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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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天气，有晴就会有雨。当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头顶上时，天昏地暗，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散去的时候。其实只消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盘旋在人脑袋顶上的仿佛永远也化不开的浓密阴云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阴霾的天空也被洗得碧蓝如新，然后天边架起彩虹桥，空气里的一切都是清新的。
生活总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坎儿，没迈过去的时候觉得是万丈深渊，急得嘴角长泡也搞不定的事，等迈过去之后，就会发现其实都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用不着心急。老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都是有道理的。
陈孑然和顾茕要二胎的问题，就在愧疚、焦急与游移不定中，自然地解决了。
当然，陈孑然重新对顾茕提出要孩子的想法时，顾茕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消化的。
主要是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来回折腾，顾茕打心底里对这事产生恐惧了，她深深地觉得要孩子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没陈孑然那么爱钻牛角尖，所以接受起来也比陈孑然容易得多，很快便欣然接受了家里即将迎来一个小生命这件事。
说是即将，其实也要将近一年的准备时间。
两人先是双双做了体检，然后根据医生建议调理身体，之后再做第二遍体检，体检合格之后，就要抽血。
当年陈孑然对顾茕所说的由体细胞分化生殖细胞的技术，在那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用于临床。这项技术面试之初，经历了普遍性的社会质疑，反对声音主要来自于对人权和伦理的担忧，不过经过多次国际法律的修改与完善之后，这项技术最终得以问世，用于帮助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完成自然孕育的家庭拥有孩子——当然是在法律的严苛监管之下。（注1）
抽血时陈孑然很紧张，一度导致她的血抽不出来，护士只好不停地安慰她，引导她深呼吸，自然放松。
这个方法不怎么管用，陈孑然额头冒汗，就在这时，已经抽完血的顾茕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扣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笑着对她说了一句：“别怕，越怕越抽不出来血。”
“我不是怕，我……我是心慌……”陈孑然咽了口唾沫。
“慌什么？”
“这可是人生大事，能不慌么？万一咱俩照顾不了那孩子怎么办？万一那孩子是个畸形儿怎么办……”
旁边的护士一听笑了，“陈小姐，这点您不用担心，我们医院培养宝宝用的是最先进的人造子=宫，宫内环境与母体环境的相似度基本是百分之百，而且宝宝发育过程有二十四小时监控，还会在发育过程中分阶段对宝宝进行基因筛查，以确保宝宝出生后的完全健康，在您之前我们医院已经实现了很多伴侣拥有孩子的愿望，截至到今天，还没有任何一个从我们医院出生的宝宝是不健康的。”（注2）
这些事在当初办理相关手续和签合同时陈孑然早就了解过，只是事到临头陈孑然一时紧张，又脱口而出而已，根本不是她内心所想。
她心里真正想的事，即使不说，顾茕也有点猜到了。
顾茕阻止了护士打算继续抽血的动作，微笑着商量道：“护士，我爱人可能心理上还有点压力，麻烦您先回避一会儿，我再劝劝她，行么？”
那小护士是知道顾茕的背景的，怎么敢说不行？忙点头说好，让她们慢慢聊，什么时候聊好了什么时候按呼叫铃就行，说完自己就收拾东西出去了，把诊室让给了她们，还贴心地在门外挂了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
这是顾家旗下的私立医院，有世界一流的医生，世界一流的仪器，当然也有与之匹配的高昂到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问诊费用，加之对客户隐私的绝对保护，所以来就诊者非富即贵，患者少，医院里也就保持了十分的清净。
护士走后，顾茕把桌子后面的办公椅扯出来，放在陈孑然旁边，坐下，然后把陈孑然因为要抽血而撩上去的衣袖一点一点卷回原状。
“抱歉。”陈孑然自嘲地笑笑，“事到临头我又退缩了，好像我每次都是这样，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
“不就是怕抽血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这么说，那些天生晕血的人还活不活了？”顾茕笑得轻松，“为了抽血连早饭都没吃，我都饿了，要不咱先去吃东西，明天再来？”
