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淡墨·柔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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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出松木林来第一个我想要去看懂的人！”看着面前这个眉眼带笑的少年，我突然很想去了解，不自觉说出了口。
林靖风脸上的笑容一僵，满脸震惊地看着我，随后眉间眼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我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欣喜：“你也是第一个懂我的人。”
夜越发的漆黑了下来，风也有变大趋势，吹得人衣袖乱舞，一会的时间便下起了豆大的雨点。雨点借着风势从石亭外吹进来，直打在衣衫之上，寒气转眼间便从外衣渗进了身体里，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雨来得大，估摸着能下一宿，石亭与房间隔了不少的路，可如何回得去啊？”撩起衣袖将打在脸上的雨水拭去，望着亭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大雨，这才发觉，此刻若是走回去定免不了要成落汤鸡！来古刹教一路上我这身子刚将养好，这下倒好，明日又要下不了床了，免不了又要听叶儿的一番唠叨了。想到此，心中不免一声轻叹。
林靖风听我如是说，却只微微一笑，从身上解下衣衫披在我的身上，“失礼了，淡墨！”说话间已单手揽在我的腰间，一个运气轻轻跃起，便已在离石亭十丈外。
低头看去，我与林靖风竟是离地几丈之上，心中一时紧张，不自觉便紧紧地抓住林靖风的手臂不敢有丝毫松懈。林靖风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低下头来，满脸柔意地看着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抓紧我，不会有事的！”雨水打在他的发上、脸上又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脸颊轮廓流了下来，我看着竟觉妩媚！
“恩？”见我盯着他发呆林靖风又低下头来，一挑眉，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我道。
我赶紧低下了头，为自己刚才失礼的举动心中懊悔不已，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便再也抬不起头再看一眼身边这个面若美玉的少年。
“到了，淡墨。”不知不觉中我已到房门口，林靖风从我身上取下衣衫，将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袖拧干，竟是伸手为我将打在脸上的雨水细细擦去。“好在只外衣淋湿了一些，进屋赶紧换了，一会水湿进去就不好了。”
我只低了头听着，突然间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传来，惊觉过来，竟是林靖风双手抚在了我的脸上，一遍一遍地在我的伤疤上细细抚过。抬眼却看到他望着我的眼中满是疼惜，双唇微启似有话要说，却终究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我整个人顿时震惊地僵在原地，复又想起脸上那一条条可怖的疤痕赶紧又低下了头，退后一步侧着身子避开林靖风的视线，低声道：“林公子，夜色已深，早些歇息吧。”
林靖风慢慢地垂下双手，“你先进去换一身衣服，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洗把脸，暖暖身子。还有，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见外，我即已经唤你淡墨，你便叫我靖风就可。”说完人已从我眼前消失。
林靖风一走，我才缓过劲来，伸着颤微微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这张脸我有多久没敢再对着镜子看一眼了？曾经以为只要师父和芷沂不嫌弃我这张脸，对任何人我都可以坦然，只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七道谷我身子养好能下床前房中的镜子就已经全被叶儿移走了，就是来的一路上，每进一家客栈，叶儿也都会先找个借口进房，将镜子都挪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才唤我进去，许多时候虽然很想对叶儿说不必如此，然心里的某个地方却还是任由着叶儿去了，原来，我竟一直是介意的！
