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乙女攻略守则》自由射手

3、第 3 章

　　真羽拍拍脑瓜清理思绪，转头对上一直在若有若无观察她的名侦探：“乱步先生，我帮你上药好吗？”

　　“上什么药？”

　　“你不是被毛球抓伤了吗？”

　　“那我应该去打疫苗吧？”

　　“放心，毛球该做的手术该打的针都做了。”真羽保证道，“不会感染病菌的！”

　　刚才去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也买了酒精棉和创口贴，真羽坐到江户川乱步身边，替他摘下帽子，稍稍凑近他的脸。

　　一靠近，她突然放心了。

　　乱步先生长得好好看。

　　五官属于清秀型的，下巴尖尖，因为习惯眯着眼睛，他的睫毛都簇拥在一起。

　　“你动作能快一点嘛？”乱步催促道。

　　真羽将棉球点在他的脸颊，边说：“我只是在想，乱步先生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这话配合这情景有点暧昧，某27岁的大龄孩子不知有没听出点什么。
　　他一边吃着香草味的冰激凌，边道：“你猜。”

　　入社半月，还从没有大侦探搭档过，今天更是错失了见证超推理的机会，导致真羽一直没见过江户川乱步睁眼。

　　一般眯眯眼的人睁开眼睛总会惊艳不已，就跟遮住眼睛的人摘下眼罩往往倾国倾城是一样的道理。真羽开始瞎猜：“红？”

　　“错。”

　　“橙？”

　　“错。”

　　“黄？”

　　“错。”

　　“绿？”

　　……

　　彩虹七色全都猜了一遍都没对。真羽不禁怀疑道：“难道说，名侦探的眼睛是彩色的？”

　　“……”

　　“难道是白眼？”

　　“……哈？”

　　“那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你是笨蛋嘛？”江户川乱步睁开眼。

　　啊。

　　真羽感觉胸口被挠了一下。

　　和他平日的孩子气不同，眼眸初睁开时透露出一股凛冽之意，犹如初冬的清晨。

　　“是绿色的啊。”她盯着他碧绿的瞳孔，“明明之前猜对了啊。”

　　“我说不对就不对。”他重新眯起眼睛。

　　真羽有点遗憾地给他贴上创口贴，小声嘀咕：“没想到是绿色，真是和猫咪一样啊……”

　　【玩家好感度-2】

　　……诶？

　　真羽一激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系统。

　　【玩家好感度：59】

　　这是她对太宰治的好感度，减了两点就说明……她之前的理论是对的？

　　当她对别的异性产生好感，便会相应减去对攻略目标的好感？

　　……简直是神奇的好感值守恒定律。

　　关掉系统，真羽不禁看向身边这位“大恩人”，打算再互动一下提高成绩，却见他双脚往桌子上一搭，贝雷帽盖住脸，靠着椅背假寐。

　　吃饱喝足后，人容易懒洋洋的不想动，真羽看他一副‘休息中勿扰’模式，只好作罢，安静吸猫。

　　大概是午后的时光太过惬意，毛球吃完一碗罐头后，也打起了盹。

　　“啊，毛球，你陪我说说话啊。”真羽朝它的耳朵吹了口气。

　　“！”毛球猛地一抖脑袋，生气地瞪向她。

　　真羽：“……”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毛球是只有灵性的布偶猫，那眼神让真羽有种下次再发动异能它就带着其他动物咬死她的错觉。