“来都来了，今天不抽，那不白耽误一天么？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陈孑然虽然这么说，可顾茕看到她的脸色已经煞白了，分明就是吓的。
“阿然。”顾茕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大拇指，“你到底还在怕什么呢？”
怕什么呢？
陈孑然的意识一片茫然。摆在她们面前的难处全被扫清了，只要抽了这管血，然后安安心心地等上十个月，等到流着她们共同血脉的宝宝出生，平淡和乐地把她养大就好了。
这当中当然也会有鸡飞狗跳的日子，但是不要紧的，主基调陈孑然已经能看到，那叫做幸福。
“我怕……”陈孑然的眼圈一红，“我怕那个孩子不像你。”
顾茕失笑：“怎么可能不像我？那是我们的孩子，当然会既像你又像我。”
“万一！”陈孑然忽然激动起来，“万一她像我更多呢？那可怎么办？”
“那不是更好么？”顾茕不明白，“阿然，像你多好啊，我自己什么德性我可太清楚了，从小到大都是混球，万一那孩子更像我，那以后可不得让咱俩操心死么？”
“可是……像我……像我……”陈孑然的嘴唇抖了抖，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像我……不好看……”
说完这一句，顾茕注意到她的眨眼频率变快了很多，显然是隐忍什么，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然地抓紧了膝盖。
这世界的森林法则从来也没变过。大众审美标准下的美人或许习惯了他人的追捧，所以不会感到自己美貌带来的好处——毕竟那些优势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了。但是那些不那么好看的人，歧视是伴随在整个成长过程中的。年幼时从成年人口中听到的闲言碎语，学生时代被人叫过的侮辱性的外号，也许显性的欺凌并不多见，隐性的区别对待却如影随形。
尤其是陈孑然长大时，身边有一个及其耀眼的人做对比。
有人说一个人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然而现实哪有那么美好，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那个可以陪伴自己治愈童年的人，大多数人奔波的一生里，也只能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罢了。
陈孑然是不幸的，无疑也是幸运的，顾茕伤害过她，却也愿意陪着她，花一生来治愈她。就像顾茕从前说的那样，一辈子只对陈孑然偏心。
顾茕的眼里浮起了温柔，她趁陈孑然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把她拽了起来，然后一只手臂横在了她的腰上。陈孑然站不稳，摔倒时发出惊呼，被顾茕用力一带，直接坐在了顾茕的大腿上。
陈孑然双手环着顾茕的胳膊，还没来得及埋怨顾茕突然的不正经，却被顾茕抚上了半边脸颊，细细长长的手指，温温柔柔地贴着她的太阳穴，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然后手掌停在她的耳朵边，拇指轻轻从她的嘴角到下巴间抚弄。
怎么会不好看呢？
顾茕抬头，望着这张她爱到心里去的脸。
这张脸在她心中简直完美无缺。
硬要挑一点毛病的话，那也只是脸颊太瘦了，尖尖的下巴让人心疼，要是再喂胖一点，下巴变得肉嘟嘟起来就好了。
她只叹息，在陈孑然最无助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那个狠狠捅她一刀的人。
“如果时间能回头的话……”顾茕喉咙里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模糊呢喃。
如果时间能回头的话，她只想回到那个十八岁的夏天，陈孑然还憧憬着和她共同的未来，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对她好。没有后面的背叛，陈孑然不用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过早地独自面对残忍的外面的世界，她们会一起上大学，是陈孑然最想念的临渊师范大学。
也会有学业的烦恼，或者两人之间的小小吵闹，但是只要互相拥抱，感受彼此心脏的跳动，隔天就会和好……
如果时间能回头的话。
“你说什么？”陈孑然没听清顾茕的咕哝。
“我说，阿然，你一直很漂亮。以前不常说，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可惜，原来你一直不知道。”顾茕抚在陈孑然耳朵上的手掌，慢慢往后移，拖住了她的后颈，五指收拢，用了一点力，把她的脑袋贴到自己面前来，鼻尖轻轻地碰。
然后顾茕歪了歪头，嘴唇凑了上去，压在陈孑然的嘴角上，“嘴巴也漂亮……”她慢慢地把陈孑然按到自己怀里来，仰着头又向上缓缓移动，“鼻子也漂亮，眼睛也漂亮……”
陈孑然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乱颤。
扫过顾茕的鼻尖，轻痒，让顾茕忍不住闷笑，亲得愈发认真，“眼睛最漂亮。”
顾茕郑重地说：“如果你不知道，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每天说一百遍，让你好好地记住。”
“记住什么？”
“如果我们的宝贝女儿像你一样好看，那可就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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