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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组织新人(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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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
好,当然好。
她在这个时候叫了他的名字,相当于是给外面的人一个示警,以班长的聪明头脑,一定立刻就能判断出他在什么样的处境,班长不会揭穿他,也不可能会贸然干预他的工作,这不是很好吗?
诸伏景光看着那张漂亮的面孔,那双菖蒲色的眼睛里分明有一丝恶劣和促狭。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想看他惊惶无措的样子,然后再用这样的方式含混过去吗?
她想提醒他什么?想表达什么?告诉他,不光是Hagi,还有班长,还有其他人,其实都是她的囊中之物,是这样吗?
诸伏景光简直有点想笑。
于是他真的在脸上挂起笑容:“是吗,既然是空结酱你想要。我跑一趟也没关系。”
这样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那几个孩子:“反正一瓶和两瓶区别不大,你们有想要的也可以说哦?哥哥请客。”
听他这么说,带发箍的小姑娘第一个欢呼着举起小手,说想要橘子汁,地上的小男孩往有希子的方向看,而另一个小女孩则是支支吾吾地没有定论。
“没关系的,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乌龙茶……”毛利兰小声地说了句。
“那健太君呢?”诸伏景光又把头转向了沙发上的男孩。
这才是他的目的——他有他的朋友,而她不是也有“弟弟”吗。
他用视线的余光时刻关注着少女的动静,但那个女人倒是沉得住气,从头到尾也没有表现出阻止的意图。
倒是那个小男孩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只是一个劲地对着他摇头。
看来想要了解这个孩子并不容易。
*
青年没有过多纠缠,他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门被推开的时候,诸伏景光恰巧挡住了伊达航的视线。
伊达航显然早就听见了屋里的对话,所以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完全是例行公事的语气。
诸伏景光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啊……是这样,我的恋人,还有孩子们想要喝饮料,但是这里只有茶水,所以我想出去买一趟。”
“原来如此。”伊达航点了点头:“外面倒是有自贩机,不过你一个外部人员,在署里可不能随便走动。”
“不过……”
他又往屋里的孩子们身上看了一个遍:“算了,都是小孩子。我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可以带你去。下不为例。”
*
这么说,她那副任性的样子,还真像是个小孩子。
诸伏景光忍不住地想。
*
“你还好吗?……一之濑,先生。”
离开房间很远之后,班长的声音才又一次响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毕竟和诸伏景光也算朝夕相处了六个月,他身上的异常状态伊达航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谢,没事,我很好……”诸伏景光垂下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上了浅浅的笑。
紧绷的状态到这个时候才能解除少许,但也只是这种程度,就足够让他觉得谢天谢地了。
伊达航想要出声安抚,但从发现诸伏景光使用的是假名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同期此刻正在做的是他不可以追问的事。
没办法安抚,没办法分担。能做到的似乎只有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谢谢。”诸伏景光又说了一句。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硬币,抵在自贩机的投币口。
“不过对于一般市民来说,见到刑警可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啊。”
伊达航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说的也是,一般人总卷进那些乱七八糟的案件里也太糟心了。”
他旋即又正了正神色:“遇不上问题当然好,但有事可别总想着一个人扛。就算没有我们,你也不是孤身一人对吧?”
硬币哗啦啦地落入自贩机的投币孔,接着是沉闷的“咚”的一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最后的这一句已经稍微有点越界了。
所以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卧底是一项孤独的工作,他必须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承担一切,消化一切,即使这样,他也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他背后有整个警视厅,还有警视厅保护的千千万万的一般民众。
会好的,即便眼下困难重重。
他从自贩机的出货口拿出了饮料。
“我得回到那边了。”他说。
*
她的那边,是作为一般的刑警不可以靠近的一边。
他在提醒伊达航,也在提醒自己。
*
剩下两个小孩子的家人也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陆续赶来了米花署。诸伏景光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几个孩子都大有来头。
毛利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曾经是个刑警,现在在米花町经营着一家侦探事务所。
而铃木园子,是第一财阀铃木家主家的二小姐。
这样看来,玄心空结利用孩子结交这些人,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
“那么,和朋友们说再见吧。”玄心空结摸了摸健太的小脑袋,于是健太乖巧地向另外三个孩子摆摆手,腼腆地说着“明天见”,之后,几家人便在米花署门前各自分开。