　　城市无老虎，猫咪称大王。真羽决定回去后让中岛敦教它做做猫，眼下还是不烦它了。

　　她把毛球抱到桌子上睡，稍微清理了下身上的猫毛。

　　即便也被这俩家伙影响得有了点睡意，但真羽也不至于心大到在外面就这么睡过去，还有俩“孩子”得看着。

　　她看了眼旁边缩在椅子里的江户川乱步，一时起了心思，悄悄伸手，揭开了他脸上盖的帽子。

　　他的睡颜看上去和猫咪更像了，真羽觉着有趣，于是将桌上的毛球抱起，动作极轻地放在他的肚子上。

　　江户川乱步似乎睡得很熟，没任何反应。

　　真羽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玩家好感度-2】

　　系统提示音又吓了她一跳，手一抖，照片糊了。

　　她又重新拍了张好的，然后打开了系统。

　　【玩家好感度：57】

　　太好了！

　　好感度减少，说明对乱步先生的好感度增加，从而抵消了对太宰的好感。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真羽一时有些得意，关掉系统，打开手机的Line。
　　找到前置位的联系人，将刚才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请按时吃药：[图片]】
　　【请按时吃药：不觉得乱步先生和猫咪很像嘛？】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

　　真羽本想反向刷一波太宰的好感，结果对方一直没回。
　　安慰的是，也没显示消息[已读]。

　　真羽看了眼时间，这会出任务去了吗？

　　也不知道没有人在旁边看着，他会不会一个开心又跑去自杀……

　　【玩家好感度+1】

　　啊靠！！！

　　打住！真羽猛地一拍脑袋。

　　算了，比起刷太宰好感，她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好感吧QAQ

　　一转头，发现江户川乱步一动不动睁眼望着她。

　　“！”真羽吓了一跳，仿佛被那双绿瞳撞见秘密似的，“乱步先生，你醒了？”

　　江户川乱步：“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真羽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正拿着他的帽子扇风：“……”
　　“抱歉，呃……今天有点热。”她不好意思地将帽子重新盖回他脸上。

　　“……”江户川乱步被盖个严严实实，真羽听到从帽子里面发出了“啧”的一声。

　　“怎么了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将帽子拿开，一脸嫌弃：“上面有猫毛……”

　　“啊，真的吗？我帮你弄掉。”真羽接过帽子。

　　“回去吧，带我去车站。”江户川乱步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毛球被他的动作惊地滚到地上。

　　真羽倒吸一口气，居然忘记把毛球抱走了！乱步先生讨厌猫毛，这不会生她气吗……

　　不过还好，他只是伸了个懒腰，便打着哈欠朝前走去，什么也没说。

　　真羽一边牵着毛球，一边处理帽子上的猫毛，一边还要看路，来到最近的车站买了票，两人便踏上了回侦探社的电车。

　　这个点电车上人不算多，两人幸运地找到位子坐下。江户川乱步一上车就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车上是午后少有的安静，乘客或坐或站，看手机的戴耳机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倦和未完成的待办事项。

　　真羽听着耳边车厢与中央线列车擦肩而过的气流声，突然打破了这有些喧闹的沉默。
　　“乱步先生，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江户川乱步眼也不睁：“说话？跟谁说？”

　　真羽寻思着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啊。”

　　“不想说。”

　　“为什么？”

　　“你太笨了。”

　　“……”

　　不是我说，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加好感的：）

　　真羽无语，将清理好的帽子递给他：“乱步先生，猫毛我都弄干净了。”

　　谁知某侦探根本不领：“我不要了，你拿着吧。”

　　“为什么啊？”

　　“不想要了。”

　　“……猫毛我真的弄干净了，不信你看。”

　　“我说不要就不要，家里一堆呢，这个本侦探赏你了。”

　　“……”作为一个异能者中比较正常的普通人，真羽真的不大理解这位大侦探的脑回路。

　　但是一想，这算是乱步先生送她的礼物吗？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旦成型，真羽便开始自我催眠，等待着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好感度还没动静？？？

　　这可是乱步先生送她的礼物诶！她好开心，好喜欢，好心动！！！

　　系统：【……】

　　真羽：“……”

　　是好感系统出故障了吗？是她的心跳累了吗？居然屁点反应都没有。

　　“乱步先生，我教你坐电车吧。”真羽继续在江户川乱步身上下功夫。

　　对方却答：“不要。”

　　“为什么？”