心下悲叹，摇摇头推门进屋去了，刚换了衣裳，却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林靖风的声音响起：“我拿了些热水来给你暖暖手。”开门出去，发现林靖风竟还是那一身湿嗒嗒的衣裳，甚至连脸上的雨水都未来得及擦去。“怎得不先换身衣服啊？”
林靖风只无所谓地笑笑，将脸盆递到我手上，道：“趁热，赶紧洗洗。夜深了，早些睡吧。”
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他，“都去拿热水了，也不先给自个洗个脸暖暖身子？喏，先把脸上的雨水擦了吧，我这边不会有事的，你也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可别为着我受了凉！”不知怎得，一看到林靖风脸上柔柔的笑容，心中不自觉地便生出亲近感来，一下与他说话倒也因此亲近了不少。
林靖风倒是也奇怪，拿了我的帕子却不急着擦脸，盯着帕子看了半天才慢慢地小心将脸上的雨水擦干，伸手要将帕子回递给我，我还没接过来，他又伸回了手，犹豫了会，却是将帕子往自己的怀里塞，看着我腼腆地道：“脏了，洗干净了还你？”
我只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靖风却是越发缅甸起来，低着个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唐突了。”
“没事，不就一块帕子嘛，我自己洗就可以了。”要是让中原武林的那些人看到让他们畏惧不已的玉面公子林靖风竟然也会有这么缅甸的一面，不知道该会有多震惊！只怕是以后报出玉面公子的名号，就没有如今这般让人闻之丧胆的气势了！
林靖风却似没听到一般，只是让我早些歇息，接着便替我关了门离开了。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内好一会，直到发觉盆中的热水都快变凉水了才回过神来，心中直疑惑着，今晚的林靖风有些不一样。
第二日，我刚梳洗完便有人来敲门，“姑娘，起了吗？”
“恩，有什么事？”开门就看到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站在外面。
“教主在春之暖阁等你，有事相商。”侍女低着头，恭敬地回道。
“有事相商？可有说是什么事？”低头想了下，莫不是关于紫瞳的事？
“教主没说。”侍女仍旧是低着个头。
“行，你在前面带路吧。”常年住甘霖坞，我这认路的本事却着实不怎么样，绕一点路便能绕晕掉。
一路随她而去，一会的时间便到了春之暖阁，进门就看到风万里正站在窗前，似在沉思，站在他身边的林靖风看到我进门，转过脸来看着我，以目相询，我会意，了然地点点头，示意我没事。转了头却看到风万里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两个，我赶紧低了头，拿眼瞥了一眼林靖风却发现他同样是低了头，面露羞色。
“淡墨。”风万里开口便直呼我名字，与他虽然相识也大半年了一直以来却都是以“东门姑娘”相称呼，倒是第一次这样唤我，想来是有要事要说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风万里一脸严肃地接着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风教主且说是何事？”
风万里轻轻点点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道：“虽然你是第一次来得古刹教，但是，你与我相处也有好些时日了，在七道谷那段日子里我便在想，中原武林那边你回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你与古刹教又颇有些渊源，不如就入了古刹教如何？”
我脑袋里“轰”一声，一片空白，回想着风万里的话，入古刹教？入古刹教！
“教主？”一旁的林靖风似乎也没有意料到这回事。
“风……风教主，淡墨何德何能能进得了古刹教？”脑中此刻千头万绪乱成一团，风万里突然提出让我入古刹教，我实在是摸不透他是如何想的。从任何一方面来说，我都是一个烫手山芋，风万里不往外面推反倒是还往自己身上揽？且不说皇宫那边现在如何，中原武林游恺那边知道我入了古刹教，对于两派之间的关系无疑是雪上加霜。而那些觊觎虚谷秘籍的武林人士怕是马上就会一批接一批地赶往古刹教这边来了！而我心中的那个疑惑却也越来越深了，风万里莫不是也是冲着虚谷秘籍来的？
