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山颂

15、第 15 章

　　蒋春舟拿着手机，怀里还抱着小狗，于群的讥讽声在他脑海里灌来灌去，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凿穿了。

　　他稀里糊涂地道了歉又挂了电话，看着怀里的桨桨，愣愣地坐在路牙子边出神了良久。

　　于群算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活人了，蒋春舟谈了口气——因为方秋水，朋友理他而去，没时间和同事交往，和父母也断了联系。

　　他现在就是一座封闭的孤岛，孤岛上只有方秋水一人，远处偶尔会给他点亮灯塔的于群，也眼看着要离他而去了。

　　眼前真就只有一片汪洋漆黑的海了。

　　遗弃宠物是极度不负责的行为，但蒋春舟真的找不到可以收留他的人了。

　　“你走吧。”蒋春舟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会有人收留你的。”

　　桨桨缩在他脚边，葡萄一样的眼睛望着他，不肯走。

　　蒋春舟看了看时间，一咬牙，迈开步子就要往回走。

　　桨桨立刻慌了，迈着小短腿滴溜溜跟过去，眼看快跟不上，连忙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

　　看到蒋春舟回头，它忙不迭加快步子，急得摔了个屁股蹲儿，又慌忙爬起衔住了他的裤脚。

　　这样子让他莫名想到了方秋水，他们都是对“抛弃”和“离开”极其敏感的。

　　蒋春舟又心软了，把它抱紧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他。

　　这小东西哪像是会随便咬人的，蒋春舟想不明白，方秋水到底是对它做了什么，才会逼得这么一个温驯的小动物咬人呢？

　　他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就开始怀疑方秋水了，他以为自己会无端信任自己的恋人，但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

　　蒋春舟抱着狗，无奈地坐在路边，进退两难之时，手机又响了。

　　“喂？”于群说，“你人在哪儿？我去把狗接回来。”

　　***

　　看到蒋春舟抱着狗离开时，我是前所未有的解脱的。

　　等他这趟归来，他还会睡回我的枕边，我依旧是他独一无二的爱人。

　　我难得觉得窗明几净，甚至后悔刚刚没和他一起出门。

　　这样的如释重负，让我觉得压在心尖上的巨石轻了些许。

　　至少能喘过气了，屋里的空气就那么些，多一张嘴呼吸，必定会抢走我的氧气。

　　我又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片刻，痛苦还是在的，我坠入梦里，依旧是走在钢丝绳上的人。

　　我梦到黑暗里无数双手朝蒋春舟伸来，他们叫嚣着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而我站在钢丝绳上，叫喊不出声，也无法伸手过去挽留。

　　蒋春舟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又似乎没有，总之他走了。

　　于是我就从钢丝上不停地坠落、坠落。

　　粉身碎骨的前一秒，惊醒。不知不觉又把枕头哭湿了。

　　但这回蒋春舟不在我身边，我只能紧紧抓住枕头的边角，企图平息我剧烈的心跳。

　　良久我才看了看时间——他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只是出门扔个狗，天都快要黑了！

　　我惶恐地拨打了他的电话，对方却正在通话中。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都已经枯萎了——到底是狗被扔了还是我被扔了？

　　十分钟之后，蒋春舟打给了我，说抱歉，刚才有事情没接到我的电话。

　　我已经被吓得快哭断了气，那边一边安抚我，一边问我现在的情况。

　　紧接着，我听到听筒那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怎么了？”

　　我的哭声在顷刻间戛然而止，接着便是长久的静默。

　　“他是谁？”

　　我的声音居然意外地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