　　“不想学。”

　　真羽实名迷惑：“……所以乱步先生并不是不会坐电车，而是不想学？”

　　“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嘛？”江户川乱步就差把[你是笨蛋]四个字给写脸上了。

　　真羽开始语重心长：“我觉得多一项技能没什么不好的吧？乱步先生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以后如果不得不一个人执行任务，也不用担心迷路啊。”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执行任务？”

　　“因为……”真羽觉得他重点抓的很奇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比如时间紧迫，本来一起的搭档临时有事什么的……”

　　“真麻烦。”大侦探简短评价。

　　“不麻烦的……”真羽劝着，真诚的表情忽然变了，“那……如果乱步先生不能一个人执行任务，那以后我来做你助理可以吗？”

　　情商跟不上智商导致被套路，大侦探愣了一下。

　　中央线列车暴躁的轰隆声远去，代代木的docomo信号塔也在阴霾蒙蒙下越来越远，驶向横滨的列车跨过晴转阴转雨，六月的雨季便来了。

　　“啊，居然下雨了。”真羽立刻将脸贴到窗前，注视着车玻璃上被吹成横的雨泪，“明明天气预报没有提今天会下雨啊……”

　　江户川乱步看她在那自言自语看风景，也就懒得回答之前那个问题。

　　到了站，因为两人都没有提前准备雨具，真羽只好去便利店买。

　　“两把雨伞，谢……”刚要付钱时，真羽却顿住，转身将其中一把雨伞放了回去，“我买一把雨伞，谢谢。”

　　出了便利店，江户川乱步正在车站门口等她。

　　“怎么就一把？”他问。

　　“钱不够了。”真羽不好意思地拆着伞套，“乱步先生你有带钱吗？”

　　“当然没有。”

　　“那就只好用一把伞了。”真羽用力撑开透明塑料伞踏入雨中，雨伞随即变成天空的扬声器，把雨声带至耳边。
　　她回过头：“这伞还挺大的，应该够我们两人用。”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注视了她一会儿，没说穿什么，撇撇嘴走到伞下。

　　……撑伞的工作当然是真羽来做。

　　好在两人身高差不是很大，真羽撑着倒不是很费力，就是毛球怕水得抱着。旁边是从车站鱼贯而出的花花绿绿的伞，每双匆忙的鞋子都在地面踩出大小不一的水花。真羽感觉鞋袜湿了。

　　“奉劝你一句哦，”身边的乱步突然说话了，“回去最好乖乖睡觉，少看手机。”

　　大概因为离得近，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平常更加磁沉，和雨声一同在耳边发出共鸣。

　　真羽没听明白：“诶？这是什么意思？”

　　江户川乱步服了：“日文都听不懂的你是不是比笨蛋还不如？”

　　“不是啊，现在还很早，直接睡觉太夸张了吧？”真羽隐隐约约感觉乱步在暗示她什么，这个人虽然平时任性孩子气，但认真起来每一个字都值得反复推敲琢磨。

　　所以这会他突然主动提了这话，真羽就觉得肯定没字面那么简单。
　　但又分析不出其中内涵，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吗？

　　“如果我就不睡会怎么样？”她问。

　　“那随便你。”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

　　真羽低头窥探他的表情，壮着胆子问：“你是不是看我今天辛苦了，想关心我让我早点休息？”

　　“哈？”

　　“那你就直说嘛！谢谢你关心我~”

　　“……”

　　听到了吗，系统？乱步先生在关心她！

　　系统：【……】

　　……看来今天就这样了。

　　没能再多减点好感，导致真羽回到侦探社都有点无精打采的，明明也没做什么特别累的工作，却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

　　江户川乱步上楼去找社长报告了，一声再见也没跟她说。

　　这个点大家都不在，店里很冷清，真羽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和咖啡店长闲聊了几句便回家了。

　　准确来讲是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因为她新加入没多久，房间还需要装修，于是暂时住在河对岸的公寓单间，福泽社长对每个成员都很好。