“谁敢质疑东门家传人的本事？”风万里一摆手，负手而立，“淡墨，你且放下心中的那些疑虑，虽然突然就要你入古刹教有些为难，你心中定也存了不少的疑虑，只是，有些话现在还不是时候说。淡墨，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入古刹教对你而言，无疑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低头思忖着，风万里说得没错，如今的我只要一出了古刹教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全，先不说我的身份早已泄露了出去，就算是松木林想来也已经不安全了。那些人既然知道虚谷秘籍在我手上，如今又找不到我，松木林必然是他们的到访之地，为了秘籍，只怕松木林都被他们掘地三尺了！而古刹教怎么说叶儿是真心待我的，风万里我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主意，至少我可以确定，他目前不会伤害我，而林靖风，虽然出了事他必定是站在风万里那边，但是心里却是莫名的坚信他是却绝不会伤我的！
“你若是心中顾虑你师父东门澹，你且放心，他若知道了这件事，定不会怪你的！”风万里语气肯定。
“师父？”出松木林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师父他老人家却一直没有消息，突然提到他，心中不免思念。师父啊师父，你如今人在何方，徒儿好想你啊！
“你若是没有其他顾虑，我这就带你去见教中的众人。”风万里行至门口，转过身来等我的答复。林靖风则是一直低了头，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脑中将其中的各种厉害关系过了一遍，沐游山莊那边定然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虽是东门家的传人，但是东门一族在十年前便已败落了，更本没有可以与游恺抗衡的力量！而纵观整个武林，与沐游山莊实力相当的便只有西域的故刹教了，如今我只有得到他们的庇护才能免遭游恺的毒手，遂点头同意。
“这便好。随我来吧，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风万里面上难得高兴地一笑，跨出门而去，我也赶紧提脚跟上。
“对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想暂时还是先隐瞒你是东门淡墨这件事比较好，换个名字你看怎样？”路上风万里突然道。
“啊？”我愣了一下，也是，东门淡墨这个身份如今如此敏感，风万里说得也在理，想了一下道：“就叫秋无水吧。”秋乃是母亲的姓氏，母亲去得早，对于她的恩情我无以回报，我是东门家的人，若是唤作了其他的姓氏也不妥，若是母亲的便也说得过去了，至于无水，想我如今乃是无盐女，我只求这段风波过去之后，能还我当初在松木林那般平静无波的生活。
风万里告诉我此刻教中弟兄都聚在古地坛，我点点头。甬道很狭窄也很低，约一人多高，仅能容一个人通行。壁上刻着奇怪的纹饰，像人又像字，不过此刻我是顾不及去弄清这些的。风万里走得很快，我一路随着他七歪八拐绕了好久，终于出了甬道，眼前又是一个天险，像是被神器猛劈一刀一般，山与山中间出现一条沟谷，约十来丈宽，中间相连的是一架铁索桥。我握着这一头的铁索往下望，底下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有多深。平视往前能看到守在那一头门口的护卫。索道晃悠悠地左右摇着，我的腿不自觉的有些软了。
“淡墨。”风万里的声音沉沉的，我听出那里夹杂着鼓励与信任，我冲他点点头，小心地迈开了脚步。
一路上我尽量目不斜视，但还是恐惧得很，等到了那一头，手心攥满了冷汗。两旁站满了护卫，都带着厚厚地铜质面具，阴森森地只留了两只眼睛出来，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看到风万里齐刷刷地跪下，动作一致整齐且利索：“教主！”风万里随意地摆摆手，那些人领命又是“唰”一声齐齐从地上站起来，笔挺地站着注视前方。
我和风万里还未进门，叶儿却从里面闪了出来，盯着我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师父！”往我身侧一站，四个人风万里再前，我、叶儿和林靖风在后，往魔教的总坛而去。
进入大门，周围便黑了下来，只剩墙壁上零星的几盏等亮着，然灯光虽灰暗却能将脚下路面看清楚，让我这个第一次来的人不至于会摔倒。又经过长长的甬道，终于来到了古地坛，高高的祭坛老远就能望见，底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弟兄。
“教主！”风万里点头示意，大步往前走。一下子看到这么些人，我有片刻的错愕，眼瞧着风万里上了祭坛，直直地注视着我，我定定神，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一路上的人都在看我，有疑惑、有诧异、有玩味，我把他们一一抛在了脑后，此刻的我不是东门淡墨，而是秋无水。当我踏上祭坛的那一刻，仪式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淡墨·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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