她脸上的笑容持续到了一个转角之后,在巷子的阴影笼罩在那张温婉的面孔上时,她放开了牵着健太的手。
“这个人今后会和我们一起生活。”她说。
男孩的身子僵了一下,低下头,小声应了句:“我明白了。”
没有更多的交流与介绍,她甚至没有多给少年一个眼神。
这不奇怪,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善人,不如说她会去费心照料一个年幼的孩子才反而比较不正常。
现在看来,她对这个孩子的确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演出的关照与疼爱。
诸伏景光忍不住地又打量了一番那个少年。
作为一个十岁的孩子,他的身量似乎瘦小得有些过分,性格也是内向又羞怯,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
方才他问那孩子要不要饮料的时候,那孩子明显想要回避——那显然不是正常的反应,毫无疑问,他是受到了一些虐待,所以才会这么应激。
可惜以他现在的力量,原本就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救下这个孩子。
但健太在她的身边到底比他存在得更久,或许他可以在保护这孩子的时候,顺便套一些有用的信息。
*
晚饭是诸伏景光准备的。
吃饭期间,桌前的三个人都很沉默,却姑且还算相安无事,如果忽略餐桌上明显略带诡异的气氛的话,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前的景象甚至有一点像是家人。
诸伏景光并没有什么胃口,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吃了东西。他得优先保证自己的体力,这样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日找到反击的机会。
他的注意力时不时地在两个人的身上打转儿,玄心空结,她显然是吃得最开心的一个,看样子,应该是对他料理的手艺很满意。
这不是坏事,这也可以成为交换的筹码之一。
至于那个男孩——他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减少,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机械重复着“进食”的动作,却并没有实际吃下什么。
直到少女放下了筷子,男孩便也立刻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停下了动作,从凳子上跳下来,开始收拾碗筷。
玄心空结从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
诸伏景光想要伸手帮忙,男孩再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叠声说着不用,动作也变得格外麻利。
几分钟之后,他整理好了清洗干净的碗筷,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一扇门后。
那是诸伏景光白天未曾进过的另外一个房间。
*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倒了杯餐后的麦茶。
她仰头将一杯茶水直接倒进了嘴里,水渍浸润着那副薄唇,显得十分晶莹。感觉到了唇上的水渍,她伸出舌尖,轻轻在唇周扫了一圈。
恰在这个时候,她的视线朝他的方向投了过来,在空气中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笑了:“你怎么在那儿站着?”
“是打算等我来教你,情人该做的是什么事吗?”
“抱歉。”青年动了,朝着少女的方向走了过去:“我的确不太适应,不过我会尽力……”
“不让你失望。”
“是吗。”
她弯起眼睛,笑得愈发甜美。
“不让我失望吗?”
少女靠坐在餐桌边,像是一头等待狩猎的狮子,看着猎物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的领地,然后——
她伸出手,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到了一边的椅子里。
“真是敢说啊。”
“HIRO。”
一双猫眼在一瞬间瞪圆,一张白皙的面孔也染上了赤色。
显然是没料想到她会用这样的称呼。
“怎么了?你不喜欢?”她歪歪脑袋:“但和你关系亲密的人不是都会这样叫你吗?”
“你是我的情人,我们——还不够亲密吗?”
“那,要变得更亲密吗?”
长长的睫毛在颊边扫下一层阴影,于是那双眼里闪烁的愤怒也在一瞬间熄灭了个干净。
诸伏景光呼出一口气,接着,他伸出手,揽上了她的腰。
如果这样是别无选择的结果,如果这能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好——
那么就这样吧。
把那些不必要的矜持和骄傲全都丢掉。
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接吻,于是只是模仿她之前的样子,轻轻咬住了她的嘴唇,摩梭着深入。
他的动作用力又认真,像是想要把满腔的怨念都发泄在这一吻当中一样。
他真的很棒,比想象中的还要出色。感受着唇齿间稚嫩的触碰,玄心空结的心情忽然很好。
她看着他,看着那双微阖的眼睛,随着动作,睫羽轻动的时候,也会漏出一瞬的视线。
目光在空气中猝不及防地相撞,于是她看清了,在生理性的泪水之下,那对猫一样的眼睛里浸润着的是不肯服输的倔强。
她是他的对手,是敌人,是憎恶的对象。
是因为这个吗?因为他带着的情绪完全不一样,所以接吻和相拥的感觉才不一样。
还是因为他是他,不是高明,所以才会不一样呢?
玄心空结不太能想象如果在同样的立场上是高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她从一开始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高明的话,长野的战场会变成什么样呢?高明会变成什么样呢?纯子……那个死去的孩子,她会活下去吗?
她不知道。
也没机会去知道了。
玄心空结垂下眼,笑了。
她伸出手,推开了身前和自己缠吻的男人。
没有如果,也不需要后悔,因为过去不重要,未来也不重要。
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我今晚不打算和你做。”她看着那个男人,用的还是戏谑的语气。
“那个时候我下手不轻,你是觉得带着腰伤和我上床也能满足我?别开玩笑了,我可没那么好敷衍。”
“不过……你既然来了,什么都不让你做反而像是我在吃亏。”
“那么我给你安排别的工作好了。喏,健太在做作业,你去给他辅导吧。”
“但愿你没有把小学的课程忘得太干净。”
“Hi-Ro-Mi-Tsu(景光)老师。”