一块……”

　　夜幕降临，小区的灯光星星点点的开始亮起来。出门的人都归家了，回到那个有人在等着你回来的那个温暖的家，那个永远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