　　铲屎、整理猫砂，洗澡，洗衣服，煮了碗面吃，做完这些事情，真羽才鼓起勇气打开手机——

　　和太宰的聊天页面仍停留在之前的内容，并未显示[已读]。

　　她突然有点慌了。

　　看了眼时间，傍晚六点半。

　　她拿着手机来到阳台，雨停之际天空也不知不觉暗下来，电线将天空的街景粗暴地划分成几个界面，天空的克莱因蓝，地面的淡灰。从河的这岸望过去那岸，海湾大桥随着视线由宽变窄，不知道太宰先生会如何形容这个画面，很美，美到孤独，连跟人分享都做不到的孤独的美。

　　【玩家好感度+1】

　　真羽如梦初醒。

　　她打开系统，玩家好感度显示为：59.

　　“……”她决定听乱步先生的话，早点上床睡觉。

　　将灯光调暗，手机断网，真羽躺进被窝。

　　睡意像等候多时般迅速袭来，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没睡多久，再次睁眼时，真羽心跳得很快。

　　她打开手机，显示时间22点整。

　　点进Line，一片死寂，才发现网没开。重新连上后，她盯着太宰的聊天框。

　　下一秒，聊天气泡旁弹出了[已读]。

　　再然后，页面跳出一张新图片。

　　【陪我去跳海：[图片]】

　　照片中，镜头似乎湿了，画面被一分为二，下是看不见底的黑暗，上方的海平面被夜色吻合成朦胧的线，将灯火缝合在海的彼端。

　　真羽顿时睡意全无。

　　“异能力——百灵的呼唤”

　　“太宰先生在哪里！！”

　　披了件外套便冲出了们，发现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好在动物们效率很快，真羽知晓了照片中的地点——神奈川的海边。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海中：）

　　她打了个车，告知司机地址，然后开始打太宰电话，果然打不通。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她骂骂咧咧地点进一个“太宰与狗不得入内”的群聊。

　　【请按时吃药：SOS！！！】
　　【请按时吃药：太宰先生下海了！】

　　【泉镜花: 已阅。】
　　【中岛敦: 啊？在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晶子: 放心，死不了。】

　　真羽扔了个地址过去，然后继续打电话，忙音一直持续到目的地。

　　她下了车，瓢泼大雨把她淋了个透，人影匿迹的海边，隐约可见有半个人立于水中，海水将他的身子没了一半，那种感觉，如同迷失的人在海底，清醒的人在海面，而他上不去也下不来。

　　“异能力……”真羽咬着牙，“把那家伙给我从海里捞上来！”

　　成群的鱼儿将海中的青年给带回了岸边。
　　异能正常发动，他没有反抗。

　　真羽走过去，看到他正坐在地上清理衣服上的污垢，看到她来，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

　　真羽面无表情问：“请问您在这干什么？”

　　太宰将衣摆的水拧去，不以为意回答：“当然是在测试自杀方法啊。”

　　“比起站在海中，不是一头扎进去更能死个痛快吗？”

　　“今天这么大雨，我想计算看看要下多久的雨才能把我淹没呀~”

　　“……”真羽这一刻真想把江户川乱步的[你是弱智]给甩他脸上。
　　“那你故意给我发照片是什么意思？”她问。

　　“当然是想邀请你陪我殉情嘛。”他说的理所当然。

　　雨下得小了些，真羽深呼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潮意。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陪你乱来了。”她认真道，“我今天和乱步先生说好了，以后我会当他的助手，和他一起执行任务。”

　　“哦？是吗？”
　　闻言，太宰只是站起身，穿过雨幕看向她，就像望进一池可鉴的清水。
　　“我以为，真羽小姐喜欢的是我呢。”

　　“……”

　　真羽僵住。

　　【玩家好感度+10】

　　【警告！您的好感度已高达69！破70将会触发第一个debuff！请控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